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乱世之中,不事生产者,便是累赘-《上山为匪:开局捡漏六房压寨夫人》

  一提到大帅的名字,亲兵队长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他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苦涩。

  “可对面那群乡勇,也太邪门了……”

  “乡勇?!”

  杨承祖指着亲兵队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管那叫乡勇?!那比我手下最精锐的老卒还狠!还猛!”

  他骂了半晌,最终却又颓然地坐了回去,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迷茫。

  “我亲手带出来的兵,怎么会败得这么彻底……”

  亲兵队长低着头,不敢接话。

  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邹虎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身影。

  一人破阵……

  而那样的猛士,居然只是那个沈泽的一个手下!

  一个仆从!

  贺人龙将军麾下,那些号称能以一当十的亲卫营,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声音干涩地挤出几个字。

  “将军,您说那些人,会不会是官军老营的精锐?”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鸟不拉屎的安平乡,哪来的官军?

  亲兵队长的脸色在摇曳的烛火下忽明忽暗。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将军,那邹虎,那沈泽……末将实在想不出,除了朝廷最精锐的亲军,谁还能有这等手段……”

  这番话,狠狠砸在了杨承祖最脆弱的神经上。

  是啊,那一人一骑,一刀破阵的魔神!

  那站在墙垛之上,箭无虚发,将战局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青年!

  这绝不是乡勇!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杨承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亲兵队长见他神色变幻,鼓起勇气,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将军,帅大军将至,我们耗不起了。依末将看,不如向贺人龙求援?”

  “求援?”

  杨承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

  向贺人龙求援?

  那个一向看不起自己的家伙?

  那不等于告诉所有人,他杨承祖连一个乡下的小小邬堡都啃不下来吗?!

  他的脸往哪搁?!

  “不!”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而决绝。

  “今夜,老子要亲自带人去摸了他的营!”

  “夜袭?!”亲兵队长失声惊呼。

  “没错!”杨承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狞笑。

  “他沈泽再厉害,手下的人再能打,终究是人,不是神!他们刚打完一场血战,必然松懈!今夜,就是他们的死期!”

  “若是夜袭再不成,再联系贺人龙也不迟!”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他身为一方渠帅最后的尊严!

  看着自家将军那副不成功便成仁的癫狂模样,亲兵队长心中一片冰凉,却不敢再多言半句。

  他知道,再劝,死的就是自己。

  “末将遵命!”

  他沉重地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帅帐。

  很快,帐外响起了苍凉而短促的鸣金之声,那是收兵的信号。

  而在这信号之下,一场更为血腥和绝望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邬堡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呼……”

  眼见着潮水般的流寇连滚带爬地退去,最后一名老卒的背影也消失在了雪原尽头。

  站在墙垛上的孙候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收回了手中沾满血污的长刀。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让他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回头,恰好看到沈泽正从角楼上走下,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孙候心中敬畏更甚,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主公!咱们胜了!俺看那些龟孙子,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来了!”

  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主公,弟兄们今天都见了血,拼了命……您看晚上,能不能让大伙儿见点荤腥?”

  沈泽的目光望向远处流寇退去的方向,那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可以。”

  “传令下去,提早两个时辰放饭,让弟兄们吃饱喝足,好好休息。”

  “好嘞!”

  孙候大喜过望,屁颠屁颠地跑去传令了。

  邬堡之中,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受伤的乡勇被抬下去救治,没受伤的则在各自伍长的带领下,开始修补被滚木擂石砸坏的墙垛。

  搬运箭矢,清理血迹,一切都显得忙碌而有序。

  沈泽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邬堡,最终,定格在了角落里一间门窗紧闭的厢房上。

  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冰冷刺骨。

  周,李两家……

  这些乡绅,在这场战斗中,可是一点力都没出。

  乱世之中,不事生产者,便是累赘。

  而累赘的下场,只有一个。

  入夜。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

  整个安平乡,除了邬堡墙头上零星的火把,与远处杨承祖大营里透出的微光,再无半点人烟。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谁敢掉队,军法处置!”

  几名负责巡夜的民兵抱着短矛,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从墙角经过,警惕地望着堡外的黑暗。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视线的尽头,死神正在悄然降临。

  杨承祖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朝邬堡的方向摸去。

  他的腰间,绑着一根粗大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身后黑暗的队伍里。

  在他身后,三百名精挑细选的老卒,同样用麻绳串联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这些老卒白日里悍不畏死,可大多都有夜盲之症,在这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若没有引导,寸步难行。

  杨承祖和他最信任的十几名亲兵,便是这支死亡队伍的眼睛。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着远处邬堡的轮廓。

  白日攻坚时,他便注意到,邬堡南侧有一段墙面颜色泛白,明显是新近修补过的,那里必然是防御的薄弱点!

  “快!都跟上!”

  老卒们不敢多言,咬着牙,忍受着脚下崎岖和刺骨的寒风,加快了脚步。

  这一次,杨承祖没有派任何流民炮灰。

  那些乌合之众,在夜里只会坏事。

  他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底。

  十多名亲兵马队,三百名百战老卒!

  这是他最后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