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传国玉玺-《十三太保重生之白虎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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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城的夜,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白日的喧嚣与杀伐彻底吞噬。死寂中蛰伏着无形的杀机,仿佛每一寸阴影都凝固着冰冷的恶意。白日里震天动地的操练声、鼎沸的人潮俱已沉寂,唯有远处更夫手中那单调、迟缓的梆子声,在寂寥空旷的坊巷间孤独地回荡,“梆…梆…梆…”,每一次敲击都像是敲在紧绷的心弦上,非但未能驱散黑暗,反而更添几分深入骨髓的肃杀与寒意。

  飞虎军大营帅帐内,灯火早已熄灭,一片漆黑。李存孝(李易)一身玄色夜行劲装,如同完美融入夜色的影子,静静伫立在帐中最浓重的阴影处。白日里李存信那鬼祟窥探的身影、劣质箭矢在日光下闪过的、带着淬毒般阴冷的寒光,以及那本账簿上触目惊心、足以将整个飞虎军拖入深渊的粮秣亏空与军械倒卖记录,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藤,死死缠绕在他心头,越收越紧。杀意,并非狂躁的怒火,而是凝练如实质的寒冰,冰冷刺骨,沉淀在眼底深处。

  “此獠不除,飞虎军危殆,晋阳根基亦将动摇。”低沉冰冷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冰碴。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腰间那柄淬着见血封喉剧毒的乌沉短匕、袖中暗袋里排列整齐的三十六枚细若牛毛的透骨飞针、以及缠绕在手臂上、精钢打造、爪尖闪烁着幽蓝暗光的攀爬抓索。那柄威震天下的禹王槊太过显眼,只能留于帐内。今夜,只求一击必杀,如鬼魅般悄然了结这祸根!目标明确如箭镞:李存信府邸,取其性命!

  密室毒谋

  李存信的府邸坐落在城东权贵云集、戒备森严的崇仁坊深处。高墙深院,飞檐斗拱在夜色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墙头巡弋的灯笼光影和隐约可见的持械家丁身影,无不昭示着此地的森严。李存孝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避开正门灯火通明、哨卫林立的前庭,悄无声息地游弋至府邸西侧一段最为高大、藤蔓丛生、守卫相对松懈的围墙下。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筋骨发出微不可察的轻响,身体紧贴冰冷的墙面,手足并用,如真正的壁虎般,几个无声的起落便已伏在墙头最浓重的阴影之中。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将感官提升到极致。府内并非绝对的寂静,远处有更夫模糊的梆子余音,近处,巡夜家丁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伴随着铁链甲叶的轻微摩擦,清晰可闻。他如同磐石般凝固不动,直到那脚步声由近及远,彻底消失在另一重院落之后。

  时机已至!李存孝身形没有丝毫迟滞,如同一片被夜风吹落的枯叶,精准无比地飘落而下,无声无息地没入墙内一丛茂密冬青树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落地时,甚至连一片草叶都未曾惊动。脑中对李府布局的记忆图卷瞬间清晰展开:前庭、主院、书房、卧房…李存信的书房在东院,此刻漆黑一片,应是无人。然而,就在他准备按原计划潜向东院时,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猛地向他发出警报——并非来自预想中的书房方向,而是与之相连、更为偏僻、平日里几乎废弃的一处独立小院!

  那里,隐隐有极其微弱、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同毒蛇在草丛中嘶嘶作响!更有一丝……微乎其微的、昏黄的灯火光芒,透过那厚重窗帷几乎被完全遮蔽的缝隙,顽强地渗漏出来,在浓黑的夜色中显得如此诡异而不祥!

