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大婚-《残疾王爷带崽退婚?我偏要嫁!》

  窦香儿叹了口气,“别逼高枝了,从前都是朋友,下跪就免了,给阿透道歉就成了吧,别做得太绝。”

  “你倒是老好人。”

  邹好回头睨着人,窦香儿蹙眉,还是没开口。

  “我不会跪,歉,更不会道。”

  高枝站起身。

  姜透眸底不禁涌现几点笑色。

  若说世上谁最了解高枝,她想,她会是这不二人选。

  和高枝相处其实不难,看上去不好相处,实则纯良极善,重风骨气节,就如此刻,颜面尽失,却也说不出半句不妥帖之词。

  看客们见高枝忽然起身,一阵阵骂声明显弱了些,到底是辅国大将军之女,武功超群之名传遍京城,平头百姓谁又敢真得罪高家和她。

  “姜透。”

  姜透陡然被唤,愣了下,抬眼见高枝朝她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诮笑容。

  “待你和太子成婚,就算你们不请我,也该好好请朱文吃顿饭才是。”

  姜透面上神色一僵,心道不好,“枝枝……”

  贵女们听到朱文之名,都觉不对劲,纷纷看向高枝。

  看客们也不明所以,探头看去。

  “鸾凤引是他的产业,你和太子先前每月都要去那儿私会缠绵,他朱文可是你们的媒人啊。”

  高枝眼瞧着贵女们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诧和若有所思,增大音量,确保茶馆内每位看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你我好友多年,你早跟我说,和太子情深伉俪,我是不会答应太子提亲的。

  偏偏他隐瞒向我示好,你又遮掩,同他背后偷情,还跟我说你们只是兄妹之情。”

  看客纷纷面面相觑,压低声窃窃私语。

  “我嘞个亲娘。”

  “这场戏也太狗血了吧?”

  “高氏说的是真的吗?”

  “看姜家女那表情,怎么感觉有点心虚呢。”

  “难道并非高家女背弃太子,而是太子和姜家女的事被她发现了?所以这才负气要嫁给怀安王?”

  “我听说高家女的性子比树根还直的,她哪会演戏,只怕是真的。”

  “这哪还有假,没听高氏方才将太子和姜氏私会之处都说出来了吗?那鸾凤引都是权贵去的隐秘之所,

  太子又是朱文的表兄,定然是两人偷情被高氏抓了个正着。”

  “这么说,高姑娘才是苦主啊。”

  方才他们眼中趾高气昂的高家女,如今细品来,俨然一副被好友和爱人同时背叛,委屈又不得不装坚强模样。

  而跪在地上的姜透则多了几分虚与委蛇、惺惺作态。

  “这怎么可能!”

  邹好指着高枝,“你逼迫姜透下跪,还编排出这些话来,真不要脸!”

  “邹姑娘,据我所知,你父亲邹昇也是鸾凤引的常客。”

  高枝轻挑唇角,“想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回家问问你爹就是了。”

  邹好瞪大了眼,“你还敢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确认过就清楚了。”

  看客们听高枝对鸾凤引之事如此了解,心底确认太子和姜透偷情一事为真,看向高枝的眼神纷纷带了些怜惜。

  “姜透,祝你和太子相亲相爱、日亲日近,你们这趟浑水我就不掺和了。”

  高枝微笑着扬起下巴,“下次见面,记得唤声堂嫂。”

  贵女们起初还随着邹好堵住高枝,待高枝走近,都有些畏惧后退。

  邹好僵在原地,只听高枝附耳过来:“再不滚开,我会让你们也跪下,和姜透跪成一排,

  到时候让你们的名声,也和她紧紧捆在一起,发烂发臭。”

  窦香儿连忙将邹好拽开,为高枝让路。

  姜透眼睁睁瞧着人离开,攥着袖子的骨节泛白,耳边是越发响亮的谩骂还有几个贵女不掩试探的问话。

  “…呵。”

  她缓缓起身,余光扫过那些鄙夷的嘴脸,就像是无数把小刀扎在她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她的枝枝可真是越发厉害了。

  也好。

  高枝奋起反抗,她才能不留余力。

  她倒要看看,那高不可攀的枝桠,要如何面对背叛了自己的未婚夫,放下姿态,低头伺候那些孽种。

  高枝未来惨不忍睹的日子,她已期待得不行了。

  ……

  从鹤云茶馆出来,蝉衣从马车内探出脑袋,“姑娘,奴婢已让小二拿了不少茶饼,回去吗?”

