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朱家传说!朱允熥的问讯!-《退位让贤》

  民间流传着无数关于朱家的传说。

  他们的金币和宝钞堆积如山,财富比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王都要多得多。

  他们的产业,深入欧罗巴各个地区,深入诸多民众的日常生活。

  朱棣和朱高炽父子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反而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危机感和紧迫感。

  尽管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们的财富翻了数倍,手中的资产都是能够持续生金蛋的优质产业。

  但这里毕竟是欧罗巴,而不是大明。

  大明银行、大明百货公司、大明日报等公司之所以能在大明呼风唤雨、无人敢惹,是因为他们的创办者是大明皇帝,他们的背后有大明朝廷为后盾。

  可在欧罗巴,却没有这样的保障。

  虽然欧罗巴是一个商业至上的社会,但财富如果不能得到足够武力的保护,那就如同一个三岁孩童拿着金子走过闹市,极其危险,随时可能引来无数觊觎的目光。

  对此,朱棣父子采取了三管齐下的应对策略。

  首先,朱高炽正式迎娶黛伊莎过门,与威尼斯总督之女联姻,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仅仅依靠威尼斯的支持还远远不够。

  他们的生意版图远不止局限于威尼斯。

  说到底,威尼斯也只是一个商业城邦,并没有能力出动军队远征任何一个欧罗巴公国。

  对于其他国家境内的生意,仅仅依靠威尼斯的庇护,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个办法,便是巧妙地“拉大明的虎皮,扯大旗”。

  他们通过舆论宣传,反复向欧罗巴各国的权贵强调,他们的背后站着一个强大无比的祖国,大明。

  如果有人敢对他们旗下的资产下手,就等同于与大明为敌,最好在行动前认真掂量一下后果。

  为了进一步增强威慑力,朱棣还邀请了欧罗巴各国的贵族,前来观看自家军舰进行炮击演练的震撼场景。

  这一招果然产生了强大的震慑力,各国贵族见识到大明军舰的强大火力后,不敢再有任何轻率的举动。

  然而,这也使得原本就不充裕的炮弹库存,变得更加少了。

  他们已然唱起了“空城计”。

  实际上,剩余的炮弹,再也支撑不起任何一场战争。

  尽管朱高炽曾执掌大明制造局,对火药制造亦有所知。

  可大明后期的火药工艺,已经变得极为复杂。

  即使是朱高炽,也难已制造出和大明军工厂同等水平的炮弹。

  子弹就更难了。

  这个时代的子弹,制造工艺比普通炮弹更苛刻。

  第三个办法,则是花费巨资,组建并训练一支庞大的雇佣兵团。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朱家旗下的雇佣兵团人数便达到了数万人。

  当然,这并非是集中在一起的军队,而是分散在各个银行分行和商场,用于保护货物和金钱的安全。

  他们要做生意,要运输,就需要人进行“武装押运”。

  许多银行和商场,也需要“看护”。

  尽管如此,朱棣和朱高炽父子仍然很快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随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深入欧罗巴各国的腹地,各国的统治阶层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无法容忍本国的经济命脉,被一个来自东方的商业大鳄所掌控。

