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晋阳结拜-《十三太保重生之白虎转世》

  盘蛇谷内,硝烟如垂死的巨蟒,缠绕在嶙峋怪石与凝固的血泊之上。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混杂着焦糊与铁锈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李存勖望着葛从周消失的陡峭山壁,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几乎要将手中那顶沾血的头盔捏碎。一步,仅仅一步之遥!那老狐竟再次从绝境中遁走。

  “少帅,”李存孝的声音低沉,带着大战后的沙哑,却如磐石般沉稳,“此獠尾椎旧创崩裂,遁入莽莽深山,已成惊弓之鸟,丧家之犬。其爪牙精锐尽丧于此谷,元气大伤,再难为朱温臂助。此战虽未尽全功,然已断汴梁一臂!我军兵锋正炽,当务之急,是整伤兵马,携此大胜之威,剑指汴梁!”

  他环顾谷中,晨曦艰难地刺破谷顶阴霾,照亮一张张染血却依旧坚毅的面孔,也照亮了遍地狼藉的尸骸与破碎的军械。李存勖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刺入肺腑,压下翻腾的怒火与憾恨。他用力点头,声音斩钉截铁:“恩公所言极是!周德威!”

  “末将在!”浑身浴血、甲胄破损的周德威大步上前,虽疲惫,眼中战意未消。

  “速速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收敛我军忠骨,梁军尸身就地深埋!缴获可用之军械、马匹,尽数带走!两个时辰后,全军撤出此谷,回师晋阳!”李存勖的指令清晰有力,迅速抚平了将士们因功亏一篑带来的些许躁动。

  李存孝则已走向那些被破坏的梁军机关残骸,禹王槊的狼牙锥首偶尔轻点某处断裂的机括枢纽或奇特的岩石纹理。他目光锐利,似在复盘这“盘蛇十八劫”的每一重凶险,将葛从周布阵的思路与《六甲兵书》的记载相互印证,于无声处汲取着兵家智慧的精髓。这份冷静与专注,让周围士卒肃然起敬。

  残甲归程收三州

  回晋阳的路途,并非坦途凯旋。葛从周大军溃败、精锐尽丧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河东。那些被梁军短暂占据、慑于其兵锋的州县,瞬间人心浮动。李存勖与李存孝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大军行至汾州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头梁字旗犹在,却已显得有气无力。守军主将乃葛从周麾下一偏将,闻听盘蛇谷惨败,早已胆寒。

  李存勖银甲白马,驻马阵前,蟠龙金枪遥指城楼,声如洪钟:“尔主将葛从周,已在盘蛇谷全军覆没,狼狈如犬遁入深山!此城孤悬,尚欲顽抗耶?速速开城归降,可免尔等一死!若执迷不悟,待我大军破城,鸡犬不留!”

  话音未落,李存孝策马向前数步。他并未多言,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那令人胆寒的禹王槊。槊首暗红的血垢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一股无形的、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恐怖煞气弥漫开来。城头守军一阵骚动,人人变色,仿佛看到盘蛇谷中那尊杀神踏血而来。

  “放…放箭!”守将声音发颤,强自下令。

  稀稀拉拉的箭矢软弱无力地射出。李存孝甚至未动,身后晋军盾阵早已举起,轻松格挡。周德威一声令下,晋军弓弩手一轮齐射,箭如飞蝗,瞬间压得城头守军抬不起头。

  “攻城槊!准备!”周德威厉喝。

  就在此时,城头突然一阵混乱。只听“噗嗤”一声利刃入肉闷响,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那梁军守将竟被其副将一刀捅穿,尸身被直接从城头抛下!副将高举血刀,嘶声喊道:“我等愿降!开城门!迎晋王大军!”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汾州,兵不血刃,重归晋土。晋军铁骑入城,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望向李存勖与李存孝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敬畏。

  易日,大军所向披靡。泽州守军闻风丧胆,刺史自缚出降。忻州守将妄图凭借山城负隅顽抗,李存孝亲率一队精锐,借夜色掩护,依《六甲兵书》所载“地行”之法,寻得一条隐秘小径,如神兵天降般突入城中,斩其守将于睡梦之中,余众皆降。

  短短两天,三州之地,尽复晋手。消息传回晋阳,全城沸腾。当李存勖、李存孝率军押解着俘虏、携带着缴获的军资战利,出现在晋阳城外时,等待他们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晋阳城,万人空巷。从城门到晋王府邸,道路两旁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鲜花、彩帛、酒食不断抛向凯旋的将士。欢呼声、锣鼓声震天动地:

  “少帅威武!李将军神勇!”

