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重大发现-《1949:火红年代的县委书记》

  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总结道:“后生,你现在明白了吧?

  这大兴煤矿,从根子上就烂了…

  它产的不仅仅是煤,它还产着血,产着泪,产着无法无天的贪欲,产着俺们这些人的白骨!”

  他看着王小川,眼神里是最后、孤注一掷的期盼:

  “该说的,不该说的,俺都说了。

  俺们这三百多口子人的命,还有这矿上那些被蒙蔽、被压榨的正式工人的公道,现在……

  就看你们领导,有没有这个魄力,敢不敢动这把刀子,剜掉这个脓疮了!”

  王小川感觉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老伯,各位乡亲,你们的话,我一个字不落,全都带到!

  我们首长……他不一样,他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再次敬礼,然后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这承载着太多苦难和希望的废弃砖窑。

  他必须立刻回去,将今晚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汇报给陈朝阳。

  真相的重量,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想象,而行动的紧迫性,也刻不容缓。

  王小川回到招待所时,已是深夜。

  矿区万籁俱寂,白日里的喧嚣和烟尘都被浓重的夜色吞噬,只有远处井架上的信号灯像孤独的眼睛,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

  招待所在这孤零零的,大部分窗户都黑洞洞的,唯有陈朝阳房间的窗户,还顽强地透出一方昏黄的光晕,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王小川三人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招待所。

  离小楼还有十几米远,一个低沉而警惕的声音就从门廊的立柱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站住!口令!”

  同时,王小川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两个方向有锐利的目光锁定了自己,那是隐藏在暗处的哨兵。

  “复兴!”王小川立刻停下脚步,报出今晚的口令,同时压低声音,“是我,王小川。”

  话音刚落,警卫营长高城那高大的身影就从立柱后转了出来。

  他依旧穿着整齐的军装,腰板挺直,眼神在夜色中仔细打量了王小川一番,确认无误后,那紧绷的肌肉才略微放松下来。

  “是你小子。”高城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事吧?”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王小川三人身后,确认没有尾巴。

  “没事,高营长。”王小川快步走到门廊下,借助微弱的光线,能看到高城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也是一直未曾合眼,“有收获,而且……是天大的发现!”

  高城闻言,浓眉一挑,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哦?有多大?”

  能让王小川用“天大”来形容,事情绝不简单。

  王小川重重点头,脸上混合着疲惫、激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大到……超出想象。

  我必须立刻向首长汇报!”他抬头看向那扇亮灯的窗户,语气急切,“首长……一直没休息?”

  高城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是敬佩又是担忧:“休息?你看那灯,熄过吗?”

  他收回目光,对王小川低声道,

  “首长从带账本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中间简单扒了几口饭,就一直对着那些账册。

  我几次送水进去,都看到他眉头紧锁,时不时用笔记录着什么。

  看样子,也是在等你的消息。”

  他侧身让路,拍了拍王小川的肩膀,语气凝重:“快去吧,首长等着呢。这边有我,放心。”

  王小川不再多言,对高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夜行而略显凌乱的衣领,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即将揭开的巨大黑幕的边缘。

  高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转身对黑暗中的哨兵打了个手势,示意提高警惕。

  他知道了,王小川带回来的消息,很可能将在这沉寂的矿区,引爆一场前所未有的惊雷。

  陈朝阳门口,王小川轻轻敲门,里面立刻传来陈朝阳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只见陈朝阳坐在桌前,桌上摊开着那几本厚重的账册,旁边还放着笔记。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首长,”王小川关好门,快步走到桌前,尽管努力保持镇定,但声音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沉重,“有重大发现!”

  陈朝阳放下笔,心生好奇:“哦?!说说看。”

  王小川深吸一口气,“首长,我见到了那些人,在废弃砖窑里,几十个,面黄肌瘦,眼神……像是被抽走了魂。”

  陈朝阳眉头微蹙,身体不自觉前倾:“是什么人?流浪的?还是……”

  “不是流浪汉,”王小川摇头,语气沉重,“他们……他们管自己叫‘矿奴’。”

  “矿奴?”陈朝阳重复这个词,语调陡然升高,似乎不太确定现在还能听到这样的词汇,带着难以置信确认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是解放前就被困在矿上的,”王小川解释道,

  “有的是被抓的壮丁,有的是被骗来的流民,没有户籍,没有土地。

  解放后,矿主跑了,他们却被……被马保华这些人当成私产扣下了,没有工钱,只有一口饿不死的饭………”

  陈朝阳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嘎达”声,但他克制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有多少人?”

  “不下三百口。”

  “三百?!”陈朝阳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动作之大让椅子向后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背对着王小川,面向漆黑的窗户,肩膀因压抑着滔天怒火而微微起伏。

  窗外是无边的黑夜,仿佛也承载不住他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

  短暂、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陈朝阳霍然转身,面色潮红,青筋爆起:

  “三百人?!就在我们的国营煤矿里?!

  新社会都建立快两年了,他们怎么敢?!

  这哪里还是的干部,这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旧社会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