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感谢风之息的灵感胶囊,佑安的爆更撒花,加更-《1949:火红年代的县委书记》

  所有车辆只允许使用极其微弱的防空灯,车速严格控制,保持车距,依靠前车微弱尾灯和雪地反光辨识。

  高炮团监听哨和瞭望哨高度戒备,一旦发现敌机,全体车辆立即关闭引擎,人员就近隐蔽!

  利用路边树林、山体阴影、积雪伪装。

  火力突击方案核心不变,依托侦察:

  抵达惠山外围预定区域,由侦察营最终确认后,炮群迅速分散至数个预先由侦察营标定的隐蔽发射点。

  “快打快撤”铁律不变: 15分钟内完成展开、急速射按计划目标、收炮、返回公路!

  火力分配不变: 第一波瘫痪指挥中枢和重火力;第二波摧毁交通和装甲;第三波压制。

  “高炮开罐”预备不变。

  步兵突击不变。

  陈朝阳凝视着方案,手指重重敲在“公路强行军”、“灯火管制”、“无线电静默”和“15分钟炮击”上。

  “好,就按这个办,王参谋长,全权负责行军指挥,我随核心炮群行动!”

  江界的灯火彻底消失在身后的风雪帷幕中。

  独立炮兵旅的钢铁洪流,一头扎进了盖马高原最狂暴的黑暗与严寒。

  时间,是1950年11月21日深夜。

  路线,只有一条:从江界向东北方向穿越狼林山脉抵达鸭绿江沿岸,沿鸭绿江向东北方向上游行进至惠山,这是连接江界和惠山唯一可行的陆路通道,也是志愿军部队可能实际运动的路线。

  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不足百公里,但现实是地狱的刻度。

  “路”在何方?没有路。

  只有被千年风雪蚀刻、被骡马踩踏出的羊肠驮道,在陡峭的山脊和幽深的峡谷间蜿蜒。

  积雪没膝,甚至齐腰深。

  工兵营如同开路的蚂蚁,挥舞着铁镐、铁锹,一寸寸地拓宽、垫高,用圆木和碎石勉强加固出能让“铁牛”底盘蠕动的通道。

  沉重的76mm炮车、连同满载弹药的卡车,此刻成了笨拙的巨兽。

  昌平特制的防滑链深深啃咬着冰雪和冻土,引擎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黑烟混合着白色的废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不散的愁云。

  “二档,油门到底!”驾驶员的脸因用力而扭曲,方向盘在剧烈颠簸中几乎脱手。

  车轮、履带疯狂空转,刨起漫天雪沫冰渣,却常常只能在原地徒劳挣扎,将身下的冰雪犁出深坑。

  “推!给老子顶住!” 连排长的吼声在狂风中破碎。

  官兵们像蚂蚁撼树,用肩膀、用胸膛、用能找到的一切木杠绳索,死死抵住下滑的车轮和履带。

  肌肉在极限下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好在这只部队是如今的半机械化,再怎样都有其他卡车,或是铁牛助力。

  严寒不仅冻僵身体,更麻痹神经,一个趔趄,就可能连人带撬棍滚下万丈深谷。

  最险峻的“鬼见愁”隘口,“之”字形弯道紧贴着刀削般的悬崖。

  一辆满载炮弹的卡车,外侧后轮碾上了被积雪虚掩的松软边缘,半边车身瞬间悬空!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惊呼撕裂夜空!

  车厢在深渊上空危险地摇晃,时间仿佛凝固。当车辆最终被一寸寸拉回“路”面,所有人都瘫倒在雪地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刺骨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

  没人说话,只有风雪的呜咽和心脏狂跳的轰鸣。深渊,刚刚吞噬了他们的侥幸。

  严寒是机械的屠夫。

  刹车油凝固失效,轮胎在尖锐冰棱上爆裂。

  维修营的喷灯是暗夜中唯一的蓝色幽魂,抢修人员的手套早已磨破,裸露的皮肤粘在冰冷的金属上,不小心便会撕扯时带着皮肉。

  “首长!三号炮车…曲轴抱死了!彻底废了!”刘海伟的声音带着心疼。

  他没想到朝鲜战场的极寒如此恐怖,相比之下。在昌平的日子简直是天堂。

  陈朝阳看着那辆瘫痪在陡坡上、再也无法移动的“铁牛”,它曾经是昌平兵工厂的骄傲,此刻却成了冰冷的废铁和路障。

  一切又如入朝时,熟练下达指令:“…拆掉关键部件!弹药分装!”

  非战斗减员严重冻伤、摔伤、突发心梗的数字在无声攀升。

  这就是狼林山脉的冷酷无情,好在无人死亡,新兵紧跟着老兵的步伐,纪律严明是这只部队的灵魂。

  当部队终于挣扎着翻越狼林山脉主脊,跌跌撞撞下到鸭绿江畔三水里区域时,没有欢呼,只有更深的窒息感。

  眼前所谓的“路”,是封冻的江滩、紧贴山崖的凿壁小道、以及被冰层覆盖的险滩乱石区。

  一侧,是深不见底、墨黑如镜的鸭绿江冰面,光滑得能映出扭曲的车影;

  另一侧,是陡峭湿滑、随时可能崩塌积雪的山崖或密不透风的原始针叶林。

  冰层看似厚重,实则暗藏玄机。

  工兵营的探冰杆成了生命线。

  “报告!前方冰层厚度不足30公分!

  标记危险区!”

  “绕行!走靠岸路线!”

  冰面下暗流的涌动声,是死神的低语。

  每一次沉重的炮车碾过冰面,那令人心悸的“咔嚓”碎裂声都让所有人汗毛倒竖。

  车辆必须拉开距离,沿着工兵小心翼翼标记出的“之”字形安全路线,像走钢丝一样缓慢挪动。

  稍有不慎,或者冰层承受不住连续的碾压,便是车毁人亡,连人带装备瞬间被漆黑的冰窟吞噬,连气泡都不会冒几个。

  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在开阔的江面上更加肆虐。

  能见度降至不足十米。

  微弱的防空灯在弥漫的风雪中,只能勉强映出前车尾部模糊的一小片反光。

  驾驶员瞪圆布满血丝、几乎要裂开的双眼,身体前倾到极限,双手死死焊在冰冷的方向盘上,神经紧绷到了断裂的边缘。

  不仅要与冰雪路面搏斗,更要时刻提防路旁那无声的黑色深渊,以及头顶山崖上随时可能因震动或风雪累积而崩塌的“雪龙”。

  精神的高度紧张和身体的极度疲惫交织,让人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