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效果显着-《洪灾逃荒,杀神出没,请避让》

  这一晚,热闹非凡。

  没有人心大能睡得着觉。在风霜长久不衰关怀下,筛子般颤抖着,煎熬等着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

  看看到底哪一方是老大,虽然两方实力悬殊,凡有半分迟疑都是对脑子的一种侮辱。

  但好歹是个乐子,总得热闹热闹,不然寒夜如何度过?

  直至后半夜,私语,赌注,吵闹渐渐平息。崎岖小道上,深重雾气中,狂驰出去的那顶马车嘎呀乱叫着返了回来。

  “快!大夫,救人!”

  未等车停,大老远的,驾车之人扯着喉咙大叫。

  等候多时的军医忙提着箱子冲上前去,帮忙搭手的搭手,火堆重新点起。

  众人也才看清,从车上抬下的,是一具具血淋淋又僵着四肢的人形物。只有过于颠簸时,才能听到几声微不可闻的呜咽。

  气若游丝,与死无异。

  “宏发哥……”

  “小伍子!”

  “娃儿他爹!”

  “三牛!”

  ……

  提心吊胆等了大半夜,盼的人是归来了,妇孺们却是心魂俱裂。捂着嘴,呆立几息,接着才是悲痛欲绝的尖鸣。

  最不想看到的情形还是发生了。

  怎么就……为什么?

  哭着,喊着,想帮忙却无能为力。无尽悲伤最终化为了满腔怒火和仇恨。

  “噗通!”有人跪地,一人接着一人。堵在马车前,膝行着靠近车门,哽咽难言。

  他们就在这儿,等着将军醒了,为他们做主!

  一时间,密密麻麻如聚蚁。

  请命报仇的言辞此起彼伏,不乏有汉子披甲持刀整装待发,杀意沸腾。

  刚安置好元川萧怀四十人,杜中乔累得头昏脑涨,眼下又得强打精神维持秩序。

  都是犟驴一般的人,又被仇恨堵了心智,哪能听进劝阻?

  只觉脑壳更疼了。

  “砰!”

  气氛正激昂,忙得不可开交的马车内摔出一碗,黏重嘈杂的周遭瞬时沉静。

  数目注视下,一人自车中钻出。

  绷着脸粗鲁推开车门,瘦猴儿扫视乱糟糟的四下。

  “想找人麻烦,就得有这个思想准备!”挟着怒气,直冲吵闹最甚的为首几人。

  “瘦猴哥,他们就只有几十人,何必要忍气吞声……”

  “就算宏发哥行事鲁莽,但怎能落得如此下场……难道秋子他们就这样白死了吗?”

  有人不服,梗着脖子哭诉,势必要让凶手偿命!

  “还想继续送死的尽管去!”

  瘦猴儿身后,又转出两张面孔。

  方站稳,马哐哐厉声高叱。继而身体微侧让开,伸手扶出被强行叫醒的朱治。

  “将……大哥!”

  “大哥……”

  欣喜,委屈,仇怨,却在看到朱治完全被血染红的衣服,还有冷的看不出一点情绪的眉眼时,悉数咽进了肚子。

  没有出声,以拳抵唇,朱治平静看着忿忿不平的手下们。

  直看得人垂首避闪。

  “是我找上的楚禾,请求与其同行,所要去的目的地,亦是由他所定。”语调毫无波澜,朱治淡声。

  话毕,底下一片哗然。

  原来瘦猴儿说得都是真的,可,为什么呢?

  “或许你们不屑势单力薄的三十人,或觉得他们轻狂,或视为累赘急着摆脱。但事实是,是我们借人家的势才安然出的城,也是我们扒着人家不放!”

  “至于原因,宏发等人的下场就是原因,死在楚禾刀下的数万亡魂就是原因!”

  安静中,朱治掷地有声。没有一丝隐瞒,坦然相告,他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冲着楚禾找麻烦。

  一番话,信息量极大,将众人冲击得瞠目结舌。

  楚禾当真就这么厉害?非他不可?

