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谈话-《穿越成伯爵小姐》

  王后说完这句后,接着又似乎无意地嘀咕道,“说实在的,早知道有今天的事,您当初就应该在内阁里支持我提出的文化禁令。”

  萨福克公爵没有说话。

  斯黛拉很明白他为什么无话可说,法国的文化产业自从路易三世开始繁荣,长久的和平以及贵族制度下,贫富差距显着,大量剩余财富在社会上层累积,有钱人会通过购买艺术品攀附上流,贵族则会请享有盛誉的艺术家专门定制绘画和长诗附庸风雅。这些颇耗锱铢的爱好构成了巴黎乃至法兰西文化的一环,并逐渐得到西欧各国的效仿,相比起一年一收且需要向君主缴纳义务金的农耕收入,这些能远销海外的暴利行业自然也受到萨福克公爵、米斯公爵等人的青睐。因此当王后一提出要设置文化禁令便受到了以萨福克公爵为首的贵族们极力反对。

  不过王后并没有因萨福克公爵的沉默而转移话题,她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道,“要不是您一直带头反对,文化禁令也不会半途而废,要是禁令能推行下去,这些书也不会出现在市面上,您今天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萨福克公爵被她念叨地烦了,有些恼羞成怒地抬起头来,“好了,所以您是在指责我这么做是咎由自取吗?”

  “我只是在帮您分析这件事而已,怎么?难道您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善意的劝告了吗?”王后心平气和地反问道,“况且就算我真的要指责您,可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亏我还作为亲戚为您担心来着······可您怎么对我的,一再地伤害我的感情,反对我的提议,为难我的侍女。”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您相信——”

  “我也希望是这样,”王后打断了萨福克公爵的话,“我最近在书里看到一句话,‘尊重是相互的’,这是个美妙的道理,让我受益匪浅,我现在分享给您,希望您也能有所收获。就这样吧,萨福克公爵,我暂时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了,我想起书桌上还有些公文需要处理,您请自便吧。”

  说完这句话后王后便离开了走廊,留下萨福克公爵一个在原地郁闷,“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是场合不对,斯黛拉简直要哈哈大笑起来。

  她从另一条路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儿王后也进来了。

  斯黛拉向她问了早安。

  王后正准备说话,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顿了一下,想了想后问道,“你都听见了?”

  斯黛拉点了点头,她眨着眼睛看着王后,“您怎么不早告诉我您有办法对付萨福克公爵,我还以为······”

  “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在对付他吗?”王后问。

  “难道不是吗?”

  王后笑了笑,随后说道,“你想想,萨福克公爵抢来的土地和财产都是从谁的手中来的?”

  那还能有谁,当然是从法国人手中。

  斯黛拉睁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这些书是卡里曼那边······”

  王后微微颔首。

  “可是这些书,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巴黎呢?”

  “那当然是因为,”王后轻声说,“我同意了啊。”

  斯黛拉一怔,“可是,他们不是法国人吗?”

  王后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带她先坐下,“你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斯黛拉。”

  “苏格兰宣布独立时,我们用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来称呼彼此,当我们和布里耶姆作战时,我们则用英国人和法国人加以区分,而当奥斯曼帝国和奥地利发生战役时,我们又会称其为伊斯兰教国家和天主教国家的战争。”

  “可能告诉我为什么,在更早之前,同样作为天主教国家的匈牙利,和奥斯曼之间的战争仅被视为突厥人和匈牙利人两个民族的战争,而不是宗教战争?”

  “因为位置上,匈牙利没有多少邻国,境内的天主教义也和我们不太一样。”

  “你说的很对,但还有一点值得补充的,他们在战争前,没有明确自己敌人的身份。”

  “那场战争结果都很致命,匈牙利因为在战争中缺乏盟友,几乎到了亡国灭种的境地。”

  “可是放任卡里曼他们在巴黎这样做的话,不会对我们不利吗?”斯黛拉问。

  “铁血,难道就代表着铁腕吗?”王后轻声问,“如果我们把所有的法国人都视为敌人,对他们赶尽杀绝的话,他们会怎么做呢?”

  他们会抵抗到底。

  斯黛拉大致明白了王后对法国的态度了,可她不愿意承认这点,她的父母是被法国人杀死的,她做梦都想向法国人复仇,但她也不想撒谎,因此她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斯黛拉,在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肯定吃不了苦,但事实告诉我,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会爆发超出自己也难以想到的力量,英国人是这样,法国人也是这样,世界上任何国家和民族的人都是这样,面对绝路,他们会战胜自己的弱点,团结一心,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未必不能在重重包围下走出一条生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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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英国有全欧洲最强大的军队,我们不会输的。”

  “那胜利之后呢?”王后柔声问道。

  “胜利之后?”斯黛拉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穆拉德三世骁勇善战,撒马尔罕百战百胜,可他们现在在哪儿呢?他们留下了什么?他们真正建立过什么吗?那些被攻打的城市里,真正改变了语言和习俗的有几个呢?半个世纪前,法国人同样也拥有全欧洲最强大的军队,可五十年后,他们就已经走到王室绝嗣,国土不到一半的地步。”

  “一个王朝繁盛的顶点,难道不也是它最危险的时候吗?在完成了梦想,统一了法国后,我们要怎么收场?要用什么让邻国相信我们不会再扩张?要用什么去让渴望功勋的战士告老还乡?又要用什么去满足渴望爵位的将领?我们又要拿出多少东西去嘉奖他们?英格兰和爱尔兰田野里的农民,还有饿死的孩子,英国的胜利,又与他们有多少相关呢?他们又能支撑我们走到多远呢?”

  “斯黛拉,这种对于敌人的温和,并不是出于恐惧,也不是因为脆弱,而是出于现实的考虑,给他们一线生机,一些无谓的利益,一些苟延残喘的希望,这样他们就会有侥幸心理,抵抗的心便不会坚定,就会有一部分人想要妥协,就永远无法真正意义上达成一致,就好像一只温水里的青蛙,一点一点地在分裂中走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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