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吓死王彦瞳-《十三太保重生之白虎转世》

  一、惊弓之鸟

  王彦章败退的五十里路,如同炼狱穿行。胯下乌云盖雪口吐白沫,每一次喷息都带着血沫。他伏在马背上,玄铁重甲裂痕遍布,肩甲处一道被禹王槊链尾扫过的豁口深可见骨,血水混合冷汗浸透内衬,在寒风中冻成冰碴。身后是漫山遍野的溃兵,丢盔弃甲,哭嚎震天,“鬼!”“链子槊勾魂了!”的恐惧呼喊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这支曾经不可一世的铁军。

  终于,前方出现一片依山扎下的森严营垒,灯火通明,帅旗高扬,上书一个巨大的“葛”字——正是前来接应的老帅葛从周。

  辕门大开,葛从周亲率亲兵迎出。火光下,他须发花白,脸色阴沉如铁,尾椎骨的旧伤让他站姿有些佝偻,但那双老眼却锐利如鹰隼,瞬间捕捉到王彦章狼狈不堪的模样和全军那几乎实质化的惊惶。

  “王帅!”葛从周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晋阳…如何至此?”

  王彦章艰难下马,脚下一个踉跄,幸被亲兵扶住。他推开搀扶,独臂拄着夺回却已弯曲的浑铁枪(溃退中亲兵找回),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他下意识地抬手,仿佛要驱散眼前那挥之不去的白袍鬼影和那索命的铁链魔音。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刻骨的惊悸:“李…李存孝…没死!禹王槊…铁链…索命的链子响…回来了!”

  此言一出,葛从周身后诸将一片哗然,脸上皆露骇然之色。李存孝!那个被五马分尸的煞星!禹王槊!那柄沾满梁军鲜血的凶兵!

  葛从周眉头紧锁成川,眼中精光爆闪,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王帅!你清醒些!李存孝尸骨早寒!晋阳城若有此神将,何至被你我连破三关,困守孤城?此必是晋军穷途末路,行那装神弄鬼、惑乱军心的奸计!”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溃兵,“你看这些儿郎!非是败于刀枪,乃是败于心中之鬼!若信此邪说,军心尽丧,大势去矣!”

  王彦章被葛从周当头棒喝,心神稍定,但眼底深处那抹惊惧犹在,如同烙印。“装神弄鬼…”他喃喃重复,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枪杆上被铁链绞缠出的深深凹痕,那冰冷的触感和刺耳的刮擦声仿佛仍在耳边,“可那槊…那链…那气势…与当年黄河畔一般无二!还有那铁链…”后半句他声音极低,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只有近前的葛从周勉强听清。

  葛从周心头猛地一跳,这联想更添诡异!但他深知此刻绝不可露怯,强压下翻腾的疑窦,沉声道:“纵然形似,必是假扮!所用兵器,或是库中仿品!晋阳李克用,最善收买江湖亡命,此人定是寻了个力大悍勇、熟知李存孝事迹的死士,行此险招!”他目光转向王彦章身后一名年轻将领——其弟王彦瞳。王彦瞳相貌与王彦章有七分相似,身材魁梧,只是眼神略显浮躁,此刻正愤愤不平地瞪着晋阳方向。

  “王帅受惊,心神未复,不宜再战。”葛从周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彦瞳,“令弟勇武,酷肖王帅。老夫有一计,可破此‘鬼影’,雪此奇耻!”

  二、假帅诱鬼

  葛从周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王彦章裹着厚裘,脸色灰败地靠在虎皮椅上,一碗滚烫的参汤捧在手中,却毫无热气。葛从周指着沙盘,声音低沉而快速:

  “晋军新胜,必骄狂懈怠,以为我军惊魂未定,不敢复来。今夜三更,老夫亲率大部,佯攻晋阳北门,声势务必浩大,吸引守军主力。”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戳向沙盘上晋阳西门位置,“彦瞳将军!你即刻挑选三千精锐死士,换上王帅的乌金甲胄,打‘王’字帅旗!趁北门战起,守军被牵制,直扑西门!破门焚粮,制造混乱!若那‘假李存孝’再现…”葛从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既扮鬼,你便以雷霆之势,斩此装神弄鬼之徒!取其首级,悬于辕门!届时谣言自破,军心立复!王帅之威,亦可重振!”

  王彦瞳听得热血沸腾,一拍胸甲,声如洪钟:“葛帅妙计!末将必斩那装神弄鬼的鼠辈,为兄长雪耻!”

