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忆是长在心口的一根刺1-《惟愿不相知》

  林稚顾不得脚上的伤,扔下手中的拐杖跑了过去。

  “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刘岚跌进林稚的怀里,双眼逐渐变得迷离,直至彻底昏死过去。

  “妈,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

  林稚紧紧地抱着母亲,用双手不停地去抚摸

  林稚紧紧地抱着昏迷的母亲,内心既焦急又害怕,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妈,小稚没事,小稚一直好好的!你快醒来好不好......”

  泪水滑过眼角,顺着脸颊滴落在母亲的脸上。

  这一刻,林稚是真的很害怕失去母亲,失去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陈医生,我妈妈又晕倒了,怎么办啊?”

  林稚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给陈墨生打去了电话。

  “林稚,你先不要急,把阿姨放到开阔的地方,试着掐掐她的人中。”

  林稚抱起母亲,艰难地往窗户的位置挪去。

  右脚再次传来钻心的痛,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将母亲放在地板上,按照陈墨生教过的方法,用大拇指去掐母亲的人中。

  “妈,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

  林稚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

  可是昏睡中的母亲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林稚只能再一次掐起了母亲的人中:“妈,你快醒醒啊!”

  终于,林稚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她继续用力地掐着母亲的人中,同时不停地呼唤着:“妈,你快醒醒,别吓我,妈!”

  终于,母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母亲终于醒来,林稚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紧紧地抱住了母亲,泪水夺眶而出。

  “妈,你终于醒了!”

  刘岚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林稚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哭。

  刘岚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用虚弱的声音小声地询问着:“对不起小稚,我刚刚又吓到你了吧?”

  “没事了,妈,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林稚将刘岚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刘岚满头都是虚汗,呼吸也十分微弱。

  她似乎刚刚从一场可怕的梦魇中脱离出来,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看到母亲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林稚心疼不已。

  “妈,你去疗养院吧!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陈墨生说过,刘岚这样的情况,应该尽快去医院接受系统的治疗。

  “傻孩子,妈没事。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妈向你保证。”

  刘岚握着女儿的手,似乎想给女儿一丝安慰。

  “可是你的病不能再拖了,陈医生说了,你最好住院接受治疗!”

  刘岚笑了笑:“那陈医生还说了,心病要用心药医呢!”

  “可是妈,你最近昏迷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傻孩子,你爸爸才是能治好我的那副药,可是他死了......所以我们别再浪费钱了!”

  见母亲不听劝,林稚急得掉下了眼泪。

  “妈,你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治不好呢?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努力赚钱的!”

  刘岚抬手替女儿擦去了眼角的泪,眼里满是心疼。

  “孩子,妈妈没事,倒是你该存点钱好好的去看看身体......妈都一把年纪了,可是你的人生还长......”

  刘岚的欲言又止,又将林稚拖回了五年前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

  “妈,我肚子好疼啊!”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外面冷冰冰的,林稚觉得自己也冷冰冰的。

  林稚费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渐渐被鲜血染红,似乎那个小生命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流逝。

  “妈,我看到一个可爱的宝宝在向我挥手,他要走了吗?”

  林稚似乎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嘴里说着胡话,让刘岚心慌不已。

  “小稚,不要睡,不能睡,听妈妈的话......”

  刘岚背起满身是血的女儿,冲进了大雨中,她跌跌撞撞地去拦路上的车,可是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

  “好心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们了......”

  刘岚一次又一次向路过的车下跪,朝着车里的人磕头,可是那些人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也不知道被拒绝了多少次,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儿,刘岚心里越来越慌。

  当再次看到有一辆车朝着这边开过来的时候,刘岚疯了似的冲了出去:“求求你停下车,救救我的女儿......”

  那个时候刘岚在想,如果这个司机再不停车,她就撞上去。

  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要想办法救自己的女儿。

  “吱......”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终于在距离刘岚大约20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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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从驾驶室上下来,一脸怒气。

  刘岚“扑通”一声跪在男人的面前,拉着他的裤腿乞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我给你磕头了......”

