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与朱淑真(下)-《【青白】白蛇姐姐诱我变女人》

  李清照的床不大,但是刚好能睡下她们两个。

  她们同饮了一杯酒才睡下。

  朱淑真一开始十分紧张,也许是激动,如在仙境一般,李清照开启了一些话题,她都顾不上回应。

  不一会儿李清照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鼻息,朱淑真仍觉得在梦中。

  她看着发白的窗纸,知道外面明月挂中天。

  梧桐枝上月,照人欲如何?

  元夜的圆月,和月上的神女,只有你知道我的心事吧。

  到了明年上元节,还可以和今夜一样吗?

  朱淑真心中浮现一些伤感的句子,她起身,推开窗户,外面的白月光洒进窗内,也有一些寒气进来,刚好让她清醒,美梦不会长久。

  窗边就是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纸砚,纸摊开着。

  朱淑真握笔,蘸了墨,就把心中的句子填成一首《生查子》。

  这让她平静了很多。

  至少这一刻是好的。这一夜能让她回忆很久吧,也能帮她度过无聊又辛苦的余生吧。

  她回到床上,躺在李清照身旁,还偷偷拥抱了她……

  李清照今夜睡得十分安稳,可能是南渡来到临安后最安稳的一觉。

  她起床时,朱淑真已经不在了。而太阳已经高升,她来到窗边,推开窗户,低头时,看到了那首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她在说明年元夜就见不到我了吗?

  如果我嫁给张汝舟,张汝舟老家不在临安,婚后自己肯定要从夫居,再见阿真确实不容易了。

  李清照读着这首词,也渐渐泪下。

  她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株老梧桐,顾不上梳妆。

  呆立半晌,她又坐下,看到昨夜没喝完的酒,倒出来全喝了。

  酒在她四周拉起来一道透明的帷幕,给她灵魂出窍的感觉。太多的愁苦,让她经常饮酒。

  早上不是喝酒的好时候,可她已经半醉了。

  借着酒意,她在“泪湿春衫袖”后面,写下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看着自己这首词,她忽然想找点礼物送给阿真,想起来自己最喜欢的一对耳环。

  她拉开抽屉,却看到昨晚放进去的信,她不想看,就扔进暖炉里了。

  纸燃烧的味道充满全屋,她也终于找到了耳环。

  那是两个月牙形状的青玉耳环,用金丝吊着。

  她把耳环戴在自己耳朵上,正要走出门去,走到两条街以外的小小真家里,把耳环从自己耳朵上取下来,再给小真戴上。

  她丈夫现在回家了吧?

  管他呢!

  她还没出门,忽然听到敲门声。

  “进来!”

  她以为是李婆,但不是。

  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没见过的女子。

  这女子穿一身轻薄的白纱,但是看着那么从容自在,正月里穿那么薄,却一点也不冷。

  女子一进来,就半蹲着盈盈给她一个万福。

  “易安居士,晴雯有礼了。”

  “晴雯?”

  李清照上下打量着她:“我们认得吗?”

  “以后就认得了,”晴雯坐下,“我读过你的诗词,很喜欢。”

  李清照却问道:“正月里,你穿轻纱,不冷吗?”

  “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很热乎呢。”

  李清照没摸她手,她却抓住李清照的手。

  她的手确实很热。

  “你不是凡人吧?”李清照不由肃然起敬。

  “我只是比较幸运学了一点道术和养生之法罢了。”

  “果然不是凡人。”

  晴雯又笑道:“我本来想要追求你的。”

  “追求我?何谓也?”

  晴雯却打个哈哈:“原来你已经有主了,有两个人都想要你做夫妻呢。”

  “哪两个?”

  “昨晚跟你同眠的,还有个在一百丈开外的迎亲队伍里的新郎。”

  “迎亲?”

  “也许叫作抢亲更合适。一个男人带着十二个男女,要来娶你。很快就到了。”

  “我没同意。是张汝舟吗?怎如此大胆?”

  “你兄弟同意了。夫死从子,你无子。于是就从弟了。”

  “胡闹!我谁也不从!”李清照咬着牙,拍了桌子,“我兄弟一贯尊重我,他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随即她又想到,也许是张汝舟撒谎呢,很可能他对我兄弟说,我同意婚事,我兄弟信以为真,于是也同意了。

  一定如此。

  也怪最近都没跟兄弟见面,因一个月前跟弟闹得不愉快。

  当时李清照在筵席上填词,弟媳不屑地说‘我们女人家舞文弄墨成什么样子,只有勾栏瓦肆中的歌姬才会填词唱曲’。当时李清照气得摔了酒杯,拂袖而去。

  想着这些事,李清照又道:“姓张的一定欺骗我兄弟,但我不会同意的。他敢登门,我就把他打出门。”

  晴雯道:“说得好,但是你性虽强,身体却弱。怎么打得过十几个人?他们强要你同归,你如何应对?”

