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皇帝的决定-《我农家武状元,你让我作诗?》

  腊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拍打在皇宫的朱红宫墙上,午门外已聚集了数十匹汗气蒸腾的战马和各式官轿。

  身着紫、红、青各色官袍的大臣们踩着尚未化尽的薄霜匆匆进宫,腰间玉带在疾行中叮咚作响。

  值房的小太监们捧着暖手炉来回奔走,却无人敢在这等紧要时刻上前献殷勤。

  “张大人!前线又打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名官员追上走在前面的户部尚书张汝贤,官靴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的声响。

  他紫袍下摆沾着泥水,显然是从衙门直接策马赶来。

  张汝贤捋着花白胡须摇头:“那吴承安当真惹下大祸!好端端的杀那拓跋炎作甚?”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御史中丞周明德快步越过二人,猩红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张尚书此言差矣!分明是拓跋炎伏击吴承安在先,莫非要我大乾官员引颈就戮?”

  宫道转角处已聚集了十余名官员。

  工部郎中郑世荣正挥舞着象牙笏板高声道:“就算拓跋炎有错,也该交由鸿胪寺处置!那吴承安擅自杀使,分明是给大坤递刀子!”

  他身旁立即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几位穿绿袍的年轻官员更是激动得面红耳赤。

  “郑大人此言荒谬!”

  刑部主事谢衡突然拨开人群:“当日血案证据确凿,拓跋炎带着二十名死士埋伏,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他袖口还沾着墨迹,显然是从案牍中匆匆赶来。

  争论间,太常寺少卿李敏忽然压低声音:“听说那吴承安是韩成练的女婿?”

  这话引得周围几人交换眼色。

  有人阴阳怪气道:“难怪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有边关大将撑腰。”

  “肃静!”殿前侍卫突然高喝。

  众官员这才发现已至大庆殿外,连忙整理衣冠鱼贯而入。

  殿内鎏金蟠龙柱上的宫灯将众人脸色照得明暗不定,青铜熏笼里龙涎香的气息也压不住那股紧张焦灼的味道。

  忽然殿角传来窸窣声响。

  何高轩冷眼瞥见太师李崇义正在与礼部尚书朱文成交头接耳,后者肥胖的脸上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不动声色地挪到都察院同僚身边,低声道:“今日恐有一场恶战。”

  “陛下驾到!”

  尖细的唱喏声刺破嘈杂。

  三十岁的皇帝赵真着明黄龙袍大步而来,腰间玉带上的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群臣山呼万岁时,何高轩注意到天子眼下挂着两片青黑——显然彻夜未眠。

  “诸位爱卿免礼。”赵真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他在龙椅上坐定时,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最前排的李崇义。

  这位三朝元老今日特意换了崭新的紫金冠,雪白的须发梳得一丝不苟。

  皇帝突然拍案:“大坤动手了!”

  案上茶盏震得叮当响:“幽州八百里加急,敌军已破三座烽燧!”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落几本奏折:“诸位有何良策?”

  “臣有本奏!”礼部尚书朱文成迫不及待出列,腰间金鱼袋晃得人眼花。

  他肥胖的身躯跪拜时活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此事皆因吴承安擅杀使节而起。臣请斩此獠首级送往大坤,必能平息干戈!”

  “臣附议!”

  “微臣以为朱大人所言极是!”

  “不过是个武举人,杀了有何可惜?”

  七八个声音立即从不同方位响起。

  何高轩眯眼记下这些面孔,发现多是掌管钱粮税赋的官员。

  他余光瞥见皇帝指节已捏得发白。

  “荒谬!”

  鸿胪寺少卿突然出列,笏板直指朱文成:“当日拓跋炎伏击证据确凿,连他们副使都供认不讳!若杀忠勇之士求和,今后谁还敢为朝廷效死?”

  朱文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杜大人此言差矣!两国交兵生灵涂炭,牺牲一人换百万生灵,此乃大善!”

  “好一个大善!”何高轩突然冷笑出声。

  他缓步出列时,殿内顿时安静得能听见银炭爆裂的声响。

  “朱大人身为主使,和谈半月毫无建树,若真要杀人谢罪……”

  他忽然转身直面朱文成:“不如借阁下项上人头一用?”

  “你!……”

  朱文成涨红了脸,金鱼袋随着剧烈喘息叮当作响。

  几名保守派官员刚要出声,却被何高轩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况且那拓跋炎敢在洛阳城内行凶,视我朝律法如无物,若不严惩,皇家颜面何在?朝廷威严何存?”

  年轻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但李崇义突然轻咳一声,这声音像道冰墙般截断了议论。

  老太师出列时连玉佩都不曾晃动一下:“老臣以为,社稷为重。”

  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吴承安不过微末小吏,若能换得边关安宁,实乃其造化。”

  何高轩注意到皇帝额角暴起的青筋。

  他正要反驳,忽见兵部侍郎唐尽忠出列高声道:“太师此言,是要我大乾自断脊梁?”

  这位边关待过的将领嗓门大的惊人,朗声道,“末将愿请缨出征,必叫大坤蛮子有来无回!”

  “唐将军壮哉!”

  “我朝雄师几十万,何惧一战?”

  改革派官员纷纷响应,声浪几乎掀开殿顶琉璃瓦。

  李崇义雪白的眉毛突然扬起。

  他转身时,朝冠上金蝉竟无风自动:“尔等可知边关将士一日粮秣耗费几何?可知一场大战要耗尽多少府库银两?”

  每问一句就向前一步,逼得几个年轻官员连连后退。

  “为逞一时意气,致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诸公的忠君爱国?”

  殿内温度骤降。

  何高轩看见皇帝扶在龙椅上的手背已暴起青筋,立即抓住时机出列:

  “太师既说到民生——”他故意拖长声调:“去年幽州军饷被克扣三成,不知进了谁的私囊?如今倒来忧国忧民了?”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扔进雪堆。

  李崇义瞳孔骤缩,保守派阵营中有人倒吸凉气。

  皇帝突然拍案而起:“够了!”

  他抓起案上军报狠狠掷下:“敌军正在屠戮边民,尔等却在此勾心斗角!”

  军报滑到何高轩脚边。

  他弯腰拾起时,看见上面“妇孺皆屠”四个朱批大字,手指不由攥得发白。

  “传旨。”

  皇帝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擢韩成练兼领幽州节度使,总揽军政。”

  他盯着李崇义瞬间灰败的脸色,一字一顿道:“朕要的是一战打灭大坤气焰,不是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