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205一鱼多吃-《至圣先师他太稳重了》

  第209章 205.一鱼多吃

  一般而言,除非大江和鄱阳大泽水域本身发生巨大变化,否则一条没有偷工减料,设计精良的堤坝该可支持很久,造福沿岸百姓多年。

  而宋氏营造的这条宋公堤,长则几十年,短则十几年甚至几年光景,便要重修一次。

  看起来,倒是颇为慷慨,为造福桑梓不计人力物力。

  但现在看来,宋公堤多少年翻新一次,基本上取决于宋氏一族多少年出一位修成七枚“仁”之玉璧的儒家武道强者。

  鉴于七枚“仁”之玉璧至少也要三品大宗师才能修成,宋氏一族虽然凝聚文脉人才辈出,但想要新崛起一位,亦需要时间积累,所以这宋公堤总算不至于每年都上演一次决堤的戏码。

  需要夸他们吗?

  徐永生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忙碌的宋显成等人。

  先前他个人觉得湖堤设计有问题,还不好下定论。

  客观设计有误,可能是能力问题,未必是主观故意,虽然徐永生不觉得宋氏这么多年下来会一直没人察觉其中谬误,但万一呢?

  现在却可以肯定了,根本就是故意的。

  知道了这一点,他就难免要开始以更大恶意揣测宋氏众人了。

  护堤决口,造成水灾,不要紧,正好方便宋氏善人们施粥赈灾,施医赠药。

  这些是儒家第一层、第二层“仁”相关的历练。

  水灾来了,宋氏善人们还可以救人于水火中,亦或者危难来临之际不舍同伴。

  这些是儒家第二层、第三层“义”相关的历练。

  水灾影响下,地形改变了,宋氏可以让新成长起来的子侄辈们丈量河湖绘制新的地图。

  这是儒家第三层“智”相关的历练。

  有死难百姓,宋氏子弟可以写祭文安抚亡魂。

  这是儒家第五层“仁”相关的历练。

  安抚三千亡魂的要求并不必须是一次性完成,可以陆续积累,达到总数三千即可。

  宋敏宜逃亡了,余下其他有第五枚“仁”之玉璧历练需求的宋氏子弟,说不定还可以庆幸,少了个竞争者。

  遭灾、救灾,当然也会有不少损失。

  作为江州坐地虎,这一带最大的地主和庄园主,水灾来临宋氏同样有损失。

  救灾赈灾亦是大笔支出。

  但是……

  水灾过后,以及重新修缮湖堤之后,可能形成大量的无主之地。

  不难想象,这些土地将来都会大量流入宋氏之手。

  哪怕没有宋氏儒家武者完成各种历练带来的收获,只是未来几年休养生息间,这些肥沃起来的无主之地,就可以帮助宋氏大规模回血。

  综合看下来,标准的一鱼多吃。

  可以说是吃到极致了,连鱼鳞都不舍得丢。

  把目光放到更长的时间维度来看,更是持续可循环收割。

  徐永生默默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语。

  他没有立刻针对眼前的宋显成等人动手,而是将视线朝西边,朝江州治所浔阳县的方向望去,朝江州城望去。

  朝宋氏一族的祖地方向望去。

  看了良久后,徐永生面无表情收回视线,重新看着眼前忙碌的宋显成等人。

  他们在湖边水中埋入九根木桩的同时,又在湖边紫松林里,完成一番布置。

  儒家典仪的核心,乃是一口大鼎。

  鼎下不生火,当前只是静置。

  宋显成吩咐同族兄弟子侄,分批轮班在这里守候,等待祖地长辈那边的传令。

  徐永生默默看着。

  正如先前一个宋氏子弟所提出的疑问。

  湖堤今年夏汛中,本就已经出现损毁,到了该维修的时候。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布置典仪,可能引发更大的山河变动,彻底毁堤,造成更大水患?

  如果说是有更多宋氏子弟,需要完成相对更基础的儒家历练,需要更多灾民来让他们“行善施救”,一来类似规模不好人为控制,二来他们眼下还在跟岭南节度使府打扯皮官司,当前不是节外生枝的好时机。

  徐永生更倾向于他们是在给某些敌人挖坑。

  宋氏设置的儒家典仪,可能不止鄱阳大泽湖边这一个地方。

  他们打的主意,更可能是多点联动,牵扯江州附近大片山川,甚至动荡大江,从而形成龙蛇起陆,山川翻覆的巨大变化,届时形成地利主场优势,来对付敌人。

  但是,对付谁呢?