  王彦章抬起眼皮,看着弟弟年轻气盛的脸庞,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块冰,那句“小心…那链子响…”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化作一声疲惫的叹息,挥了挥手。

  三更时分,月黑风高,朔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城砖。

  晋阳北门方向,骤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火把如繁星坠落,照亮半边夜空!葛从周指挥的梁军如潮水般涌向北门城墙,云梯飞架,箭矢如蝗!战鼓声、号角声、厮杀声汇成一片,将沉寂的冬夜彻底撕裂!晋阳城头,守军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吸引,李存勖的帅旗在北门城楼高高飘扬,调动兵马,全力抵御。

  与此同时,晋阳西门外的黑暗深处,一支沉默的军队如同鬼魅般悄然靠近。为首一将,身披王彦章的乌金锁子甲,头戴覆面狮头盔,手持一杆精铁打造、形似浑铁点钢枪的长矛,胯下也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打着那面镶金“王”字帅旗。正是假扮王彦章的王彦瞳!他身后,三千挑选出的梁军悍卒,口衔枚,马蹄裹布,眼中闪烁着嗜血与复仇的火焰。

  “王彦章”看着远处北门冲天的火光和震耳的厮杀,嘴角勾起一丝狞笑:“晋狗中计矣!儿郎们,随我踏平西门!斩将夺旗,就在今夜!”他一挥长矛,“冲!”

  三千梁军精锐,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撕破夜幕,无声而迅猛地扑向看似防守空虚的晋阳西门!马蹄踏碎薄冰,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三、鬼影再现

  西门城楼,守军确实被北门大战吸引了大半。留守的晋军校尉正紧张地眺望北面火光,忽闻城下传来异响!他猛地探身下望,只见黑压压的梁军已如鬼魅般涌到护城河边!

  “敌袭!西门敌袭!”凄厉的警哨瞬间划破夜空!

  然而,为时已晚!梁军前锋已开始架设简易飞桥!王彦瞳一马当先,挥舞长矛,厉声高喝:“王彦章在此!晋狗速速开城受死!”

  城上守军一片慌乱,箭矢稀稀拉拉射下。王彦瞳格挡开几支流矢,心中豪气更盛,仿佛已看到自己破城斩将的英姿。

  就在梁军即将越过护城河,撞上城门之际!

  异变陡生!

  西门城楼最高处的阴影里,毫无征兆地亮起两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鬼火摇曳!

  紧接着,一个沙哑、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杀意,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每一个梁军士卒的耳膜,更精准地砸在王彦瞳狂跳的心头:

  “王…彦…章…?”

  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北门的厮杀与西门的喧嚣!

  王彦瞳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勒马抬头!

  只见城楼垛口之上,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素白如雪的织锦战袍,在凛冽的夜风中怒卷如幡,不染纤尘,在城头火光的映衬下,白得刺眼,白得妖异!内衬乌沉沉、泛着幽冷死光的玄铁锁子甲!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那人手中斜拖于地、槊首狰狞狼牙巨锥反射着幽幽寒光的——禹王槊!以及那柄身上缠绕的、随着夜风轻摆、发出持续不断“沙…沙…沙…”索命低鸣的——寒铁链!

  玄铁覆面盔下,两点幽绿的鬼火死死锁定了城下“王彦章”的身影!

  “汝…也配…?”那沙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轻蔑,“某…专索…鼠辈之魂!”

  话音未落,城楼上那白袍鬼将猛地一声厉啸!竟单手抓起禹王槊那沉重的槊尾,双臂筋肉坟起,将三百二十斤的凶兵如同风车般抡起!槊首狼牙锥撕裂空气,发出恶鬼哭嚎般的尖啸!铁链疯狂甩动,刮擦城砖,爆出大蓬刺眼的蓝白色火星!

  “看槊——!”

  一声暴喝!那柄象征死亡的禹王槊,竟被他从数丈高的城头,如同投掷石砲般,朝着城下假扮王彦章的王彦瞳,狠狠掷下!槊身缠绕的铁链在空中拉直,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狼牙巨锥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势,撕裂空气,直坠而下!目标,正是王彦瞳的天灵盖!

  “啊——!”王彦瞳魂飞魄散!眼前的一切轰然炸开!那刺目的白袍!那狰狞滴血的狼牙槊!那索命勾魂的铁链魔音!还有那声“专索冒名鼠辈之魂”的死亡宣告!兄长王彦章败退时那惊恐欲绝的面容,葛从周“必是假扮”的断言,在此刻被这从天而降、雷霆万钧的一槊彻底碾碎!