  心中以为的恰相反,愕然之际,又被一处字眼惊得大骇。

  数万……怎么可能?

  他们当兵的见血的次数都寥寥,只有前几日才真正历了生死,楚禾这些人,又怎会……

  是了,是了!除了射发的暗器外,自己好像从未见过楚禾出手。可齐家的金银米粮,怎会轻易奉上?

  是了,是了。能从重灾区活着走到阖州南城的队伍,有车马,有武器,人少却不少人。

  是他们轻视了,对方的人数,松散自乐的姿态,不费吹灰之力出城……一个个假象,让他们忽略了那个低调得毫无存在感的少年。

  朱治回了马车,只留一地惊恐万状的人。

  落雪后的寒冬,霜冻如跗骨之蛆,如鬼似魅,让人汗毛直竖之余冷汗涔涔。

  前头诡异的安静,队伍最末的百姓们却是听得不真切。不敢发出声音,只将头埋得更低。

  应当是闹不起来了,竟是输了!年轻力壮的汉子竟然没打过瘦弱身板的小娃娃!

  太可怕了!

  “主子,重岩山真是那楚禾的手笔吗?加上昨日离去的人,不过四十来人啊……”

  莫鲁是真好奇。

  方才瞅过第一波抬着搬下山的人,那贯穿脚底板的竹刺,甚是眼熟。不仅是材质,就连伤的位置,也同殿下遭遇的一般无二。

  殿下为何不回草原,反倒受苦受累跟着这群人跑。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是碰到仇人了!

  只是,一己之力覆灭重岩山邪教,他不信。

  打死也不信。

  “他一人能手撕群狼,你能吗?”

  多情的桃花眼斜斜飘过自个儿为难自个儿的汉子,扯过毛皮,耶律岐浅浅翻身。

  整个人软得跟没骨头的蚯蚓一样,蛄蛹着,松懈睡去。

  “咦?”

  莫鲁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怎的在殿下语气里听出来钦佩和赞赏?楚禾可是仇人啊,殿下差一点点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满腹疑惑,莫鲁彻底睡不着了。

  冬夜漫长,总归有天明的时候。

  柴火添了又添,呼痛惨叫和悲切哭喊彻夜未息。间或着铁器丁当,泥土抛洒。

  一盆盆血水泼地,囤积的草药不值钱般敷了又敷,药香浓郁,也没能掩下作呕腥气。

  再不甘不愿,也没有人继续吵着要寻仇,颓然地,强行镇定。

  也心照不宣的,没有过问蔡氏两兄弟的下落。

  好在解药有用,宏发和廉辍虽失了一臂,好歹命保住了。

  天完全放亮,楚禾那边依旧没有动静。直到过了午时,车轮滚滚撞过坎坷山路。

  小阵骚乱很快平息,队伍再次出发。

  一切没变,又都变了。

  忌惮,恭敬,还有极其复杂的情绪,以及刻意空出的宽长距离。

  前面的士兵及家眷们全神贯注赶路,只偶尔眼风掠过前方,后又慌张转眸。百姓大队更是大气不敢出,踩着前人脚印,乖巧如鸡。

  数万队伍长龙,是从未有过的整齐安静。

  不用人催促,迈着腿只管跑。楚禾等人的可怕之处尚且不知,就怕周围这些阴气沉沉的汉子们先来寻事撒气。

  楚禾一行人个个有车有马,轻装简行。未受昨夜之事半点影响,一如往常,吃饱喝足后忙着巡视,忙着缝衣裁样儿。

  只可怜了朱治众手下,花力气替他人运着粮食,也不知会不会有辛苦费。

  受伤的人更是凄惨。无空余马车,运气好,人缘好的,或有人背着,或布带缠棍抬着。

  运气不好的,只得牢牢绑在马背上,一摇一颠,生死难料。

  行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