  陈墨生被刘岚的动作惊呆了,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怎么回事?你站起来说。”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刘岚眼神坚决的看着陈墨生,没一会儿就让让陈墨生败下阵来:“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刘岚连忙拉着陈墨生往路边跑去。

  “先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流了好多的血......她要赶快去医院......求求你......”

  陈墨生顺着刘岚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小姑娘躺在路边,已经陷入了昏迷。

  湿淋淋的头发附着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像个破碎的洋娃娃......

  鲜血染红了她的下半身,女孩脸上毫无生机,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能证明她还活着。

  “先上车,送她去医院。”

  陈墨生抱起浑身是血的林稚,向雨中跑去。

  “小稚,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一定要挺住啊!你不可以丢下妈妈一个人,你一定要好好的......”

  刘岚拉着女儿的手,向上天虔诚地祈祷:“老天爷,求你保佑我的孩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你一定不要让我的女儿出事.....”

  陈墨生坐在驾驶室上,听着一个母亲最真挚的乞求,内心焦虑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能够治病救人的医生......

  只可惜他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他可以为别人治疗心里的病,却无法拯救一个命悬一线的伤者。

  除了猛踩油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路上他连续闯了3次红灯,用平生最快的车速,将林稚送进了医院。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先送抢救室,家属先去缴费。”

  “缴费......缴费......可是我没有钱,医生你能不能先救救我女儿,我求你了......”

  听到刘岚这么说,医生一脸为难:“阿姨,你不缴费我们没法对她进行治疗啊!连药都开不出来......”

  刘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医生乞求。

  “可是我没有钱,我没有钱啊!你们能不能先救救我的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补上的,求求你们了,先救人好吗?”

  陈墨生连忙跑过去扶起刘岚:“阿姨,我先去帮您交费,您先站起来。”

  “谢谢你,小伙子谢谢你......”刘岚语无伦次,拉着陈墨生一直道谢。

  “我这就去交费,你们先推她进手术室抢救吧!”

  等陈墨生交完费再次来到手术室前,刘岚正颤抖着双手签着病危通知书。

  “病人是RH阴性血,医院库存不多,家属赶紧想办法找找血源!”

  手术室的房门再一次打开,可送来的却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

  刘岚已经泪流满面,她焦急地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刚来这里不久,上哪去找RH阴性血的人啊?”

  “我是RH阴性血,抽我的吧!”一旁的陈墨生站出来,向刘岚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阿姨,我弟弟也是这个血型,我待会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您别担心!我还有一个这种特殊血型人群的群聊,我在里面喊喊看,看到的应该都会来的。”

  “谢谢你,谢谢你......”

  刘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给他磕了一个头,陈墨生连忙将她拉了起来。

  “阿姨您别这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在为自己积德。您放心,您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你,谢谢你……”

  刘岚泪眼朦胧,紧紧地握着陈墨生的手。

  除了磕头致谢,刘岚已经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来报答陈墨生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了。

  抽血室里,小护士看着面色苍白的陈墨生,担忧地说:“陈医生,已经抽了400了,再抽下去怕您受不了。”

  “没事,再抽200,你放心我挺得住!”

  陈墨生微微一笑,对小护士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可是400已经是献血的极限了,再抽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小护士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她的下半身都被鲜血染红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她送到医院来,她可绝不能有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再抽点吧,我挺得住!”

  小护士见劝不过他,也不再劝了:“就算是为了救人,你也要量力而行,你要是顶不住了就及时叫我。”

  “好!”陈墨生笑了笑,示意小护士继续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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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陈墨雨也到了医院,听到哥哥让自己去献血,陈墨雨有些不情愿。

  “哥,你没搞错吧?谁家哥哥大半夜的会把自己的弟弟从被窝里喊起来,来给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献血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废话,赶紧去抽血。”

  陈墨生顾不上和弟弟说那么多,拽着弟弟就往抽血室走去。

  “大半夜的还把我从被窝里喊起来,还用零花钱威胁我,有你这样的哥哥吗?”

  陈墨雨一脸的不乐意,嘴里嘀嘀咕咕,控诉着哥哥的“罪行”。

  “小雨,哥哥告诉过你,我们的血型十分特殊。今天的这位病人,和我们是一样的血型,这种血型在医院里几乎库存,所以我才会让你过来。”

  “可是我又不认识她,凭什么让我给她献血呢?”