  “破梁军!收三州!壮我河东!”

  “天佑晋王!天佑河东!”

  阵亡将士的亲属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面孔,寻到的相拥而泣,寻不到的,则望着那染血的战旗和空鞍的战马,默默垂泪,悲恸中亦带着一份为亲人血战而荣的骄傲。这悲喜交织的洪流,是战争最真实的注脚。

  李存勖银甲虽经擦拭,仍留斑驳血痕,他骑在神骏的白龙驹上,频频向两侧百姓挥手致意,年轻的面庞上洋溢着胜利者的英气与豪情。李存孝则沉默许多,玄衣劲装外随意罩了件半旧的皮甲,禹王槊斜挂马鞍,深邃的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掠过那些含泪的眼睛,最终望向远处巍峨的晋王府邸,眼神深处一片沉静,无喜无悲。

  晋阳夜宴双拒恩

  晋王府,光政殿。

  今夜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巨大的牛油蜡烛燃烧着,将殿内每一处雕梁画栋、每一张意气风发的脸庞都映照得清清楚楚。盛大的庆功宴已然铺开。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丝竹管弦奏着激昂的《秦王破阵乐》,舞姬身姿矫健,演绎着战场搏杀与凯旋的荣光。

  晋王李克用高踞主位,他身形魁梧,虽已年过五旬,鬓发染霜,但那双虎目依旧锐利如鹰,顾盼间自有睥睨天下的威势。多年征战留下的风霜刻在脸上,此刻却被浓郁的笑意冲淡。大败宿敌葛从周,一举收复三州失地,这份功绩足以让他一扫阴霾,雄心万丈。

  “诸将!”李克用声若洪钟,举起了手中巨大的金杯,“此战大捷,扬我河东军威,重创朱温逆贼,皆赖将士用命,浴血奋战!存勖吾儿,运筹帷幄,勇冠三军!‘李易’将军,奇谋破阵,神勇无双!当为此战首功!来,满饮此杯,庆我河东大胜!”

  “庆我河东大胜!”殿内文武群臣、有功将士齐齐举杯,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人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李存勖起身,恭敬行礼,朗声道:“父王洪福!三军将士效死!儿臣与李易将军,不过尽本分而已!”他言辞谦逊,但眉宇间的飞扬神采却掩不住。

  李存孝(李易)也随之起身,微微躬身:“晋王过誉。破敌乃全军之功,末将不敢居首。”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与这喧嚣热烈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举杯,目光掠过杯沿,与主位上李克用那看似欣慰实则锐利的眼神短暂相接,心头微微一凛。

  封赏开始。金银绢帛,良田美宅,官爵勋位,流水般赐下。有功将士无不感激涕零,叩谢王恩。气氛愈加热烈。

  轮到李存孝时,李克用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眼中赞赏之意毫不掩饰:“李易将军!自你投效以来,屡建奇功。吓退王彦章,吓死王彦瞳,已显锋芒。此番破葛从周,连克其十八道绝杀军阵,更以火融冰,智取落魂泽,勇破盘蛇谷,居功至伟!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殿文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本王意,擢升李易为河东军‘破阵都指挥使’,位同节度副使,总领新锐‘飞虎军’!赐黄金千两,锦缎五百匹,晋阳城西玉泉山下庄园一座!更赐‘丹书铁券’,彰汝殊勋,保汝世代荣华!”

