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尘埃与涟漪-《七零:毒舌老父杀疯了,白眼狼跪了》

  胡同里的血腥气,被凌晨四点的冷风一吹,便淡去了几分,只剩下一种洗刷不净的、浸入青石板缝隙的阴冷。

  王大力提着两桶清水,沉默地泼洒在地面上。

  水流过处,暗红色的污迹迅速化开,顺着地势汇入墙角的暗沟,最终消失不见。

  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他不是在清洗一处刚刚发生过屠杀的现场,而是在打理自家耕作多年的田地。

  阿武的身影则如同一缕真正的青烟,在胡同两侧的屋檐与墙头间无声地起落。

  他检查着每一处可能留下的痕迹,将一小片被砍刀削下的墙皮捻成粉末,又将一根遗落在瓦砾中的发丝收入怀中。

  他做这一切时,神情专注得像一位正在进行精密修复的文物匠人。

  几分钟后,这条刚刚吞噬了十几条性命的暗巷,除了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竟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与寻常。

  仿佛方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厮杀,不过是一场被黑暗吞噬的噩梦。

  院门内,江建国将最后一杯冷透的茶水倾倒在老槐树的根部。

  “疯狗这条线,能咬死林晚晚吗?”

  王大力走入院中,身上带着一股水汽与寒意,声音低沉如闷雷。

  “不能。”

  江建国回答得干脆利落,他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一条疯狗的证词,还不足以将一个曾经站在那种高度的女人彻底钉死。她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即便大部分已经枯萎,剩下的须根也足以让她找到脱罪的缝隙。”

  王大力那张岩石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江建国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人性的凉意。

  “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用法律去审判她。”

  他缓缓踱步到石桌旁,重新坐下,目光深邃地望着院门外那片被洗净的黑暗。

  “我要的,是让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秘的幕后主使,变成一个被摆在台面上的、歇斯底里的杀人犯。我要让她所有的体面、所有的尊严、所有的神秘感,都在警方的通报和媒体的追逐中,被剥得一丝不挂。”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石桌上轻轻一点。

  “疯狗是第一条鱼。他跳出来,会惊动水里其他更大、也更胆小的鱼。那些曾经依附于林晚晚,从她那里得到过好处,也为她办过脏事的人,在看到疯狗这条‘污点证人’之后,会怎么想?”

  江建国抬起眼,看向王大力,眼神锐利如鹰。

  “他们会恐慌。他们会害怕林晚晚为了自保,将他们也一并拖下水。为了活命,他们会做什么?他们会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抢在林晚晚开口之前,去咬她,去撕她,去用她的罪证来换取自己的安全。”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我不需要亲自动手拆掉她的根基。我只需要告诉所有人,那根基已经烂了,并且第一个动手拆的人有奖励。然后,我们就可以泡上一壶新茶,安安静静地看着,那栋大厦是如何被它自己的砖石,一块一块地,自己拆光的。”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

  将一个人从肉体上消灭,不过是结束。

  而将她赖以为生的一切彻底剥夺,让她被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力量反噬,最终在众叛亲离的绝望中,沦为一个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笑话,那才是永恒的地狱。

  清晨六点,京城市局。

  重案一组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铅块。

  组长赵丰年,一个年近五十、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的老刑警,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审讯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已经整整一夜没合眼,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将那几页薄薄的A4纸烧穿。

  “地盘纠纷?黑帮火并?”

  他将报告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惊得旁边打盹的年轻警员一个激灵。

  “你们谁信?在后海那种地方,因为地盘火并,死了十几个人?这他妈是二十一世纪的京城,不是民国的上海滩!”

  办公室里无人敢接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案子透着一股从头到脚的诡异。

  现场处理得太“干净”了。

  除了尸体和血,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胡同两头的“车祸”也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堵路堵得恰到好处,却没伤到任何一个路人。

  更离谱的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叫疯狗的南城地头蛇,居然主动报警自首,而且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可他的供词,漏洞百出。

  “他说对方是一伙不知来路的过江龙,为了抢地盘。可现场勘查结果,除了他们自己人留下的,几乎找不到第二方的痕迹。十几个人,就这么被空气砍死了?”

  赵丰年烦躁地抓了抓本就稀疏的头发,“这更像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一个年轻警员小心翼翼地开口:“组长,会不会是……那个疯狗在撒谎?他会不会是想包庇什么人,故意把水搅浑?”

  “他当然在撒谎!”

  赵丰年猛地站起身,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但他撒谎的方式很有趣。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火并的失败者,一个被逼无奈的自首者。他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犯罪事实,态度好得惊人,唯独在‘敌人’的身份上含糊其辞。这说明,他怕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个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的……真正的主谋。”

  赵丰年的脚步猛地一顿,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查!”

  他斩钉截铁地下令,“把这个疯狗最近一个月所有的通话记录、资金往来,全部给我翻出来!尤其是那些不记名的、无法追踪的账户!我不信,一条盘踞在南城的土狗,会无缘无故跑到后海去送死。一定有人,给了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命令下达,整个重案一组瞬间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赵丰年重新坐下,端起早已冷透的浓茶灌了一口。

  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愈发强烈。

  他有一种直觉,自己扯住的,或许只是一个巨大黑色网络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根线头。

  而这根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的,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深不见底的旋涡。

  苏黎世,班霍夫大街。

  一间隐匿在奢侈品店背后的私人银行密室里,灯光柔和得如同月光。

  一个面容枯槁、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正将一部经过最高级别加密的卫星电话,恭敬地递给沙发上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他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以及一双擦得锃亮的、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

  他就是“先生”,那个曾经执掌着“叹息之墙”这头金融巨兽的、神秘的“王座”执剑人。

  他接过电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伦敦分部负责人马库斯·索恩那略带一丝兴奋与挑衅的声音。

  “……先生,我很遗憾地通知您,由于网络静默引发的系统性风险,伦敦分部董事会一致决定,启动紧急避险协议。从即刻起,我们将独立核算,并对林晚晚名下所有关联资产进行强制清算,以对冲我们遭受的损失。”

  话语很客气,但内容,却是赤裸裸的背叛与宣战。

  听完汇报,“先生”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等到对方说完,然后用一种古井无波的、仿佛在讨论天气的语调,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马库斯,你那条养了十五年的爱尔兰猎狼犬,最近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马库斯,呼吸声瞬间一滞。

  “先生”没有等他回答,便径自挂断了电话,随手将其递还给身边的老者。

  “秃鹫终究是秃鹫,闻到尸体的味道,总是第一个飞下来。”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地图上,曾经代表着“叹息之墙”数百个节点的红灯,此刻已经全部熄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黑暗。

  “林晚晚的失败,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愚蠢。”

  他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她像一个蹩脚的猎人,不仅没打到猎物,反而一脚踩进了捕兽夹,惊动了整片森林。现在,森林里所有的野兽,都在看着我们。”

  他伸出手指,精准地点在了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京城。

  “一个信号,一封邮件,就让一个经营了二十年的网络土崩瓦解。这不是巧合,也不是运气。”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要穿透这厚厚的墙壁,跨越万水千山,看到那座古老的四合院。

  “有一只手,在黑暗中,轻轻地推了一下多米诺骨牌。”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阴影。

  “启动‘信标’程序。”

  他下达了命令,声音冷酷而不容置疑,“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挖地三尺也好,血流成河也罢。”

  “把那只手,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