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秩序的伤疤-《七零:毒舌老父杀疯了,白眼狼跪了》

  那个影子消失了。

  它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是强光在视网膜上烧灼出的一个短暂幻象,一闪而逝,便被那片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白色光芒彻底吞噬。

  然而,赵丰年那经过无数次生死考验而磨砺出的直觉,却在疯狂地嘶吼着一个事实。

  他看见了。

  那是一个人的轮廓。

  这个认知,像一根无形的冰锥,穿透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狠狠钉进了他灵魂的最深处。

  在这片由扭曲血肉和疯狂本能构筑的地狱里,在这片连岩石都会呼吸、连黑暗都潜藏着咀嚼者的深渊中,他看到了一样比任何怪物都更加违和、更加恐怖的东西――秩序的剪影。

  他身旁的拾荒者,那具仿佛已经与深渊融为一体的干瘦躯壳,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一种生命形态在遭遇其绝对天敌时,从基因层面迸发出的、最原始的战栗。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漏风般的声响,像是被扼住了脖颈的野兽,拼尽全力也只能挤出绝望的气音。

  “疤……”

  一个沙哑的、几乎无法辨识的音节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了出来,“那是……一道疤……”

  赵丰年没有转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条深邃的、被光芒贯穿的圆形隧道死死吸住。

  他强迫自己那几乎宕机的思维重新运转,将恐惧与震惊强行压下,用那套已经刻入骨髓的商人逻辑,去解构眼前这桩无法理解的交易。

  深渊是混乱的,是活着的,遵循着一套血腥而原始的丛林法则。

  这是一切计算的基础,是他那本血肉账本赖以成立的公理。

  而眼前这个隧道,这道光,以及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形轮廓,则是另一个体系。

  一个建立在几何、逻辑与技术之上的、与深渊截然对立的体系。

  它不属于这本账本上的任何一页,它是另一个账本,一本用赵丰年无法理解的语言书写、遵循着他无法想象的规则的、更高维度的账本。

  拾荒者称其为“疤”。

  这个词精准得令人不寒而栗。

  它不是深渊原生的器官,而是某种外力强行在这头巨兽的血肉上留下的、永远无法愈合的创口。

  一个象征着征服与入侵的、属于“秩序”的烙印。

  “我们走!”

  拾荒者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仓惶与决绝,“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退缩,那动作笨拙而狼狈,像一只被烫伤了爪子的野猫,只想尽快远离那片散发着致命气息的光源。

  他甚至没有去看赵丰年,生存的本能已经压倒了一切。

  然而赵丰年没有动。

  他的双脚如同在岩石中生了根。

  一股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那片被恐惧占据的思维荒原上,如同一株剧毒的蘑菇般破土而出。

  一个能让深渊本身都为之恐惧、为之退缩的存在。

  一个能在这头活着的巨兽体内,强行撕开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的力量。

  那么,在这道伤疤的内部,是否也意味着一种另类的、绝对的安全?

  这个念头是毒药,却也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对于一个刚刚经历破产、一无所有的赌徒而言,任何一个能够翻盘的机会,无论其风险多么不可估量,都值得用生命去下注。

  就在这短暂的、足以决定生死的对峙中,那道贯穿了隧道的纯白光芒,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黑暗,以一种比降临更加迅猛的姿态,重新夺回了它的疆域。

  那是一种比先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

  因为所有人的感官,都还残留着那片纯白光芒的余烬,使得此刻的黑暗显得格外粘稠,格外具有压迫感,仿佛有实质的重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拾荒者那狼狈的后退动作戛然而止。

  赵丰年那疯狂的念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掐断。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那片区域,那个完美的圆形洞口,此刻就静静地蛰伏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黑暗里。

  它不再发光,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通往虚无的喉咙。

  它在观察。

  这个念头,同时在两个人的脑海中浮现。

  那未知的存在,收回了它的光,将自己隐藏在了与他们相同的黑暗之中。

  这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漠然审视,而是一种更具侵略性的、属于猎手的潜伏。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赵丰年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听到自己心脏那沉重而压抑的搏动。

  他背后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那身破烂的衣物,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从前方那片黑暗的源头,轻轻地传来。

  咔。

  那声音,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从洞口的边缘脱落,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