  此等封赏,不可谓不厚重!“破阵都指挥使”位高权重,“飞虎军”乃新设精锐,显是寄予厚望,而“丹书铁券”更是免死殊荣,非盖世功勋不可得。殿中顿时响起一片艳羡与惊叹之声。

  李存孝却并未如旁人般激动叩谢。他只是再次深深一躬,声音依旧沉稳,那份过分的平静,让李克用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李克用哈哈一笑,似乎浑不在意,他大手一挥,目光炯炯地盯住李存孝,虎目之中竟流露出一种近乎慈父般的温情:“李易!本王观你勇谋兼备,气度非凡,实乃当世罕有的麒麟儿!更难得与吾儿存勖意气相投,并肩浴血,情同手足!本王心中甚喜!存勖乃吾之亲子,而你…”他声音陡然充满感情,“本王欲收你为螟蛉义子,自此你我父子相称!共享这河东基业,他日共取天下!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收为义子?这已不是简单的封赏,而是要将李存孝真正纳入晋王的核心血脉,地位将无比尊崇!李存勖更是面露惊喜,期待地看向李存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存孝身上。殿内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李存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义子?父子相称?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再看看不远处康君立,李存信两位仇人,眼前瞬间闪过一幕深埋心底、浸透血泪的画面——晋阳刑场,五马分尸。

  滔天的恨意如同冰封的岩浆在胸腔下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防。袖中,他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喷薄而出的杀意。他绝不能在此刻暴露!要先灭朱温,然后除二贼,再图晋阳,不负玄机的等待,那沉甸甸的重任…一切的一切,都系于他此刻的隐忍。

  他深鞠一躬,头颅低下,避开李克用那灼热的目光,也掩住自己眼中翻腾的冰冷恨意。声音极力维持着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惶恐与哽咽:“晋王厚爱,天高地厚!末将…末将何德何能,敢蒙大王如此垂青?此身卑微,本为漂泊流离之人,得蒙晋王收留,授以军职,已是再造之恩!唯愿以此残躯,为大王,为河东,冲锋陷阵,肝脑涂地!至于父子名分…末将福薄,实不敢僭越!恳请大王收回成命!”

  字字句句,看似谦卑惶恐至极,实则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之声清晰可闻。李克用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那“慈爱”瞬间化为错愕,继而转为一丝被冒犯的阴沉。他握着金杯的手指因用力而了。微微发白。如此厚恩,竟被当众拒绝?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僵局中,李存勖霍然起身!他大步走到李存孝身边,面向李克用,朗声道:“父王息怒!恩公…李将军豪爽之人,重情重诺,此乃真豪杰本色!儿臣敬佩万分!”他转头看向李存孝,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更有一丝急智,“父王爱才,欲以骨肉亲情相系,李将军心怀旧诺,此皆赤诚!然,儿臣有一法,或可两全!”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加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感染力:“儿臣与李将军,自柏乡并肩,于晋阳城下共御强敌,于盘蛇谷中同破十八重劫!同生共死,肝胆相照!李将军救我性命,助我破敌,此情此义,早已超越寻常将帅!儿臣心中,早已视李将军如手足至亲!”

  李存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锋刃划破自己的左掌!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触目惊心!

  “今日,当着父王,当着三军将士之面!”李存勖举起流血的手掌,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李存孝,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与不容拒绝的霸道,“我李存勖,愿与李易将军,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福祸与共,生死不弃!共扶父王基业,同诛朱温逆贼,匡扶大唐社稷!李将军!你可愿与我结此金兰之契?!”

  这一举动,石破天惊!

  结拜兄弟!这虽不如义子、驸马那般尊贵直接,却同样是将李存孝与晋王府,尤其是与未来的继承人李存勖,牢牢捆绑在一起的纽带!而且是以“生死不弃”的誓言!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李存孝身上。这一次,连李克用阴沉的目光也透出一丝审视与考量。存勖此举…倒是机敏!

  李存孝心中念头电转,瞬间权衡利弊。他感受到了李克用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怀疑,也看到了李存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混合着敬佩与急切的真挚。此刻若再拒,便不是谦逊忠直,而是心怀叵测!必将引起李克用父子的彻底猜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将付诸东流!