  岭南节度使容州郡王穆庭,并没有来江州。

  他身为坐镇边疆的一镇节度,如不奉旨,等闲不能离开岭南之地。

  而且穆庭手头捏着一堆活口,跟江州宋氏这场扯皮官司,他稳占上风。

  乾皇不发话,穆庭自然不可能北上直接攻打江州宋氏祖地,宋氏做迎战准备,针对不到穆庭。

  隔着鄱阳大泽的道门南宗,也不像宋氏目标。

  双方一在鄱阳西北一在鄱阳东南,都属于坐地虎。

  正常情况下,他们彼此对上,谁都借不到鄱阳大泽的地利优势。

  道家南宗山门基业稳固,眼前双方剑拔弩张严阵以待,似高谊那等老狐狸,不至于给宋氏利用山川地利的可趁之机。

  至于越氏,当前同样没有大规模动手的意思,只是和穆庭联合起来跟宋氏打嘴仗,一点一点放血割肉。

  所以徐永生捋了捋最近听到的消息、传闻,着眼点放在了另一方面:

  即将到来的八月初五千秋节。

  宋氏预计在千秋节向乾皇献礼上贡。

  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算算日子,他们要赶在千秋节之前抵达关中帝京,最近就应该出发上路了……

  徐永生收敛自己发散的思维,再观察一下宋显成等人在鄱阳大泽湖边布置的典仪,然后离开。

  他开始顺着鄱阳大泽和江州宋氏祖地之间的直线,往回行走。

  徐永生倒没打算直奔宋氏祖地而去。

  他心念动处,脑海中神秘书册翻开。

  神兵图上,闪动光辉的三尖两刃刀,变作灵气缭绕流转的李二郎山河剑。

  下一刻,李二郎山河剑由虚转实,从图画上直接来到现实中。

  徐永生手掌捞着沉甸甸的李二郎山河剑,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飞快流逝。

  他没有使用佩韦自缓,而是摇动新入手的白玉旗。

  白玉旗摇晃间,当即聚引大量灵气,向徐永生汇聚。

  虽然不能直接让徐永生的神魂变得更加坚韧厚重,但大量灵气滋养下,徐永生的“礼”之编钟更加活跃,不断滋养恢复他损耗的精神。

  他此刻没有当真挥出李二郎山河剑,甚至在努力压制剑意,免得一不留神就先一步影响了附近地脉灵气。

  这一刻的徐永生,同去年冬至时在东都探查灵气走向一样,更多是在把握当前江州一带的灵气脉络。

  重点在于,找出宋氏家族当前所布置典仪的灵气脉络。

  虽然紫松林那边宋显成等人还没有正式动手,但他们已经做好准备。

  别的地方,可能还有更多节点。

  这些节点哪怕当前都处于沉寂中,但脉络已经隐约有迹可循。

  徐永生当下在找的,便是这样一条“线”或者一张“网”。

  以徐永生本人现在的修为境界,想做到这一点没什么希望。

  甚至更高境界的强者,在典仪没有正式发动之前,各节点皆沉寂的情况下,也很难觉察其中脉络。

  但李二郎山河剑可以。

  不当真以此剑进行攻击的情况下,又有白玉旗相助,徐永生可以坚持很久。

  月落星沉,朝阳升起,并渐渐升上中天。

  经过一番努力,中途还休息几次,第二天徐永生终于渐渐把握到一些关键节点所在。

  但他没有立刻下手。

  相反,徐永生耐下性子,挑选了一个位于宋氏祖地和当前地脉节点之间的位置,然后静静休养精神,安心等待。

  他打算等等看,等到宋氏一族想要对付的敌人正式出现,然后再做决定。

  如果对方等的敌人够强大,能尽可能牵扯宋氏注意力,令宋氏祖地出现破绽和机会的话……

  徐某人想要直接给宋氏一下狠的。

  届时从上到下从大到小全一锅端,什么都解决了,鄱阳大泽沿岸还有大江沿岸也不用担心宋氏的典仪会引发更大水灾。

  如果宋氏祖地这里没有机会,徐永生也不强求,届时李二郎山河剑就瞄准刚才确定的地脉节点来一下,只破了对方的儒家典仪。

  会不会坏了宋氏迎敌的事另说,但可以阻止他们动荡山河令鄱阳大泽湖堤彻底毁损的典仪,遏止更大水灾来临。