  于是,他们纷纷以立法或官方检查的名义,对朱家的生意进行滋扰。

  一些本土的贵族商人,也开始想方设法地排挤他们,试图夺取他们手中的生意。

  凭借着海量的财富,以及手握银行,在欧罗巴国际金融体系内呼风唤雨的能力,朱棣父子依然能与各国统治者周旋。

  他们甚至敢于与一些蠢蠢欲动的国家公开叫板,利用其强大的财力震慑对方,让许多国家不得不投鼠忌器。

  在欧罗巴民众眼中,身为“第一巨富”的朱家父子,俨然是比各国国王更有权势的存在。

  然而,朱棣和朱高炽都非常清楚,这种“以财制国”的情况无法持续。

  如果继续下去,他们凭借商业模式创新所建立的庞大商业帝国,迟早会在欧罗巴各国的联合围剿下,慢慢收缩回来,直至彻底瓦解。

  一个跨国集团虽然能呼风唤雨,但到了各国国内,还是难以与有官方背景的“地头蛇”,或者说与官方本身相抗衡。

  想要仅凭借财富本身,就控制各国的政权,终究还是太难了。

  更别说,他们还是外来者。

  哪怕受到民众的追捧,却难以获得本土统治阶层的信任。

  当然,如果朱棣和朱高炽不追求完全掌控欧罗巴的话,那他们现在已经非常成功了。

  作为商业大鳄,他们已经完全站稳了脚跟。

  即使是退缩回来,他们的财富和影响力,在欧罗巴,恐怕还是没有哪个家族能比得上。

  但他们的野心,显然远不如此。

  毕竟,欧罗巴是他们家的“封地”,控制这里才是他们的目的。

  就在朱棣和朱高炽感到危机重重、举步维艰的时候,一个重大的转机出现了。

  来自大明的船队,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欧罗巴。

  ……

  大明。

  朱允熥站在了黄河大堤之上。

  放眼望去,他立刻察觉到一丝异样。

  在前世的他,也曾坐车经过黄河,亲眼见过黄河的真容。

  在朱允熥的印象中,黄河平日里真正流淌了河水的河道并不算宽,相反十分窄小,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小河”。

  毕竟,后世的黄河还经常断流,平时流水的河道当然不宽,水流也不大。

  但黄河两岸却留有大片开阔的“河滩”。

  尽管这些滩涂上会有农户耕种,却绝不允许在上面建筑永久性的房屋,因为每逢汛期,这些区域都会被河水淹没,黄河将由“小河”变成一片宽阔无比的“汪洋大海”!

  如果将这些“河滩”也算作黄河的组成部分,那后世黄河的宽度是极为惊人的。

  从南岸大堤到北岸大堤的跨度,甚至远远超过长江在绝大多数地方的河床宽道。

  这是后世治河数百年,通过不断后移黄河大堤而形成的结果。

  一方面,采取修建子堤来“束水冲沙”,提升黄河水流的冲刷能力,减少泥沙淤积;另一方面,则通过“遥堤防洪”,扩展大堤的宽度,为汛期预留出泄洪空间。

  “双管齐下”,才最终将桀骜不驯的黄河彻底驯服。

  这些宝贵的经验是后世历经数百年摸索才慢慢积累下来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人们还没有掌握如此全面的治水方略,仅仅采用了“束水冲沙”这一种方法。

  原因也并非人们真的不知道,而是由于实施“遥堤防洪”需要征用大量的土地。

  要“还地于河”,将大片的良田变为河滩地。

  许多房屋也需要拆迁。

  这也就意味着要迁移许许多多的民众。

  可中原地区作为华夏文明的发源地,华夏文明在此发展了数千年,使此地的人口众多,耕地本就不足,又怎么舍得将宝贵的良田,充作“河滩地”呢?

  即使人们明知这才是治理黄河根本之策,可他们还是不愿啊!

  对于一个以农耕立国的封建王朝而言,朝廷缺乏足够的资金和粮食来补偿失去土地的农民,又会天然地遭到黄河沿岸有土地的居民强烈抵制,因此难以推行。

  对于两岸的底层百姓而言,他们宁愿黄河三年五年决堤一次,使他们年复一年的承受家破人亡的风险,也不愿失去那些土地。

  这样的话,至少在黄河决堤之前,他们和家人,还能通过种地养活,哪怕最后被淹死,好歹也多活了几年。

  可若是失去土地,那就是立即活不下去了!