  “嗯。”

  高枝正打算上车,余光就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姑娘要买书吗?”

  穿着灰白棉布长衫的瘦削年轻人坐在巷口石阶上,身前摆了几个竹篓,装的是旧书,颓唐得高枝快认不出这是前世同鄷彻并肩作战,贵极人臣的乐相大人。

  “姑娘选选,看有没有入得了眼的。”

  年轻人托着腮帮子,靠在膝盖上,边吆喝:“大甩卖啊——卖完这票老板回乡种田——”

  “你这些我全要了。”

  “果真?!”

  年轻人瞪大眼站起来。

  高枝嗯了声,“但你得跟我走。”

  年轻人瞳仁震了几下,上下打量着高枝,随即抱胸后退,“姑娘你是很好看,但我不卖身。”

  高枝愣了下,“不用。”

  “啊?”

  年轻人陷入怀疑,“可我浑身上下最吸引人的不就是皮囊吗?”

  高枝打量着人。

  年轻人二十岁左右,肌理白嫩,五官不说特出彩,但眼睛大且炯炯有神,光看面相,就知他日后不仅有摆摊这条路。

  “公子贵姓?”

  “免贵。”

  年轻人呲大牙笑:“姓李名狗蛋。”

  高枝顿了下,“真名。”

  年轻人捂着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见这漂亮姑娘不说话,年轻人只好道:“好吧,其实我叫张大炮。”

  “…真名。”

  高枝感觉耐心在燃烧。

  “姑娘真是神人。”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在下潭州赵得住,拜见姑娘。”

  “乐言公子,我就跟你开门见山了。”

  高枝懒得同人啰嗦,“我看重你的才华,所以请你回去给我当幕僚。”

  “我去!”

  乐言指着高枝,“你、你!认识我?”

  “要多少报酬你定。”高枝说。

  乐言立即比出三根手指。

  每月三百两…倒便宜。

  比起前世鄷彻赶去岳麓山花的金山银山请人出山,这点只算得上蝇头微利了。

  “行。”

  高枝点头预备让蝉衣搬书,忽然被乐言抓住衣袖,“你确保给我三两银子?”

  三、三两?

  日后富可敌国的乐相开出三两银子,这比高家马夫的月银还低。

  “实在不行……”

  乐言见高枝没点头,忍痛说:“每日包三餐也行。”

  高枝视线扫过几篓子旧书,没忍住刻薄开口:“我没想过卖书这么不挣钱。”

  从御街上采买的北珠交给邵氏后,不到五日,就重新穿到了高枝脚上。

  成婚前夕,百合送走来交代大婚事宜的邵氏和高正,将试穿完的凤头鞋擦干净,“姑娘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明日咱就得住在王府了,若有什么忘带的,可就不方便了。”

  高枝靠床上随意报了几样,都是百合准备好的。

  “姑娘,这书你得带过去吧。”

  蝉衣将乐言的书篓子搬过来,翻了翻,随即发出一道惊呼。

  “怎么了?”

  高枝本没有带书的打算,见蝉衣面颊通红,好奇凑过去,“什么东西?”

  蝉衣颤颤巍巍将书递过去,“难怪方才夫人将避火图给您的时候面不改色,原来您还藏了这宝典。”

  宝典?