  假的?这气势!这力量!这索命的链响!这…这分明就是索命的真鬼!

  极度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灌顶!王彦瞳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鬼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心口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双眼暴突,瞳孔瞬间扩散到极致,死死盯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狼牙槊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仿佛看到了无数冤魂在槊尖哀嚎!

  “砰!”

  沉重的禹王槊并未直接砸中王彦瞳,而是深深贯入他马前三尺的冻土之中!大地剧震,碎石飞溅!槊柄兀自嗡嗡颤抖,铁链哗啦垂落,魔音未绝!

  然而,马背上的王彦瞳,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他手中的长矛“当啷”坠地,双手死死捂住心口,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转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嘴角溢出一缕混合着泡沫的黑血,双眼依旧保持着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落下来,“噗通”一声砸在冰冷的冻土上,再无声息!

  竟是被活活吓死!心胆俱裂!

  “少将军!”梁军死士发出凄厉的悲鸣。

  “鬼!鬼啊!十三太保又来了!”

  “链子槊勾走少将军的魂了!”

  “快跑——!”

  亲眼目睹主将活活吓死,那白袍鬼将的恐怖身影和索命铁链的魔音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西门外的三千梁军精锐,瞬间步了前锋溃军的后尘,彻底崩溃!哭爹喊娘,丢盔弃甲,自相践踏,如同无头苍蝇般疯狂逃窜!

  四、乘胜追魂

  西门城下,李存孝(李易)收回掷槊的右手,玄铁面甲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俯身,单手握住深深嵌入城砖的禹王槊柄,吐气开声,三百二十斤凶兵应手而起,铁链哗啦作响。

  与此同时,北门城楼上,一直密切关注西门动静的李存勖,眼中爆发出狂喜的精光!他亲眼看到假王彦章坠马,看到梁军西门部队瞬间崩溃!

  “天助我也!”李存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苍穹,声如九天惊雷,炸响在晋阳城头,“葛从周老匹夫中计矣!王彦章已死!开城门!全军出击——!随我杀尽梁贼,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积蓄已久的怒火与方才大胜的狂喜瞬间点燃了所有晋军将士!早已在城门内蓄势待发的晋军铁骑洪流,在城门洞开的瞬间,如同挣脱枷锁的怒龙,咆哮着冲出!

  李存勖银甲白马,一马当先!他身侧,一道白影如电!正是李存孝!他并未再戴覆面盔,露出李易那冷峻的面容,但手中那柄滴血的禹王槊,便是最醒目的战旗!两人并辔齐驱,如同两柄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因西门剧变而陷入短暂混乱的葛从周北门主攻部队!

  “李存孝在此!挡我者死——!”李存孝舌绽春雷,声震四野!手中禹王槊再次化作咆哮的黑龙!横扫!直刺!所过之处,梁军人马俱碎!那铁链拖曳的魔音,此刻在梁军听来,比任何战鼓号角都更令人胆寒!

  “是那白袍煞星!”

  “链子槊!快跑啊!”

  “葛帅!顶不住了!”

  刚刚还在猛攻北门的梁军,骤然腹背受敌(西门溃兵冲击本阵),又见那索命白袍再次出现,军心彻底崩溃!葛从周老脸煞白,看着如同雪崩般溃退的大军,看着那白袍玄甲持槊横扫的身影,再看看远处西门方向彻底熄灭的“王”字帅旗火把,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乌有。他猛地一跺脚,嘶声力竭:“鸣金!收兵!撤!撤回汴梁——!”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前所未有的惊惶。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帅旗,混杂在乱军之中,在亲兵死命护卫下,朝着来路仓皇败退。

  兵败如山倒!晋军士气如虹,在李存勖和李存孝的带领下,如同虎入羊群,疯狂追杀!刀光闪烁,马蹄如雷,惨叫声响彻四野。梁军丢下无数尸体、辎重、旗帜,一路溃败,被晋军铁骑衔尾追杀数十里,直至天色微明,才借着复杂地形勉强摆脱追击,但早已是十成去了五成,元气大伤!

  晋阳城下,尸横遍野,焦黑的梁军旗帜在晨风中无力地飘动。那杆镶金“李”字帅旗,被一名晋军小校兴奋地高高挑起,迎风招展。李存勖与李存孝勒马立于战场高处,望着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的第一缕曙光,映照着晋阳城头那面重新昂扬的“李”字王旗,鲜红如血。李存勖大喊,“诸将随我乘胜追击!”

  鬼影连环破胆寒,

  假王授首槊光寒。

  追亡直下五十里,

  血染朝霞晋帜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