  算计好位置后,徐永生不急不躁,自己安静养精蓄锐。

  ………………………………

  江州城外,浔阳县内,宋氏祖地仿佛整片乡野都是片片庄园相连,朱门碧瓦,门第高耸。

  虽然不及江州城那般繁华,人流如织,但这里面积仿佛更大,田间庄园,灵秀孕育,夹于大江和庐山之间,独占华美。

  不过,作为宋氏一族当代家主,宋伯礼负手立在庐山脚下,眺望西北方向,神情肃穆,全无得意之情。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四旬左右年纪的中年男子,乃是其长子宋世修。

  宋世修是宋敏宜亲生兄长,也基本已经确定将是宋氏一族下任族长,修为实力更在宋敏宜之上。

  父子二人当前都肃立不语,目视远方。

  直到一个看上去精神矍砾,但外貌年龄至少在七十以上的老者前来,宋伯礼父子才齐齐收回视线,迎上前同老者见礼。

  “叔父。”身为家主的宋伯礼,面对这老者也执子侄礼仪。

  对方是宋氏一族上一辈族老,名叫宋诚,三品境界的儒家大宗师。

  以年岁论,宋诚已经颇高,好在他主修儒家五常之礼,有多层“礼”之编钟支持下,身体状态和精力实力都保存得相当好。

  来到宋伯礼父子面前,宋诚徐徐说道:“各个方向,都已经准备妥当。”

  “接下来,这边就有劳叔父了。”宋伯礼轻声说道。

  宋诚颔首:“事关重大,自当尽力而为。”

  宋伯礼于是转头向其子宋世修吩咐道:“那么,就由你携带那幅南朝玉画出发。”

  宋诚叮嘱:“多加小心。”

  宋世修应诺:“请父亲和叔祖放心,世修省得。”

  又过一夜。

  第二天,以三品大宗师宋世修为首,一队车马押送此番给乾皇贺寿的礼物,离开宋氏祖地,在江州城乘船,逆大江而上,先走水路,前往关中帝京。

  船行江上,离开江州水段。

  入夜后,渐渐来到江夏一带。

  江南两大世家,楚氏雄踞荆襄,宋氏占据江州。

  中间的江夏水段算是将双方隔开,因此井水不犯河水,而没有大规模坐地虎的情况下,江夏主要是大乾朝廷掌控。

  不过一般而言,此地没有强力的驻军。

  宋世修一行没有夜里行船,在抵达江夏后停下休整补给。

  不过念着此行事关重大,船队以宋世修为首的众人,基本都宿在船上,没有入江夏城寻欢作乐。

  只是夜间当晚,一直警惕的宋世修,忽然察觉到什么。

  他推开船舱窗户向外望去,顿时发现夜里天空暗得不正常。

  虽是黑夜,但此刻的夜晚仿佛浓墨一般,远远望去甚至有黏稠的感觉。

  那是夜空中,突然出现大量黑雾。

  江夏周围的陆地,更是微微摇晃,有地震之感。

  黑天蛇。

  地螭。

  宋世修深吸一口气,视线望向远方黑暗的天际深处,就见有众多生着四翼乃至于六翼的巨大黑蛇,从黑雾中现身。

  其中一头最大的一头六翼黑天蛇背上,赫然立着一个身着黑袍的高大中年男子,其人背负双手,面无表情,目光直勾勾盯着停靠岸边的宋家船队。

  隐武帝,秦武。

  “那幅南朝玉画交出来。”他现身后不多话,径自说道。

  玉画在船上,他可以肯定。

  不过,船上还藏了其他人。

  “宋伯礼,别躲了。”秦武平静说道。

  就在宋世修身旁,其父宋伯礼现身,仰望上空:“这玉画,当真把你引来了。”

  说话同时,他双掌向前推。

  大量江水倒卷而起,直冲上天。

  秦武随手一掌,便把水势压住。

  但在宋伯礼控制下,水势源源不断。

  其子宋世修则就在大船上开展早就蓄势待发的典仪。

  以江夏为龙头,一线延伸下去,多点响应,直到位于江州的宋氏祖地,再到庐山,最后延伸到鄱阳大泽内,形成龙尾。

  龙尾甩动,湖水顿时开始更加澎湃。

  乡野间,默默闭目养神的徐永生,这时骤然睁开双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