  李存孝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寒光乍现。那处闲置小院,此时深夜密谈?必有惊天蹊跷!他当机立断,立刻改变方向,将刺杀李存信的念头暂时压下。身形再次融入黑暗,如同暗夜中最为灵巧狡黠的狸猫,借着嶙峋假山的凹凸、曲折回廊的立柱阴影、以及庭院中高大花木的掩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寂静,悄无声息地潜向那处透着不祥微光的小院。

  小院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低垂,几乎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李存孝绕到院后,敏锐地选定了一处背光、被巨大太湖石阴影完全覆盖的死角。他身形微动,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已如一缕没有重量的轻烟,瞬间贴上了那扇高高的后窗。窗纸厚实坚韧,室内声音传出来极其模糊,如同隔着水幕。他将全身气机收敛到最低点,心脏的搏动都仿佛停滞,同时将耳力催发到超越极限的地步。指尖蘸上口中微带咸涩的唾液,在窗纸最不起眼的角落,以极精妙的内劲控制,无声无息地润开一个针尖般细小、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孔。他屏息凝神,将一只眼睛缓缓贴近那个小孔。

  昏黄摇曳的烛光,仅能照亮密室中央方寸之地,将浓重的黑暗挤压到四壁,反而更添诡秘。李存信正背对着窗户,焦躁地踱步,身影在烛光下被拉长扭曲,如同狂躁的困兽。他对面坐着的人,身形精悍如铁,面容在烛光下半明半暗,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透出豺狼般的阴鸷,颌下留着短髭,正是晋军大将,李存信的亲信死党——康君立!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阴谋与背叛的浓稠气息。

  “康兄,这日子真他娘的憋屈!憋屈得老子要炸了!”李存信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怨毒,在这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尖锐,“自打李存孝那死鬼殁后,父王待我,是一日不如一日!兵权?哼,尽数给了存勖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还有他新宠的那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易!府库钱粮?盯得比看贼还紧!恨不得把每一粒米、每一文钱都锁进他心窝子里!我堂堂晋王义子,鞍前马后十几年,竟落得如此田地!连条看门狗都不如!”他越说越怒,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茶几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茶盏叮当乱跳,茶水溅湿了桌面。

  康君立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眼皮微抬,眸中寒光一闪即逝,如同毒蛇吐信:“存信兄,稍安勿躁。晋王年迈,耳根子软,只知宠信外人,亲疏不分,这是自掘根基。李存勖?乳臭未干,徒有虚名,不足为虑。至于那李易…”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轻蔑的冷笑,“不过是条新得了主人欢心、暂时能咬人的野狗罢了。在河东,有你那位‘好父王’在,你我兄弟的前程,确实已是黯淡无光,如履薄冰了。”

  “黯淡?无光?”李存信猛地转过身,正对着窗户方向,烛光清晰地映照出他那张因极度怨愤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眼珠布满血丝,如同濒死的野兽,“是绝路!是死路!康兄!那李易今日在营外发现我了!他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扎进老子心窝里!他肯定起疑了!还有石敬瑭那个闷葫芦,平日里一声不吭,可那双眼睛贼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飞虎军那批‘货’的事,那批我们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军械粮秣,一旦被他们捅到父王面前,你我项上人头,还能安稳地待在脖子上过夜吗?!啊?!”

  “所以,我们才要另谋高就!跳出这口快要盖上的棺材!”康君立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极具蛊惑性和煽动性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药在滴落,“汴梁的朱温陛下,雄才大略,天命所归!早已登临大宝,坐拥中原万里疆土,兵强马壮,威震四海!他…可是一直没忘了我们兄弟当年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暗中传递的那些关键军情的情谊!那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如今陛下初登大宝,正是求贤若渴,大展宏图,用人之际!你我兄弟一身本事,何苦在此坐以待毙?”