  朱允熥亲自走下大堤,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勘察。

  果然不出所料,正如陈观澜所举报的那样,原本应该在大堤内侧修建的五尺深的钢筋混凝土挡土墙,竟然没有踪影。

  河南的这些贪官污吏,其胆大妄为的程度,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杀他们还真杀得一点都不冤。

  就在大堤上,朱允熥见到了新任的归德府知府陈铮。

  当他前来拜见圣驾时,身上仍旧穿着一套满是泥浆的粗麻布衣裳。

  据随行的官员禀报,陈铮刚才还在大堤上,与那些工匠们一道,修筑大堤。

  朱允熥眉宇间流露出明显的不悦,沉声说道:“你是归德府的知府,理应肩负起居中调度、指挥救灾的重任,而不是跑到大堤上来充当一名修堤的‘工匠’。”

  “天下能工巧匠何其多也,不差你这一个。”

  “朝廷授予你知府的官位和俸禄,是为了让你治理一方,牧守黎民,并非让你在这泥泞中当什么工匠。”

  “怎么?是知道朕要来视察,特意在此表演一番你的亲力亲为吗?”

  “可你如此卖弄,难道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究竟是什么?”

  听到皇帝严厉的训斥,陈铮顿时如遭雷击,连连磕头,惶恐不安地回禀道:“陛下教训得极是,微臣确实不该如此。”

  “只是河南官场积弊已久,贪官污吏横行。”

  “微臣自上任归德知府以来,上受省级各衙门的掣肘,下有各级胥吏阳奉阴违,政令难行。”

  “微臣曾试图整顿那些不法胥吏,可他们背后都有上级官员庇护,依照朝廷‘条块结合’的管理体制,微臣根本无从下手。”

  “微臣本是一介治河匠人,在河道衙门任职多年,承蒙朝廷不弃,危难之际启用微臣为归德知府,本该竭尽全力,指挥救灾,为民请命。”

  “可微臣无能,竟被上下官僚所制约,政令不出,号令难行。”

  “万般无奈之下,微臣只能以知府之尊,亲身来到这河堤上,做为一名修河工匠。”

  “此举一则实属无奈,二来,也是向那些贪桩枉法的官僚表明决心。”

  “微臣一心抗洪救灾,治理黄河,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自从陛下御驾亲临河南,对河南官场进行雷霆整顿,将以郑鸿渐、赵清直为首的大批贪官污吏绳之以法后,河南官场已然为之一新。”

  “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上面的官员虽然被拿下,下面的胥吏却需要时间来慢慢扭转。”

  “当然,没有了那些贪官的‘保护伞’,这些胥吏早已吓破了胆,如今我亲自在这里做工,他们也只能跟着卖力。”

  “可他们哪里受得了这份苦楚?”

  “微臣正是想借此机会,磨一磨这些胥吏的性子,让他们吃些苦头,从而彻底扭转归德府的风气,使陛下在河南反腐肃贪的成果能够真正落到实处。”

  “同时,也可以看看他们的本事,从中挑选出一些能够改造、堪当大任的有用之才。”

  “唯有如此,日后治理归德府才能如臂使指,上下一心。”

  “毕竟,微臣虽为知府,可具体政务,终究要仰仗下面的官员和胥吏去办理。”

  “因此,微臣本打算再在这里亲力亲为一两日,同时将具体任务分派下去,让下面的官员去办。”

  “倘若陛下不来,微臣也将在三日之内返回衙署处理事务,届时便可考察这段时间他们的办事成效,从中遴选出得力干将,助微臣治理归德府。”

  “却不料陛下驾临得如此之快,以致微臣接驾怠慢,微臣心中惶恐不已。”

  “微臣虽为知府,却在官场倾轧中只能明哲保身,暂时蛰伏,无法施展抱负,才出此下策,来这大堤上做一名工匠,以求徐图未来。”

  “此乃微臣之无能,愧对朝廷厚望,还请陛下责罚!”

  朱允熥静静听他说完,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陈铮伏在地上的头微微抬了抬,偷瞥了皇帝陛下一眼,而后才缓缓从地上爬起,仍弯着腰,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河南官场被郑鸿渐、赵清直之流,搞得乌烟瘴气。”

  “朕知道你终究只是一名知府,上面有更高的官员压着,同僚和下级,也都是一群贪官污吏,你一个人,孤掌难鸣,朕不怪你。”

  “既然你说自己是河工出身,在河道衙门做了多年,你来跟朕说说,要如何治理黄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