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溅街中街-《湘西艋舺》

  周五放学铃响得格外刺耳。田合艳把几本书塞进书包,动作比平时慢。向星霖、田峰和滕林围在他身边,脸色都不太轻松。

  “艳哥,真要去台球室?”滕林声音发颤,“向星霖不是说……”

  “去!为么子不去?”田合艳拉上书包拉链,眼神狠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王立华想玩,老子陪他玩把大的!”他早就让彭冲从九班找了两个靠得住的兄弟,在外面接应。

  一行六七个人,走出校门,故意放慢脚步,朝着老街方向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闷热,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街中街对面有条小巷子,两边是高高的封火墙,平时除了附近居民,很少有人走。一走进巷子,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刚走到巷子中段,前面巷口就被七八个人堵住了,为首的正是王立华,手里拎着根钢管。几乎同时,身后也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疤子带着另外五六个人堵住了退路,手里都拿着家伙,砍刀、钢管,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他们被包了饺子。

  “田合艳,等你很久了。”王立华用钢管敲着旁边的墙壁,发出当当的响声,脸上是猫捉老鼠的狞笑,“篮球打得很爽是吧?今天老子让你*个够!”

  田合艳这边算上彭冲叫来的两个,也才七个人,对方起码十三四个,还都拿着更致命的家伙。滕林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向星霖和田峰也紧张地咽着口水,握紧了藏在书包里的短棍和钢管。

  “王立华,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田合艳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从里面抽出一根用报纸包着的、更粗一点的螺纹钢棍,撕掉报纸,眼神扫过前后包围的人,“想搞死我?看你有没有那个牙口!”

  “搞死他!”王立华不再废话,一声令下,前后两拨人同时吼叫着冲了上来!狭窄的巷子里瞬间被喊杀声和金属碰撞声填满!

  “**妈!跟你们拼了!”田峰红着眼,抡起短棍朝着最先冲过来的人砸去。彭冲和他叫来的两个兄弟也怒吼着迎上后面疤子那帮人。

  田合艳目标明确,直接冲向王立华!王立华钢管带着风声砸下来,田合艳用钢棍奋力一挡!“当!”一声巨响,震得两人手臂发麻!

  “给老子躺下!”王立华另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朝着田合艳的肩膀就劈了过来!这一下又快又狠,是奔着废人来的!

  田合艳瞳孔一缩,想躲已经来不及!

  “艳哥小心!”旁边的田峰一直留意着这边,见状想都没想,猛地扑过来,用力撞开田合艳,自己却没能完全躲开!

  “噗嗤!”一声让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

  砍刀砍在了田峰的后背上!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蓝色的校服!

  “黑兄!!!”田合艳目眦欲裂,看着田峰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我日你祖宗!王立华!”田合艳彻底疯了,像头被激怒的豹子,不顾一切地挥舞着钢棍朝着王立华猛砸!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王立华被他的疯狂气势吓住,连连后退,用手里的钢管和砍刀勉强格挡,手臂被震得生疼。

  另一边,向星霖体重优势,抱住一个拿刀的家伙,两人滚倒在地。彭冲脸上挂了彩,但依旧勇猛,和对方一个人棍来棍往。滕林不知道从哪里捡起半块砖头,闭着眼胡乱挥舞,倒是吓住了两个想靠近他的人。彭冲叫来的一个兄弟胳膊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混乱中,惨叫声、怒骂声、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被打倒,地上开始见血。

  田合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废了王立华!他硬扛了旁边一个人砸来的钢管,肩膀一阵剧痛,手里的钢棍却毫不停顿,狠狠扫在王立华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王立华凄厉的惨叫:“啊——我的腿!”他抱着明显不自然弯曲的腿栽倒在地,砍刀也脱手飞了出去。

  “华哥!”疤子见状,想冲过来救。

  “哪个敢过来!”田合艳一脚踩在王立华胸口,沾着血的钢棍指着他脑袋,朝着剩下那些还在打斗的人嘶吼,眼睛血红,状若疯魔,“哪个再动一下,老子现在就给他脑袋开瓢!”

  看到王立华腿被打断,老大倒地,对方剩下的人瞬间失去了主心骨,气势一滞。

  就在这时,巷子口隐约传来了急促的哨声和吼声:“住手!都住手!”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或者只是附近居民吓唬。但混战双方都心里一慌。

  “风紧!扯呼!情况不对,快跑!”疤子反应快,喊了一嗓子,也顾不上去管王立华了,带着还能动的人,搀扶起受伤的同伴,狼狈不堪地从巷子另一头仓皇逃窜。

  田合艳这边的人也伤的伤,残的残。

  “快走!艳哥!”向星霖忍着痛喊道,和彭冲一起架起意识模糊的田峰。田合艳狠狠瞪了一眼在地上哀嚎打滚的王立华,知道他腿断了跑不了,但警察快来了,他必须带兄弟们先走。

  “走!”田合艳低吼一声,几人搀扶着,捡起地上的书包和家伙,忍着伤痛,迅速从巷子另一端逃离,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凤阳社区小巷深处。

  昏暗的巷子里,只剩下抱着断腿哀嚎的王立华,和地上几滩刺目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暴力过后的死寂。

  这个周五的黄昏,小巷子被鲜血和痛苦充斥。少年们意气用事的江湖,终于见了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田峰重伤,王立华腿断,所有人都带着伤惶惶逃离。但这件事,绝不可能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