  窗外,李存孝紧贴冰冷墙壁的身体骤然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瞬间沉入万丈冰窟!通敌!他们果然早已暗中投靠了宿敌朱温!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熔岩,瞬间冲上他的头顶,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强行按捺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剧烈的疼痛带来一丝清明,提醒他此刻绝不能暴露。

  李存信眼中的恐惧被一股病态的兴奋所取代,随即又被更深的贪婪淹没:“陛下…陛下有何示下?需要我们兄弟做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赌徒看到巨大筹码时的激动。

  “示下?”康君立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黑暗中窥见猎物的毒蛇,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陛下要的,可不是寻常的军情粮秣!那些东西,于陛下而言,唾手可得!陛下要的,是能定鼎天下、压服四海、奠定万世不朽之基的——无上重宝!”

  “重宝?”李存信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急促,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几乎要扑到康君立面前。

  “黄巢的——冲天宝藏!”康君立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一字一顿,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激起冰冷刺骨的回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窗外的李存孝,如遭九天雷霆轰顶!再次听到冲天宝藏!那个在江湖朝野流传了数十年,被无数人视为虚无缥缈传说的惊天秘密!黄巢席卷天下,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搜刮了半壁江山积累的惊人财富!这竟非虚言?!更让他心惊胆寒的是康君立接下来的话。

  “传闻那宝藏之中,金山银海,珠玉盈库,其富足以敌国!支撑一支横扫天下的大军数十年挥霍无度,亦绰绰有余!”康君立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贪婪光芒,烛火在他瞳孔中跳跃,如同燃烧的鬼火,“更有黄巢仗之横行天下、饮血无数、令无数英雄豪杰闻风丧胆的绝世神兵——‘焚天剑’!以及与之匹配的、据说能引动九天烈焰的无上剑诀!得此剑与此诀,几可无敌于天下,神魔辟易!”他顿了顿,声音因极致的激动和向往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而最最重要的…是那方自汉末乱世便流落无踪、象征着天命所归、皇权正统的——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得之,便是真正的天下共主,天命所钟!江山永固!”

  传国玉玺!李存孝心神剧震,仿佛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和氏璧所雕,承载着华夏帝统气运的无上重器!原来朱温与李克用这对不死不休的宿敌,明面上为争霸天下厮杀多年,血流成河,暗地里竟都是为了这深藏于冲天宝藏之中的玉玺!这才是他们争斗的真正核心,是隐藏在无数场战役、无数条人命之下的终极目标!难怪双方都暗中蓄养了无数死士,耗费巨资招揽了众多身怀绝技的江湖异人、精通奇门遁甲的术士,不仅是为了战场上的搏杀,更是为了在更深的阴影中,争夺这关乎天命归属、王朝气运的至尊神器!一切的血海深仇,一切的宏图霸业,皆系于此方小小的玉玺之上!这已非简单的权力之争,而是气运之争,天命之争!

  “玉…玉玺?!”李存信失声惊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随即猛地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脸色因极致的震惊和瞬间涌起的无穷贪婪而变得煞白,但那双眼睛却爆发出骇人的、如同饿狼般贪婪的精光,“原来…原来父王和朱温…争了半辈子,死了那么多人,争的是这个?!这…这才是真正的龙脉所在?!”

  “不错!正是这承载天命的神器!”康君立斩钉截铁,语气斩钉截铁,“然欲得那金山银海、神兵剑诀,更欲得那传国玉玺,必先寻得开启宝藏的钥匙——藏宝之图!此图当年由黄巢麾下第一机关大师,号称‘鬼手’的李亿亲手绘制并主持藏匿。为防不测,确保万无一失,李亿将完整的藏宝图纸一分为二,分藏两地!”

