病郁知青 13-《快穿:拯救男配进行中》

  冯干事经过副队长的提醒,赶紧拍拍话筒,站出来控场。

  今晚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大会已经不适合再进行下去,冯干事只好挑着重要的几件事讲了讲,没一会儿就宣布大会结束,大家伙纷纷散场离开。

  木瑜挤在人堆里,拼命往季景亦的方向挤。

  季景亦身量高,比周遭的人高出一个头还不止,她能轻松锁定他的位置。

  可看得着是一回事,靠近就是另一回事了。

  木瑜眼睁睁看着季景亦和自己相隔越来越远,她几次高声喊着季景亦的名字,可周遭太过嘈杂,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堆里,根本传不到季景亦耳边。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季景亦已经消失不见。

  她猜到季景亦或许是回知青点了,时间又不早了,有什么话今天也不方便说,还是等赶明见面了再说。

  木瑜计划得很好,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左等右等,也不见季景亦的人影。

  问了他室友林辰才知道,原来他没来大院集合,直接去的地里。

  木瑜本能地感到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可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怎么都抓不住,转念一想,反正下工之后总会见着的,也就没再为难自己。

  这一忙,就又在猪圈里忙活了一整天。

  待到日落西山,村民们纷纷收拾家伙回家。

  忙活了一整天,大家伙脸上虽然稍显疲倦,却掩不住那股由内而外的蓬勃朝气与干劲。

  相比起来,满脸疲惫的木瑜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也因此,谢凛几乎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身着藕色碎花衣的木瑜。

  三两步穿过人群,来到木瑜身后。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木瑜,好心情地背着手,悄然走在她身后踩影子。

  可下一瞬,这份宁静便被打破。

  前方的木瑜不知为何忽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不待他出声,她便避之不及地匆匆跑远。

  月色下,那抹鲜明的色彩,像是从未出现过般逐渐远去。

  谢凛顿住脚步,铁青着脸望着木瑜逃远的背影,对木瑜欲擒故纵的手段感到不耐。

  恰好这时有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声音甜甜地喊了他一声。

  谢凛阴云密布的脸色瞬间转晴,笑着同小姑娘谈笑风生。

  而远处,一溜烟跑远的木瑜有了意外之喜,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最为醒目亮眼的季景亦。

  她原本想跑上前打招呼,却莫名看着季景亦的背影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季景亦这两天似乎又瘦了,整个人就像是被秋风席卷后的枯木,弥漫着沉静孤独。

  她有些担忧地询问叮当:“这两天有人又去找季景亦的麻烦了?”

  叮当果断摇头:“没啊,我一直盯着呢。”

  更何况,木瑜昨天在大队部为知青们讲的那些震动人心的宣言,明显得到了大队里的支持,谁会傻到和大队过不去,公然在这个节骨眼当典型。

  木瑜眉心蹙得更紧,不解地呢喃:“可他的状态看着很差……”

  “有吗?”叮当抬手做了个眺望的动作,“没有吧,自他母亲去世后,他一直都很高冷沉闷啊。”

  叮当作为系统,即使日常再怎么和木瑜耍宝作怪,可它终究没办法真正理解人类的情感。

  木瑜摇了摇头:“不是的。”

  季景亦不是沉闷,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且背负了太多。

  她想起叮当前段时间和她提起的有关季景亦的过去。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发生在一年前,季景亦带着长期经受家暴的母亲成功离婚并远走他乡,可就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季母却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意外落水身亡。

  自母亲离世后,季景亦就把所有过错都怪罪到自己身上,自责地认为,如果不是他,母亲就不会死。

  也因此,季景亦变得越来越沉闷,封闭自我,不合群。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曾经看见过的,他手臂上那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痕并非遭受霸凌,而是多次自残导致。

  他一直都有很严重的心理性自虐倾向。

  痛苦,是他支撑自己活着的唯一手段。

  想到这些,木瑜心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段时间以来,她能感受到季景亦心底那道沉重的枷锁,日复一日,牢牢束缚着他,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或许只有真正解开他心里的枷锁,才能真正改变季景亦的命运。

  木瑜叹了口气。

  下一刻,她瞳孔骤然紧缩,近乎本能地拔腿冲进人群,朝着那道身处喧闹,却几乎融入黑夜的身影奔去——

  季景亦整个人像是快被浓重的黑夜吞噬,高大而瘦削的身影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弯着腰,死死扣住胸口,呼吸急促紊乱,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冲进人群的木瑜行为太过反常,引起周围人的好奇注视。

  “木丫头你急匆匆地上哪去啊?”

  不等木瑜回应,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季景亦那边的异样,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木瑜听见朝着他们靠近的脚步声,后背兀的浮上一层冷汗,想起原世界里,季景亦就是因为被村民们知晓了病症,遭歹人反复激他病发,以此逗乐取笑,最终导致季景亦的早亡。

  她毫不犹豫地背过身挡在季景亦身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挡住所有目光。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季知青不小心扭到脚了,没什么大事,你们先走吧。”

  村民们知道没啥大事,也就不管了。

  等周围人的注意力转移,木瑜抓紧转身搀扶住季景亦的胳膊,扶着他慢慢往最近的一处墙根走过去,缓缓消失在村民们的视野里。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藏匿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像是新生的雏鸟紧紧依偎着。

  木瑜一只手环抱着季景亦的肩,另一只手隔着单薄的布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指尖忍不住颤了颤,他太瘦了,肩胛骨硌的她心底一沉,像被什么狠狠碾压了一下。

  木瑜听着他深陷苦痛的粗重喘`息,一遍遍轻声安抚:“季景亦,放轻松,没事的,跟着我深呼吸好吗,别害怕,我是木瑜,我在这里呢……”

  柔和的声音一点点渗进季景亦混沌的大脑,同时传入的,还有田间此起彼伏的蛙声与蝉鸣,像一张慢慢铺开的仲夏夜之梦,将他一点点包裹。

  他恍惚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谁在呼唤他,是夏夜的奇幻梦境,还是——

  “……木瑜”

  季景亦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炽热的怀抱,紧扣着胸口的手渐渐松开。

  他垂下脑袋,像是小动物回归巢穴般埋进木瑜的肩窝,声音哑而闷:“为什么……”

  “什么?”木瑜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季景亦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问:“为什么……”

  他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抑不住那一丝丝颤抖,细微的颤音像是在竭力克制什么。可越是克制,越透出那种无法言说的悲苦,就像孩童手中即将被风吹断的风筝线,脆弱无望。

  他眼前掠过过往的一幕幕,近乎自虐般,将自己一遍遍拉回那个午后。

  那时是一个艳阳天,河面一片风平浪静,连风都温柔的不像话,可河岸边却躺着母亲冰冷僵硬的身躯,母亲的脸色苍白的像是从未活过。

  而他站在那里,迟迟哭不出来。

  他是导致这一切的元凶。

  是他自以为是,怂恿母亲离开那个家。

  如果不是他,她至少……至少还能活着……

  他几乎喘不上气,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手却死死拽着她的衣袖不放,指甲几乎嵌进布料,力气重的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背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整个人几乎贴着她颤抖。

  他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力竭的嘶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活着,为什么当时死的人不是我。

  季景亦身体一点点脱力地蜷缩下去,意识在黑暗中浮浮沉沉,他好像看见了母亲在朝他走来。

  母亲,你在怪我对吗,怪我贪生怕死,迟迟不来找你,怪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

  可母亲,我想活着……

  即使身负罪孽,也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