  鱼玄机的面容在心中一闪而过,带着歉疚的刺痛。康、李二奸人尚未除去,还有朱温篡唐的滔天罪行…这一切都像沉重的锁链拖拽着他。他需要晋军这把刀,需要李存勖这份“兄弟”之情作为掩护!

  电光火石间,决断已下。

  李存孝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激动”的光芒,仿佛被李存勖的赤诚所感染。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匕首——那柄曾无数次割断敌人喉咙的利刃——同样在自己左掌上划开一道深痕!热血涌出,与他掌中紧握的那方丝帕上的墨竹,瞬间染上刺目的红!

  他伸出流血的手掌,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颤抖,充满了“感佩”与“激昂”:“少帅…存勖贤弟!如此厚爱,如此情义!李易…何以为报?!大丈夫立于世,当以国事为重!此身既许国,亦当许知己!旧诺在心,然国仇家恨未雪,朱温未灭,何以为家?今日,我李易在此立誓,愿与存勖贤弟结为生死兄弟!同心戮力,共诛国贼!此志不渝,天地共鉴!”

  两只染血的手掌,在满殿文武、在晋王李克用深沉的目光注视下,紧紧握在了一起!热血交融,滴落地面,如同缔结了一个带着铁锈与誓言气味的盟约。

  “好!好!好!”李克用终于放声大笑,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气氛。虽然未能如愿收其为子、招其为婿,但存勖这一手结义,同样将此等猛将牢牢系在了晋王府的战车之上,尤其是与未来继承人的生死之盟,其价值或许更长远!他心中的猜忌稍减,举起金杯,“既如此,本王便为尔等兄弟之盟做个见证!此乃我河东之福!来,满饮此杯,贺吾儿存勖与李易将军,金兰结义,生死同心!”

  “贺少帅!贺李将军!金兰结义,生死同心!”殿内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与祝贺声。丝竹再起,舞袖翩跹,气氛重新热烈起来,仿佛方才的两次拒绝与尴尬从未发生。

  一场盛大的结拜仪式在殿中举行。香案高设,三牲祭礼。李存勖与李存孝并肩跪于香案前,在李克用与满殿文武的见证下,刺血入酒,沥酒祭天,朗声宣读结义誓言: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李存勖(李易)!”

  “今日在此结为异姓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同心协力,共扶晋室!”

  “诛灭朱温,匡复大唐!”

  “若有异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神鬼不容!”

  誓言铿锵,回荡在辉煌的殿堂。血酒入喉,辛辣滚烫。李存勖饮得豪气干云,眼中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对身边“兄长”的满腔热忱。李存孝亦一饮而尽,酒液如火线般灼烧而下,那份炽热却无法温暖他心底的冰寒。他脸上带着“感动”与“激昂”的笑容,与李存勖把臂相视,然而在无人窥见的眼底最深处,却是一片冷冽的算计与决绝的冰封。

  盛宴持续,喧嚣如潮。李存孝寻了个空隙,悄然离席。夜风凛冽,吹散了殿内浓郁的酒气和脂粉香。他独立于王府高耸的角楼栏杆旁,手中紧紧攥着那方染血的丝帕。墨竹已被热血浸透,那小小的“机”字在月光下显得模糊而刺眼。

  他抬头望向东南方,那是汴梁的方向,朱温老巢所在。目光如刀,刻骨的仇恨在其中翻涌。复又缓缓转向身后那灯火通明、象征着河东最高权力的光政殿。殿内丝竹欢宴之声隐隐传来,李克用的大笑声依稀可闻。

  “朱温…康君立…李存信…”他无声地默念着这几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海深仇。袖中,那柄锋利的匕首紧贴着肌肤,冰凉刺骨,时刻提醒着他真正的使命。

  深夜的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深邃的阴影之中。蛰龙归元诀悄然运转,收三州,力破十八阵,连日征战,他不但没有疲倦,反而感觉有股力量在体内奔腾。二日清晨醒来,蛰龙归元诀已突破第一重巅峰,进入到第二重极甲境。身体的能量和感知又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皮肤筋骨仿佛注入了一层淡金色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