  康君立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在揭开一段尘封已久、沾满血腥的秘辛,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和残酷:“当年黄巢败亡,狼虎谷自刎,树倒猢狲散。李克用率沙陀铁骑攻入长安,剿灭残部,机缘巧合之下,于黄巢伪宫一处极其隐秘的机关暗格中,夺得其中半张图纸!此乃他河东基业最大的秘密与倚仗,视若性命!一直被他藏于晋阳王府秘库最深处,以重重机关守护,除他父子二人,无人知晓具体所在!这也是他敢与朱温分庭抗礼的最大底牌!”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刺骨,充满了刻骨的恨意:“而另半张图纸,一直在李亿手中!此人深知图纸干系重大,牵连国运气数,欲将其献于当时尚在潜邸、素有贤名、被视为李唐宗室最后希望的德王李裕,以保李唐一线血脉不绝。岂料朱温老贼狼子野心,早对德王忌惮万分,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为绝后患,永除心腹大患,朱温竟抢先下手,九曲河弑杀李裕及诸位王子。同时派麾下最精锐的‘玄甲都’重兵围困李亿府邸,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

  康君立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快意和冰冷的嘲弄,仿佛亲见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朱温以李亿全族八十三口性命相胁,逼迫其交出那半张图纸!那李亿倒也真是条硬汉,亲眼目睹白发苍苍的老母、如花似玉的妻妾、嗷嗷待哺的幼子,一个个惨遭屠戮,血溅庭阶,哀嚎震天!他自知即便交出图纸,也难逃族灭人亡之局,更将助纣为虐,将这关乎天下的重宝送入豺狼之手!他仰天悲啸,声裂金石,怒斥朱温不仁不义,天必诛之!竟当着朱温爪牙之面,生生嚼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如泉喷涌,瞬间染红了衣襟,他怒目圆睁,至死未吐露图纸半个字!气绝身亡,犹自屹立不倒!朱温老贼恼羞成怒,下令将李亿府邸掘地三尺,挖地三丈,亦未能寻得那半张图纸的踪影!此事最终不了了之,却成了朱温心头一根永远无法拔除的毒刺,一个萦绕不去的噩梦!”

  “所以,”康君立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李存信脸上,闪烁着毒蛇般阴冷而算计的精光,“如今这世上,唯一明确可知下落的半张图纸,就在你那‘好父王’李克用手中!就在这晋阳城,就在王府那铜墙铁壁般的秘库之内!这是开启黄巢宝藏、攫取传国玉玺的唯一钥匙!”

  李存信听得心旌摇荡,冷汗早已浸透内衫,顺着额角涔涔流下,既有对朱温狠辣手段深入骨髓的恐惧,更有对那近在咫尺、关乎泼天富贵的半张图纸的无穷贪婪,几乎要将他吞噬。“在…在父王手中?!”他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我…我多年前曾偶然听得父王与存勖于密室密语,声音极低,断断续续提及一物关乎河东百年气运命脉,藏于王府秘库最深处…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动用…难道…难道就是它?!”

  “正是此物!绝无差错!”康君立斩钉截铁,眼中精光更盛,“存信兄,你掌管晋王府府库多年,虽无秘库核心区域的钥匙,但对王府内外布防格局、明哨暗卡的位置、护卫轮换的时辰规律、乃至秘库外围的机关消息,了如指掌!此乃天赐良机!千载难逢!只要你能设法盗得那半张图纸,献与英明神武的朱温陛下,便是立下了不世奇功!不仅可补全陛下心头之憾,更能凭此图寻得玉玺,助陛下真正一统天下,成就千秋帝业!届时,裂土封王,世袭罔替,富贵荣华,权势滔天,皆唾手可得!远胜于在这河东之地,看人脸色,如履薄冰,朝不保夕!”

  巨大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化作无形的魔咒,猛烈地冲击着李存信残存的理智堤坝。他眼中挣扎、恐惧、贪婪疯狂地交织、撕扯,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那扭曲膨胀到极致的野心和求生的欲望彻底吞噬了一切。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近乎癫狂的决绝:“干了!富贵险中求!图纸…我来取!但康兄,你也深知那秘库守卫何等森严!父王亲自掌控核心钥匙,内外皆是他最信任的亲卫高手,强攻硬闯无异于自寻死路,绝无可能成功!必须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混乱,足以惊动整个王府、引开绝大部分守卫的混乱!方可有一线机会!”

