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非敌非友-《现代女散修的元神漫游记》

  剑拔弩张的死寂中,我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

  硬闯是下下策,解释,在对方已经预设了立场的情况下,更是苍白无力。

  他们信的不是言语,而是传承了上千年的职责与戒律。

  想要让他们放下武器,我必须拿出他们能够理解,并且不得不信服的“钥匙”。

  那把钥匙,就在我刚刚亲历的历史片段里。

  眼看那名中年男子凝聚的无形气刃即将出鞘,我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辩解,而是向前迈出一步,站到了婧山的身前。

  这个动作让所有守陵人都为之一怔,眼神中的警惕更浓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紧绷的肌肉和充满杀意的目光,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对着为首的那位持鸠杖的老者,缓缓地、标准地行了一个古老的秦礼——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双手交叠于腹前,躬身九十度,动作一丝不苟,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晚辈婧善美,无意惊扰‘神舟’沉眠。”我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每一个字都刻意带上了一种古朴的腔调,模仿着那位秦将记忆中的发音方式,“只因‘归墟’之气再现于世,恐其污秽‘道兵’根基,特奉‘星图之召’前来勘察。”

  “神舟”、“归墟”、“道兵”、“星图之召”。

  这几个词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为首的老者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鸠杖下意识地握紧,杖首的青铜鸠鸟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细微的鸣响。

  那名准备动手的中年男子,脸上的敌意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凝聚的气刃也随之溃散。

  他们所有的戒备与杀气,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我们是外人。

  而我刚刚说出的,是他们传承中最核心的秘密,是刻印在他们血脉里的“黑话”。

  这些词汇,绝不可能为“天机阁”那样的组织所知晓。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中年男子声音干涩,充满了戒备与不解。

  我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老者:“因为我曾亲耳聆听过陛下的忧虑,也曾亲眼见过地宫星图的宏伟。虎符的意志,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说着,我心念一动,将那枚已经被我净化过的青铜虎符从锦囊中取出,用元神之力托举着,让它缓缓飘向老者。

  此刻的虎符,杀伐之气尽敛,只余下一股纯粹而厚重的帝王之气,温润如玉,再无半点伤人之意。

  老者伸出枯槁的手,颤巍巍地接住虎符。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虎符的瞬间,他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悲怆,更有深深的敬畏。

  “是……是陛下的气息……”他喃喃自语,仿佛在梦呓,“而且,上面的‘戾气’被洗净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身上的确有天机阁那帮数典忘祖之辈的能量残留,但你的元神……为何如此纯净,甚至……带着一丝‘先天一炁’的味道?”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他们周围那些因阵法激活而变得杀气腾腾的松柏。

  我能感觉到,天机阁之前在这里的战斗,留下了许多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创口,那些狂躁的数据流像病毒一样侵蚀着地脉,这也是守陵人敌意如此之重的原因之一。

  “言语多说无益。”我轻声道,“请诸位感受。”

  我的元神之力,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微风,缓缓地从我体内弥散开来。

  这股力量经过先天一炁的重塑,已经带上了一丝创生与净化的特性。

  它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只是轻柔地拂过这片被激活的阵法,拂过那些摇曳的树影,拂过守陵人们紧绷的身体。

  所过之处,那些残留的、属于天机阁的驳杂数据流,就像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净化。

  被侵蚀的地脉节点重新恢复了平稳的呼吸,充满敌意的阵法意志渐渐平息下来,就连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也淡去了几分。

  守陵人们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他们是阵法的一部分,最能直观地感受到这片土地的变化。

  我的力量对他们而言,非但没有威胁,反而像一剂良药,抚平了他们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对抗的“病痛”。

  “这是……”中年男子感受着体内与阵法相连的气息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老者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敌意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审视与郑重。

  “阁下并非天机阁的走狗。”他终于做出了判断,手中的鸠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周围那股庞大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摇曳的树影恢复了正常,被切割出去的空间也重新与世界连接,虫鸣鸟叫之声再次响起。

  “守陵人一脉,当代大宗正,赢骆,见过上仙。”老者对着我,再次行了一个古礼,只是这一次,姿态放得更低。

  其他守陵人也随之躬身行礼,神情恭敬。

  我知道,我已经取得了他们初步的信任。

  “我并非上仙,只是一个追寻真相的修行者。”我坦然道,“我需要进入地宫,并非为了窥探,而是为了印证虎符中的警示。‘归墟’之兆已显,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赢骆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既然阁下能持陛下信物,又能净化地脉之伤,便是我守陵一脉的朋友。按照祖训,可入外城。但核心区域……事关重大,还请上仙见谅。”

  “足够了。”我点头应允。

  我知道,信任需要一步步建立。

  能进入外城,对我而言,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赢骆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引路。

  我们跟着他,穿过松林,来到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壁前。

  赢骆口中念念有词,用鸠杖在山壁上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敲击了九下。

  山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深邃的、由青铜浇筑的甬道。

  就在我准备抬脚迈入的瞬间,心中忽然一动。

  《太一经》的法门在体内流转,肉身经过先天一炁的重塑后,已经不再是凡胎。

  我看着眼前厚重的山壁,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我对赢骆笑了笑:“多谢大宗正引路,不过,或许不必如此麻烦。”

  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我没有走那条打开的甬道,而是径直走向了旁边那面完好无损的、厚达数米的山岩。

  我的身体,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一滴水融入另一滴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就这么……穿了过去。

  婧山紧随其後,身形一晃,同样没入了山壁之中。

  甬道内外,所有守陵人都石化当场,一个个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神迹。

  许久,那名中年男子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赢骆道:“大宗正……这两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肉身……肉身穿墙,闻所未闻啊……”

  赢骆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紧紧握着鸠杖,低声道:“或许……祖辈们等待了两千多年的人,真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