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崖壁上的年轮-《海贼:从洛克斯开始掌控世》

  晨雾彻底散去时,风蚀崖的轮廓清晰地显现在村子背后,赭红色的岩壁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洞穴,像被岁月吻过的痕迹。林德坐在阿音家院门口的石凳上,看着村里的孩子们追着老黄牛跑,牛铃的“叮当”声刚落,崖壁就送回一串更清亮的回响,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孩子在崖顶学舌。

  “先生在看什么?”阿音端着一摞刚晒好的草药走过来,放在院墙边的竹架上。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草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艾草、薄荷和回音草的香气混在一起,随着风飘向远处。

  林德指着崖壁上最大的那个洞穴:“那里的回声最特别,像是有很多人在里面说话。”

  阿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笑着说:“那是‘聚音洞’,村里老人说,以前打仗的时候,有支队伍躲在里面,他们的脚步声、说话声都被洞壁记下来了。有时候起大风,站在洞口能听见隐约的号角声呢。”她蹲下身,将竹架上的回音草翻了个面,叶片碰撞的“沙沙”声立刻引来崖壁的回应,像是有人在远处轻轻摇着沙锤。

  这时,村东头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车轱辘的“咯吱”声。阿音站起身:“怕是李货郎来了,他每月这时候都会来村里换东西。”

  林德跟着她往村口走,刚转过溪边的老槐树,就看见一辆插着“货郎担”木牌的马车停在晒谷场边,车斗里堆满了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还有孩子们喜欢的糖人。货郎李是个矮胖的中年人,正踮着脚给几个妇人称盐,秤杆起落的“吱呀”声里,混着他洪亮的吆喝:“新到的细盐嘞——换鸡蛋、换草药,换回音草干也行!”

  “李大哥,这次带糖人了吗?”阿音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小包晒干的雾中山,“我用这个跟你换两个。”

  货郎李眼睛一亮,接过药包闻了闻:“好东西啊!这雾中山够干,给你三个糖人!”他从车斗里抽出一根插着孙悟空和猪八戒的糖人,又额外递了个小兔子造型的,“这个给你娘尝尝,她上次说想吃甜的。”

  阿音谢过他,转头把小兔子糖人塞给林德:“先生尝尝?李大哥的糖人用崖底的泉水熬的,甜里带点清冽的味儿。”

  林德接过糖人,指尖触到温热的糖衣,刚要道谢,就听见货郎李突然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次来的路上,见着西边山坳的人家在搬家,说是那边的崖壁塌了半边,住不下去了。”

  周围的喧闹顿时静了些。一个正在换针线的老妇人抬头问:“塌了?好好的崖壁怎么会塌?”

  “谁知道呢,”货郎李挠挠头,“说是前阵子下大雨,暗河涨水把崖底泡松了。他们村的老槐树都被砸断了,那树可有上百年的光景……”

  阿音的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看向风蚀崖的方向。林德注意到她的手攥紧了糖人,糖衣上的纹路被捏得变了形。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别担心,回音村的崖壁比那边结实。”话虽如此,他的藤蔓却悄悄顺着地面蔓延开,像无数根细弱的触角,往风蚀崖的方向探去。

  【检测到多处岩层裂隙,暗河水位上升0.3米】

  藤蔓传回的信息让林德心头一沉。他抬头看向聚音洞下方的岩壁,那里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缝,阳光照在上面时,会折射出细碎的光——那是水流长期侵蚀的痕迹。

  “李大哥,西边山坳离这儿远吗?”林德突然问。

  货郎李愣了一下:“不算太远,翻过两道梁就到。怎么了,后生想去看看?”

  “只是问问,”林德笑了笑,收回目光,“我对地质结构有点兴趣。”

  等货郎的马车离开,晒谷场的人渐渐散去,阿音才小声说:“先生,您说……我们的风蚀崖会不会也……”

  “不会的。”林德打断她,语气比刚才更肯定,“聚音洞的岩层很特别,里面有回音草的根系盘着,就像给崖壁加了层网子,没那么容易塌。”他没说的是,藤蔓已经顺着裂缝钻了进去,正沿着暗河的流向探查,那些细密的根系确实像天然的加固绳,只是其中几处已经开始发黄枯萎。

  “真的?”阿音眼睛亮了些,她从小听着崖壁的回声长大,风蚀崖就像村里的长辈,默默记着所有人的日子,若是它出了什么事,仿佛整个村子的根都会被拔起。

  林德点头,指着不远处的溪流:“你看,溪水是从崖壁渗出来的,水流很稳,说明暗河没有突然暴涨,只要别让太多水积在裂缝里就行。”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午我们去聚音洞看看吧,顺便采些回音草的新根,我记得书上说,这草的根晒干了泡水,能安神。”