  “小雨,我们的血型很特殊,所以我们更要互相帮助。这样如果你遇到需要输血的时候,别人也才会帮你。”

  “好了,我献就是了,老是给我讲这些大道理。”

  虽然不情愿,但是陈墨雨还是乖乖地走进了抽血室。

  那些收到信息的特殊人群,也陆陆续续赶到医院,献出了自己宝贵的血液。

  有了这些血液,医生们终于将林稚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

  “病人出血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刘岚抹着眼泪,一脸心疼地看着女儿。

  “那个孩子没保住就没保住吧!它本身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只要我的女儿没事就好......我只要我的女儿好好的......”

  刘岚断断续续地喃喃着,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病人的情况虽然暂时稳住了,但是仍然没有脱离危险,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好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治疗,谢谢医生!”

  刘岚情绪激动地抓着医生的手,身体颤抖着,似乎在害怕什么。

  陈墨生见状连忙将她扶到一旁的座椅上,安慰她道:“阿姨,您不用那么担心,您的女儿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对,我的女儿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林稚昏睡了三天,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那三天里,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并给他取名叫豆豆。

  豆豆和陆景深长得一模一样,是一个高冷的小王子,总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可是豆豆对她和别人不一样,豆豆最爱钻进她的怀里,甜甜地喊她“妈妈”。

  每当天黑的时候,豆豆总要和林稚一起睡,缠着她一起玩,让她讲睡前故事。

  每次等豆豆睡熟以后,陆景深都会吃醋地把豆豆从她的怀里揪出来,然后霸占豆豆的位置。

  每到这个时候,林稚就会用手温柔地抚摸着陆景深的脸,说陆景深是个幼稚鬼。

  梦里的一切都太美好了,林稚沉浸在梦里不愿醒来,可她的耳边总会传来母亲的哭泣声。

  “小稚,你快醒醒好不好,不要吓妈妈......”

  在妈妈一声声的呼唤中,林稚备受煎熬。

  “小稚,你快醒来好不好,如果你再不醒,妈妈也活不下去了......”

  林稚迷迷糊糊的,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陷入了左右为难的抉择中。

  她一边渴望幸福,不愿脱离梦境,一边又不忍心让妈妈担忧难过。

  直到有一天,豆豆突然冲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妈妈,你快走吧,你不能呆在这个地方了。”

  “为什么啊?豆豆,你不喜欢妈妈了吗?”

  林稚伸出双手,试图将小小的豆豆抱在怀里。

  可没想到小小的豆豆却铆足了力气,将她推下了万丈深渊。

  “妈妈,我已经离开你了,你不属于这个地方,你得赶快回到你的身体里去!”

  “豆豆,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妈妈了吗?”

  林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往下坠,她努力地挥动着四肢,却丝毫没有降低坠落的速度。

  小小的豆豆站在云端,对她挥着手:“妈妈,我知道你没有留住我,但是我不怪你,我会永远爱你......”

  林稚拼命的想要往上爬,却降落得越来越快:“不要......不要......豆豆......”

  “小稚,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刘岚激动地哭出了声,将女儿紧紧抱进怀里。

  当母亲的泪滴落在脸上的时候,林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费力地抬手去摸小腹,却发现小腹空落落的:“妈,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林稚难过不已,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埋进了枕头里。

  “小稚,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这个孩子和你无缘......”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夺走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稚大声地痛哭着,心脏里传来阵阵刺痛,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把她在意的人一个个夺走。

  后来林稚才意识到,原来在昏迷的这三天里,那个孩子一直在用独特的方式和她道别。

  连续2天,林稚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不吃东西也不说话,一直盯着窗外发呆。

  刘岚看她这样,又着急又心痛。

  “小稚,你别吓妈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妈妈也不活了……”

  母亲焦急的话语终于让林稚有了反应,她慢慢站起身,像一个孩子似的扑进母亲的怀里。

  “妈,我见过他,他叫豆豆......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长得和他爸爸很像......他最喜欢粘着我给他讲故事了......”

  对不起豆豆,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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