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解剖价值-《七零:毒舌老父杀疯了,白眼狼跪了》

  拾荒者的话音,如同他投出的铁钩,精准而冷酷,深深扎进了赵丰年那因力竭而微微颤抖的神经里。

  没有赞美,没有肯定,只有对一份资产负债表最严苛的审计。

  每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是一笔不必要的开支,每一次能量的浪费都是通往破产的捷径。

  在这片永恒黑暗的交易所里,生存不是胜利,仅仅是维持了收支的平衡。

  赵丰年沉默地站着,任由脸颊上那道被碎石划开的伤口渗出温热的血珠。

  他没有去擦拭,因为那也是一种能量的消耗。

  他的目光,越过黑岩蟹那庞然的、如同一座小型堡垒般的尸骸,最终落在了不远处那滩已经开始凝固的、属于觅食者的血肉上。

  两具尸体,两份截然不同的资产,静静地陈列在这座死寂的溶洞里,等待着最终的清算与入账。

  “开始吧。”

  拾荒者那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从那笔坏账开始。”

  他用铁钩的尖端,指向了那个可怜的觅食者。

  坏账。

  这个词用得如此精准,又如此残忍。

  那个曾经也是人类的幸存者,从他踏入这片区域成为威胁的那一刻起,就被定义为一笔负资产。

  而现在,他以生命为代价,清偿了猎杀黑岩蟹所需要付出的部分风险成本,其残骸便成了这场交易中最后的、必须处理的遗留问题。

  赵丰年迈开了脚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并非完全因为疲惫,而是一种深植于灵魂深处的、属于旧日世界的道德本能,正在进行着最后、也最徒劳的抵抗。

  他走到那滩血肉模糊的残骸前,缓缓蹲下身。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破裂后特有的腥臊气息,如同一堵无形的墙,猛地撞进他的鼻腔。

  在成为警察的那些年里,他见过无数惨烈的现场,但没有任何一幕,比眼前这幅景象更具冲击力。

  因为这一次,他不是勘察者,不是旁观者,而是这一切的间接缔造者,以及……

  即将到来的处理者。

  他看见了那只无力垂落的手,手指的关节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异常粗大。

  他甚至能想象,这只手曾经也拨开过挡路的碎石,也曾将某种不知名的食物送入口中。

  一丝微弱的、名为“共情”的情绪,像一缕即将熄灭的青烟,试图从他那颗被冰冷秩序包裹的心脏中升起。

  “你的心跳,快了百分之四。”

  拾荒者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响起,精准地指出了他生理上的细微变化,“你在为一堆即将腐烂的蛋白质,支付不必要的肾上腺素。这是最愚蠢的亏损。”

  那缕青烟,瞬间被这冰冷的话语彻底扑灭。

  赵丰年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猛地睁开。

  当他再次望向那具残骸时,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挣扎,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外科医生解剖标本时的绝对专注,是屠夫分割牲畜时的绝对冷静。

  他伸出了那只完好的右手。

  “布料,可以撕成条,用来引火或者捆扎。价值:低。”

  拾荒者在他身后,用一种教授解剖学般的语调,开始了冷酷的教学。

  赵丰年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那些破烂的布条,用力一扯。

  布料发出脆弱的撕裂声。

  “骨骼,特别是长骨,可以敲开,里面的骨髓是高浓度的脂肪。价值:中。”

  赵丰年没有工具,他只能用那块片岩,一下,又一下,沉闷地敲击着那早已被砸断的大腿骨。

  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敲在他自己那早已麻木的灵魂上。

  “内脏已经破损,价值清零。肌肉组织被污染,需要剔除百分之四十以上才能食用。”

  拾荒者的话语,就是一本活的、关于如何将一个同类彻底物化的、最残酷的教科书。

  他没有教赵丰年如何去克服恐惧与恶心,而是直接从根源上,重新定义了眼前这堆血肉的价值。

  它不是尸体。

  它是一份清单。

  一份标明了每一处组件的用途、价值与处理方式的、详尽的物资清单。

  赵丰年的动作,从最初的生涩与僵硬,渐渐变得流畅而高效。

  他不再去想这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大脑被更重要的事情占据――计算。

  计算哪一块肌肉最完整,计算如何切割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耗,计算如何处理才能让这份“资产”的保质期延长。

  他那属于警察的、善于观察与分析的头脑,此刻被用在了最匪夷所思的地方。

  他成了一台精密的、只懂得计算成本与收益的机器。

  而他的那颗心脏,也终于回归了那沉稳如钟摆的节拍,为这台机器提供着冰冷而稳定的动力。

  当他处理完最后一根可以利用的骨头时,他已经浑身沾满了不属于自己的血污。

  他跪坐在那里,周围是一片狼藉,可他的内心,却是一片死寂的澄澈。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只如同小山般静卧的黑岩蟹。

  处理完一份令人不适的坏账之后,眼前这头巨兽,便是一笔令人心安的、丰厚至极的利润。

  “甲壳是它最有价值的部分之一,”

  拾荒者似乎对他的转变感到满意,语调没有任何变化,继续着他的课程,“但不是用来防御,那是弱者的用法。对于猎手而言,它是最好的工具。”

  他走到黑岩蟹旁,用铁钩的尖端,在那厚重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甲壳上用力一撬。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一块巴掌大小的甲壳被他完整地剥离了下来。

  甲壳的内侧,有着天然的、如同刀锋般的锐利边缘。

  拾荒者将这块甲壳抛给了赵丰年。

  “用它,来解剖你的利润。”

  赵丰年接住那块冰冷而坚硬的甲壳。

  它的重量远超想象,边缘的锋利程度,也远胜过他手中那块早已磨钝的片岩。

  有了工具,接下来的工作便不再是单纯的破坏,而更接近于一场精密的解剖。

  在拾荒者的指导下,赵丰年学会了如何从最脆弱的关节连接处下手,如何避开那些毫无价值的体液囊,如何将大块的、富含能量的蟹肉完整地剥离出来。

  他像一个学徒,贪婪地吸收着这片深渊里最核心的生存知识。

  “等等。”

  就在赵丰年准备将一块位于黑岩蟹胸腔深处的、色泽奇异的组织切下来时,拾荒者突然出声制止了他。

  他走上前,用铁钩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血肉,露出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暗红色、表面布满了复杂纹路的球状器官。

  那颗器官还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轻微地搏动着,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

  “穴居兽的‘静囊’,能镇压你的心跳。”

  拾荒者凝视着那颗暗红色的器官,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而黑岩蟹的‘怒胆’,则恰恰相反。”

  他用铁钩的尖端,在那颗“怒胆”上轻轻一点。

  “它能让你的血液,在瞬间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