  阿音立刻答应了。回去的路上,她脚步轻快了许多,路过溪边时,还捡起块扁平的石头打了个水漂,“咚、咚、咚”的三声落水声刚过,崖壁就送回一串更圆润的回响,像是有人在跟她玩闹。林德看着她的背影,藤蔓在暗河里轻轻摆动,触碰到一块松动的岩石——那里的根系已经完全枯了,像被抽走了筋骨的麻绳。

  午后的阳光暖得正好,林德和阿音带着绳索和竹篮往聚音洞走。山路两旁长满了酸枣树,枝头的红果子被晒得发亮,阿音摘了一颗丢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她“唔”了一声,崖壁立刻回了个更绵长的“唔”,逗得她直笑。

  “小时候我总跟娘来这儿采回音草,”她边走边说,“那时候我娘还能爬树,她会坐在洞口的石头上,给我唱《崖边谣》,歌声能在洞里绕三圈才出来。”她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来:“风蚀崖,崖边花,花开引着云来搭……”

  歌声刚落,聚音洞果然传来层层叠叠的回音,像是有无数个小小的阿音在洞里跟着唱,尾音拖着长长的颤音,和着山风飘向远处。林德站在洞口,看着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被崖壁记住的声音,不只是声波的残留,更是藏在时光里的温度,像此刻落在身上的阳光,明明灭灭,却一直都在。

  聚音洞比想象中更深,洞口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去,往里走了几步,空间突然开阔起来,像个天然的石厅。洞顶垂下许多钟乳石,水滴顺着石尖往下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厅里回荡,像是谁在数着时间。

  “你看,那些就是回音草的根。”阿音指着洞壁的缝隙,几缕白色的根系从石缝里钻出来,像老人的胡须,轻轻垂在半空。林德走上前,藤蔓顺着他的手腕滑下来,悄悄缠上那些根系,【检测到根系活力不足,缺少水分】。

  “这些根确实该浇水了。”林德假装用手摸了摸,藤蔓趁机将一点水汽从暗河引了上来,顺着根系渗进石缝,“我们把枯掉的剪掉,再浇点溪水,过阵子就能长出新的。”

  阿音连忙拿出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发黄的根须。阳光从洞口斜斜照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剪得很认真,每剪一下,洞里就回一声轻响,像是在给她加油。林德蹲在旁边,看着藤蔓将更多水汽引向深处,那些枯萎的根系渐渐泛起润色,像重新被注入了生气。

  剪到最里面的石缝时,阿音突然“呀”了一声,从缝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这是……”阿音愣住了。

  林德凑过去看,木牌边缘已经有些腐朽,上面的刻痕却很深,像是用很大的力气刻上去的。“可能是以前有人放在这儿的,”他猜测,“或许是希望家人平安。”

  阿音把木牌轻轻放回布包,又塞回石缝里:“就让它在这儿吧,风蚀崖会记得的。”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洞壁立刻回了声“拍、拍”,像是在应和她的话。

  往回走时,夕阳正慢慢往崖顶沉,把岩壁染成暖暖的橘红色。阿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崖壁上的一处凹陷:“先生你看,那像不像头牛?”

  林德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夕阳勾勒出的岩石轮廓像一头低头喝水的黄牛,连牛角的弧度都栩栩如生。“像,”他笑着说,“还像在甩尾巴呢。”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老黄牛的“哞”声,崖壁立刻回了个更响亮的“哞”,像是那头石牛在回应。阿音笑得前仰后合,笑声被风一吹,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被崖壁接住,又送回来,像是整个风蚀崖都在跟着笑。

  林德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藤蔓传来的震动变得很轻,像是在为这安稳的时刻轻轻打着节拍。他想,或许他留下的这两天,不只是为了帮老妇人调理身体,更是为了这些藏在回声里的温柔——那些被记住的歌声、笑声、祈愿声,才是一个村子最结实的根。

  回到村里时,炊烟已经升起,混着家家户户晚饭的香气。阿音的娘站在院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回来,笑着挥手:“快回来吃回声糕!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林德跟着阿音走进院子,鼻尖萦绕着米香和崖泉的清冽气。他看着石桌上冒着热气的回声糕,看着阿音和她娘脸上的笑,听着远处崖壁传来的、被晚风吹得软软的牛铃声,突然明白,有些声音不需要刻意记住,因为它们会像风蚀崖的回响一样,轻轻落在日子里,一圈圈荡开,从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