  “你告诉我,是让我现在逃吗?这是我家,我才不逃。”

  李清照说着去客厅摘下镇宅宝剑来。

  这剑只是个装饰,也没有开刃,几乎没有出过鞘,她也不会用剑。但拿在手里,让她感觉安全一些。

  这时候她听到吹打的声音了。是张汝舟来了吗?

  她惊慌起来。

  “你不用担心,”晴雯道,“我有大力丸给你吃。”

  晴雯从袖子里取出一粒豌豆大小红色药丸。

  “大力丸?”李清照皱起眉头,想起来街上卖大力丸的江湖骗子。

  “让你力气变大,所以叫大力丸。这是我娘青蛇炼的丹药,创世主的仙药。”

  “青蛇?”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传说人物吧。

  外面吹打声音更响了,唢呐在吹百鸟朝凤,已经到门首了吧。

  李清照来不及多想,抓过来大力丸,一口吞下。

  “你的事,你亲自解决吧。女英雄,或者说英雌。从此后,你文武双全了。”说罢,晴雯骤然不见了。

  李清照吃下大力丸,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什么变化。她正惊异晴雯消失,就听到有人开门,她急忙去了客厅,因为慌张,忘了带剑了。

  只见身披大红花的张汝舟到了门前,后面跟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两个女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妇人,她们手里各抱着个木托盘,里面放着一件红色袍子,另一个托盘里是红盖头。

  张汝舟冲着李清照拱拱手:“易安,我昨晚的信,你看了吗?我今日来迎娶你,你怎么不做准备?”

  “我准备什么?我从未同意与你成婚,迎娶什么。请你们都出去。”

  但是他们都不走,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来架李清照,还把红盖头盖在李清照头上。

  李清照惊慌起来,她扯掉盖头,摔在地上,身子一晃,撞到两个妇人,她们就都跌倒在地,哀嚎起来。

  李清照这才知道,她力气真的变大了,叫晴雯的女人没有骗她。

  她还不敢确认,就拿屋子里的八仙桌试力气,那桌子桌面一寸多厚,整桌有百余斤,当初找了两个人才抬进屋里。

  她抓着桌面,用力一掀,桌子豁然被掀起,桌子上放的杯盘碗碟洒落一地。

  张汝舟等人吓了一跳,但是他们不信李清照力气大增,以为桌子腿断了呢。

  张汝舟对李清照道:“易安,我已经与令弟定了婚约。今日始,你就是我妻,你擅文墨,是斯文人,怎可如此粗鲁?夫为妻纲,你不可乱了纲常。”

  李清照大怒:“什么纲常?我与你毫无瓜葛。”

  张汝舟又吩咐左右人:“去内室把两箱金石器物搬出去。”

  李清照一听更怒:“你就是看上那些金石文玩了吧!我看哪个敢动?”

  她说着抬起一脚,把张汝舟踹翻在地。周围人也慌乱起来,没人敢执行张汝舟的命令了。

  这一脚险些没把张汝舟踹死,只见他倒在地上,把昨晚的饭都吐出来了。

  “都给我滚!”

  那些人虽然见到李清照如此神勇,但仍不相信她忽然有了神力。

  李清照上前,抓住一个,一甩手,扔出了门外。

  这下,那些人全跑了,只剩下一乘轿子和一匹马在院子里,而张汝舟被一脚踢伤,爬不起来。

  李清照拎着他,把他扔到大街上,他这才连滚带爬离开。

  李婆这时候也过来了:“夫人,怎么回事?”

  李清照也没有解释:“你把门从里面锁上,我要出门去。”

  说着她看着那乘花轿,举起来摔在上,碎成一片。

  新获得的神力,让她感觉很好,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命运被抓在自己手里。

  她走到那匹马前,牵出院门,飞身上马,打马直奔朱淑真家。

  朱淑真家,或者叫作她丈夫陈才家,距离不过二三里地。

  骑马很快就到,院门关着。李清照把马拴在门前的桩子上。

  里面插了门栓,从外面打不开。

  叫了两声,也没人应门。

  李清照现在成了大力士,不知道自己腿脚如何。她试着跳了一下,竟跳了丈许高。不禁惊喜望外。

  她飞身越过院墙,院子里没人,棚子下放着包好的茶叶。但是听到屋里有争吵之声。

  陈才又在殴打小真!