  “混乱?”康君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阴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有什么比晋王最疼爱的掌上明珠、视若性命的——永安公主突然失踪,更能让晋王府翻天覆地、让晋王方寸大乱、让整个晋阳城鸡飞狗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的呢?”他看着李存信骤然收缩的瞳孔和脸上掠过的复杂神情,继续用他那极具煽动性的声音道:“由我亲自挑选麾下最精锐、最擅长隐匿袭杀的死士,再联络那些受朱温陛下重金招揽、早已如毒蛇般悄然潜入晋阳城多时的江湖好手、梁国秘谍!周密部署,雷霆一击!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尊贵的永安公主殿下‘请’走!公主失踪的消息一旦传出,王府护卫、晋阳守军,乃至飞虎军,必然倾巢而出,掘地三尺,四处搜寻!秘库守卫?还能剩下几人?那时,秘库外围空虚,便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如探囊取物!”

  李存信听到“永安公主”的名字,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长久以来求而不得的怨毒,有扭曲变态的占有欲,更有一丝被这疯狂计划点燃的、病态的兴奋和报复的快感。“永安…好!好!康兄,此事全赖于你运筹帷幄!公主…务必给我留着活口!我要亲手…哼哼!图纸,我来取!得手之后,我们立刻离开这该死的晋阳城,快马加鞭,直奔汴梁,献图领赏!共享那滔天富贵!”

  “一言为定!”康君立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伸出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手掌。

  “啪!”一声沉闷的击掌声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响起,两只手掌重重地击在一起,如同两条毒蛇在黑暗中完成了罪恶的勾当,掌心中传递的,是背叛的恶臭、对权力的无尽贪婪和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

  窗外,李存孝紧贴冰冷墙壁的身体,血液似乎都已彻底凝固,唯有胸腔内那颗心脏在疯狂擂动,如同战鼓轰鸣!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在体内疯狂冲撞、激荡,几乎要撕裂他的躯体!他万万没想到,一次为飞虎军清除内鬼的刺杀之行,竟意外撞破了如此惊世骇俗、足以倾覆整个河东乃至震动天下的巨大阴谋!通敌叛国!觊觎玉玺!更欲掳掠公主,祸乱晋阳根基!此二獠,百死莫赎!千刀万剐亦难消其罪!

  那关于藏宝图纸的惨烈往事,李亿嚼舌自尽、满门被屠的刚烈与悲壮,八十三条无辜性命染红庭阶的血债,更是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激起滔天巨浪!朱温!李克用!李存信!康君立!这一张张沾满鲜血、狰狞可怖的面孔在他眼前晃动,最后竟与白日里鱼玄机那双深藏着无尽悲恸与绝望的眼眸重叠在一起!那深埋心底、从未熄灭的国仇家恨,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火油,轰然爆发,化作焚灭一切的熔岩,在他血脉中奔流咆哮!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床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几乎要将满口钢牙咬碎,才勉强抑制住破窗而入、血溅五步、将二贼立毙当场的狂暴冲动!冰冷的杀机,已如实质般弥漫在他周身,将这原本就寒凉的夜色都染上了浓郁刺鼻的血腥气息。他缓缓地、无声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了四个深陷的血印。此刻,杀李存信一人已远远不够!这盘棋局,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也更加宏大。公主的安危,那半张图纸的下落,乃至那传说中的玉玺……都成了悬在河东头顶的利剑。他必须忍耐,必须将这惊天的秘密带出去,必须想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必须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滔天浩劫!

  暗影中的李存孝,如同蛰伏的凶兽,将所有的杀意与怒火都压缩进冰冷的双眸深处。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内那两个在昏黄烛光下如同鬼魅的身影,身形悄无声息地滑入更深的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今夜,注定无眠。晋阳城的风,开始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潜龙怒海夜藏锋,玉玺龙韬血雨腥。

  虎穴惊闻公主劫,鱼肠剑魄破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