  高枝看了眼封面,就睁大了眼。

  通俗易懂的大标题,写着——

  《体疾不可怕!八十八大法让男人女人找回快乐!》

  随手一翻,便有腿不能行的小人儿平躺着,另一个小人……

  高枝忙合上书,哪知道乐言什么书都卖,咳了两声,“你们先出去吧,剩下的我收拾。”

  待两人离开,高枝才将书塞到明日要带去的衣箱内。

  她打算嫁给鄷彻,可不是像前世和鄷昭那般,做那有名无实的假夫妇。

  该学的,还是得学!

  -

  八月十五,良辰吉日,迎亲队伍停在高家门前,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高正夫妇本以为鄷彻不能行,无法亲自迎亲,没想到对方并未缺席。

  高大男人着喜服骑白马,若非高正发觉暗红不打眼的红布带捆着他腰,和马身上红绸花绑死,固定住了他的身形,都险些以为他腿痊愈了。

  “他倒是有心,人人都说他走不了路,是个废物,他今日勉强自己来迎亲,也是给阿枝撑场面。”

  高正瞧女儿被扶上花轿,忍热泪对邵氏说。

  “有没有心,日后就知道了,我只看行动。”邵氏擦干眼角,“走吧,连尚书他们还等着我们去帮忙。”

  鄷彻父母离世,得有人来撑场子。

  五年无人住的怀安王府被装点得焕然一新,鄷彻外祖父吏部尚书连晓携高家夫妇待客。

  鄷彻下马后,由好友忠武将军边林推入正厅。

  随后高枝被扶到鄷彻身边,刚站定,就听心声传入耳中。

  【阿枝来了……】

  【…她怎么这样好看……】

  【和我每次想象的都有些不一样……】

  【但就是…很好看很好看!】

  【呼……】

  【不紧张。】

  【是不是得赶紧拜堂?好怕她忽然悔婚……】

  高枝蛮想笑的,刚咧开嘴就想起自己还在成婚,好像得正经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最后对拜时,高枝肩膀被人抵住,弯腰动作被拦。

  一道阴影落下,她感受到面前男人站起来,好奇心驱使,她悄然撩开一点盖头。

  鄷彻撑着轮椅站起身,动作缓慢却虔诚,像视她为神祇般,笔挺的脊背全然弯下。

  他不让她弯腰。

  兀自拜了她。

  来的宾客不由调侃。

  “才大婚,我就看得出来怀安王日后是个惧内的。”

  边林作为两人同窗,和高枝也熟络,加上站得最近,不用顾及地啧了声:“从前念书时,鄷彻就故意输给你,这么多年了,鄷彻还是拜倒在你高枝的石榴裙下啊。”

  高枝面颊不禁一热,“成婚呢,少在这儿犯贱。”

  鄷彻抿直的唇角略扬。

  【阿枝…是害羞了嘛……】

  高枝顿了下,心里犯嘀咕这人怎么就这样了解她。

  “怀安王大婚,本公子怎能缺席。”

  混不吝的语气在厅堂内响起时,鄷彻笑容一顿,冷眼扫去。

  “普天同庆的喜事,我朱家自得送上大礼。”

  朱文让手下抬着半人高的匣子进来。

  高枝听到朱文的声音便眉头紧皱。

  “这可是我专门从北邙山上请的玉观音,佑你们夫妇二人如胶似漆、鸾凤和鸣。”

  朱文命人将匣子打开的瞬间,高枝只听见啪嚓一声巨响。

  厅堂内立即传来几道抽气声。

  高枝撩开盖头,见半人高的白玉观音,下身从中断开砸地上稀碎。

  “哟——”

  朱文扫过鄷彻轮椅,似笑非笑,“看这玉观音多灵,不敢比王爷高半截,所以自断双腿,才能和王爷齐驱并驾。”

  讥讽嘲弄之意,不言而喻。

  厅堂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死肥猪。”

  边林喝斥:“大喜日子,别逼我动手。”

  “你跟我动手,不如跟叛国贼动手。”

  朱文看见高枝就恼火,想起这两日高枝传出太子和姜透的事,传言就像野草着了火,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害得鄷昭和姜家轮番来问罪,他鸾凤引生意也跟着直降。

  “朝三暮四的残花败柳,和叛国贼的确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