  李清照大步走到门前,听到陈才的声音:“我今天打死你!你竟敢抓老子!”

  小真开始反抗了,好样的。

  李清照没多想,一脚踹开门,门都被踹倒了。

  陈才正追逐朱淑真呢,朱淑真手里抓着一把剪刀,而陈才手里则握着一根鸭蛋粗细的擀面杖。陈才脸上被抓了两道血痕。

  朱淑真看到李清照,急忙大喊:“姐姐,你快走,免得被这厮打伤。”

  李清照道:“我们一起走,我今日就是来救你出苦海的。”

  而陈才也回头看到李清照,大骂道:“你这个浪寡妇!快给我滚出去!”

  说着他举起擀面杖,作势要打李清照。

  他怕把李清照打死,只是做做样子。

  但朱淑真护友心切,却当了真。

  她冲过来,把剪刀插进陈才后背。

  陈才发疯般地大叫,回头要用擀面杖打朱淑真。

  而李清照则一把抓住擀面杖,抢了过来。单手抡起擀面杖,打在陈才胸口。

  陈才应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而他背上还插着剪子。

  李清照翻过来陈才,只见剪刀刃完全插入,也许刺到心脏,血流如注,一会功夫,流了丈许远。

  陈才瞪着眼,死了,还带无法相信的表情。

  “他死了!怎么办?”

  李清照吃了晴雯的丹药后,心智也得到了提升。她迅疾想到逃跑,跑到赵宋国境之外。

  “我们一起逃吧。”

  “逃到哪里去?”

  “跑到外国去。”

  “跑到金国?”

  “那不是金国,那只是我沦陷的故土。”

  “怎么到你的故土?”

  “过了长江,就可以了。但过江是个难题。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朱淑真扑进李清照怀里,李清照看看地上的血,问道:“今天会有外人过来拜访这里吗?”

  “陈某十分刻薄,没有朋友。除了一些茶货商生意往来,不会有人拜访。今日十六,可能更不会有人。”

  “这里有钱吗?全拿出来。”

  朱淑真急忙钻进里屋,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包袱:“陈才把钱都塞进床底下的地砖下,以为我不知道。这大概有五十两。”

  “好,我们拿钱走。”

  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带了几件衣服,把银子放进包袱正中央。李清照背上包袱,一齐出了院门。

  把门从外面锁上。

  她们一齐上马,打马扬鞭,很快出城,往北方而去。

  出了临安,也没看到有人追,两人才放下心来。

  朱淑真问:“我们去哪里呢?”

  李清照答:“先去京口一个朋友家。”

  “姐姐在京口有什么朋友?”

  “有个朋友叫梁红玉。本来是将门之女,可惜父亲得罪于朝廷被杀,红玉也被充了营妓。”

  “营妓?太惨了!什么烂朝廷!”

  “红玉从小习武,膂力过人,等十五岁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了。只是营妓身份难以脱离。我前年渡江时遇到她,当时驻守京口的将官是我爹的旧部下之子,我利用这层关系帮红玉除了妓籍。”

  “那她现在在干啥?”

  “她因为膂力过人,女扮男装在驻守一个歇马的驿站。”

  “好!说到膂力,你膂力也过人呢,我以前不知道。”

  “我也是刚刚获得这样的力量。”

  “怎么获得的?”

  “今早遇到了神仙。”

  李清照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朱淑真不禁欢呼雀跃。

  “你也有膂力,梁红玉也有膂力,你们两个都可以当女将军了。只可惜我拖后腿。”

  “你当军师呗。”

  “好,我当军师。我们三个到江北抗金去,光复东京、光复你老家齐州,灭了金国,建立兰朝。”

  “兰朝是什么朝?”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是为兰朝也,”说着朱淑真扯着李清照的衣服,“你的罗裳呢?”

  两个人都笑了。

  “兰朝谁当皇帝呢?”

  “李某人当皇帝,我和红玉当皇后。”

  说罢,朱淑真脸红起来,她回头悄悄望向李清照。

  李清照却道:“朕不同意。”

  “你不同意呀。”朱淑真噘起了嘴。

  “我不同意有两个老婆,有你就够了。”

  说罢她低头轻吻了朱淑真。

  现在是冬日,昼短夜长,已经到傍晚了,两人一马在落日熔金中,奔向北方,也奔向未来。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也合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