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灵魂与“量子力学”-《远星录》

  在木恒星上的第七十三天,永夜十七,正午。

  随着火形明逐渐透明,东明壹便开始着急。逐渐恢复过来的长老们无一例外都在哭诉着南柯一梦。洛哥平息了喧嚷的众生,像是长老之首般,冷静而又威严,根本不用担心他刚刚看到的属于他的太平千秋。并不是所有人期待长生不老。长生不老毕竟是违背了多细胞生命循环原则(多细胞动物的细胞所产生的有丝或者无丝分裂时,由于基因端粒多次分裂会受损,最后无法维持分裂,生物从而在免疫系统下降后死亡,而长生不老的根本原理是使所有细胞都兼具造血干细胞、脑细胞、呼吸细胞、休眠力和芽孢耐性,从而难以死亡,只要有一粒,就能重新汇聚再生,但会有一个主细胞团,主细胞团死亡后才会分裂成两个生物),同时兼具着强力的细胞再生自愈能力和生育力,是一种恐怖的漠视生命规则的造物。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成为不老不死、被世界不断遗忘的怪物。

  死而不亡者寿,活而恨名者冢。洛哥想要的,是十王般被记住的地位,被所有生灵们口口相传,久远成传说。

  “刚刚……是你家的那个傻孩子说的?果然把她和火形明从小丢一块就是有好处!”洛哥兴奋地再念了一遍那个名字。“东明晤……东明晤……我居然能正常念出那小子的真名!东明……啊……”洛哥突然掐住了自己的喉咙,里面的声带被捏死了。好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松手。“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的名字不应该一样吗?东明壹,所以,你一直都在骗人……你一直对外宣称火形明的名字……”

  “那是他自己说的。他从来不会让别人给他人情债,我都不行。他还给自己取名巨木壹……还随我的名字……”东明壹静静地坐在地上,像是失去感情般看着自己的曾孙逐渐消失。关事、丘尔娅甚至还陪在她边上——毕竟,他们可是八万年久的旧友了。当然,漏不了基本没介绍的湫水歌。

  “他活该消失!搞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黑石化不了绿水(意思是单质铁无法在盐酸亚铁溶液里溶解,就是八竿子打不着,金究星俗语),把长生不老石取下来,先送回盟内的历史之间,赶紧用它发电……而且还是完整的……”

  随即,洛哥的脸被瞬间削了下来,里面的机械零件直接展现给其他人看见,假眼睛、假排气口、模拟消化的机械器官、金属牙齿……月若芙质尖叫了一声,并往后退了好几步。“机械族的,注意你的措词,这里是木恒星,严禁机械族踏步的星球。你再对我家人这么说话试试。”

  “你不也是……”洛哥看着东明壹女士的蓝剑燃烧着神火,她头上的火痕和眼睑上的痕发着火光。“呵……杀死恐惧之神的灵族……也对,你确实是用灵族的身体杀的……”洛哥原本要说完这句话,但是说到“也对”的时候,被东明壹瞪了一眼,浑身的零件僵硬了。他老老实实捡起了被削掉的脸,装了回去,微观修复技术让他在不到一秒内恢复了无色的脸。

  “这是你带来的咒语,你有什么方法吗?”关事真切地问起了缘与和。“我……有什么办法?那咒语是缘额尔斯福的咒语……我能有什么法子……他一个商人家里的祖传咒语都变卖了……”缘尽虹看了一眼关事,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缘与和。“大家先撤离。把那块不老石带走。”

  看戏的走了,渴望的得到东西,也走了。留下的,是关心的人?都是各自的利益罢了。真正有心的,何尝有鬼胎呢?留下的丘尔娅、关事、缘尽虹、湫水歌,似乎都和“他”有关才对。而镇缪和月若芙质,只是看着她们认识的一位友人逐渐消失。

  “明儿……明儿……听得见吗……”东明壹女士苍老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些哭腔了。火形明的身体只是越来越透明罢了,直到消失为止。

  丘尔娅突然一个起身,离开了。没人在意一个老人会去哪里。关事长叹一气,坐在边上,盯紧了湫水歌。湫水歌老妇人注视了逐渐透明的躯体许久,才离开。关事又走到东明壹边上,看着缘尽虹的眼睛,然后说了些什么,东明壹这才被老头子带走。

  “呼……”缘尽虹长叹一气,两边的大耳还耷拉了一下。“终于都走光了……”随即,她立刻伸手,从逐渐透明的火形明身上,揪下那件紫金袍子,熟练地在袍子里翻找。很快,《药剂大全》原着被整本拿出,随即被塞回去,然后一顿搜寻。“我够不到……你们进去,帮我拿不老石。我让紫金袍子给你们两个进出的权限。”

  “这玩意原来……为啥火形明说……”月若芙质还没说完,就被缘尽虹打断。“这秘密,火形明他全家只有东明壹知道,其实袍子只认被‘认可’的人。需要认证进入,就是让被认可者亲手用袍子不以攻击状态给别人盖上就行,你们分别盖一下,去里面帮我找一下长生不老石。‘他’说过,我学不懂法术,那就借助媒介……”

  “长生不老石不是……”镇缪刚想说那个洛哥一行人拿走的绿石头。缘王红把袍子温和地披在了镇缪肩上,很宽,很舒服,不会妨碍行动,但是非常大,像是给巨人穿的。

  “火形明肯定不会给真的。那是一颗普通的草色石,他还特地挑了个长得像的。而且草色石是最容易被当成能量矿石的普通矿石,只要注入能量,就是……”月若芙质高兴地分析起来。缘王红又把袍子盖到她身上。

  “愚人金。”镇缪说出了这个词。月若芙质愣了一下。“哦,假的黄金矿?为啥黄金土的矿石……哦哦哦……忘了你是外星人了。”

  “走了。”缘王红说着,把袍子铺平,里面的压缩空间一目了然。如此高级的科技呀,在人类的文明里还没发明出来,而这些外星人都有……合作,果然是最优选。不过,地球现在……怎么样了……

  镇缪准备跳水动作的时候,月若芙质指了指袍子里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梯子。

  “哇呀呀呀呀呀……”月若芙质一进来,里面的引力就发生变化。独立空间,自带引力,太酷啦!镇缪看了看周围,惊讶地瞪大了眼。

  袍子里面,似乎可以装下一个北京的奥运会体育馆,就是那个鸟巢。地面全然由草构成,在一块区域里,一排排整齐的柜子,每一个柜子上都有一个像时空裂隙一样的裂口。“金根、烧烤根、走路根……这里是药柜。”第一排柜子,装满了世界各地的神奇药物。不过都是原料,像是中药般加工装好,也有活种。这边是根茎,那边是种子药剂、花药剂、果实药剂、树液药、树脂药……还有菌类。另一排动物药,毛发、指甲、角、还有“脚”,不是兔子的。还有各种瓶瓶罐罐,装基因的、装药水药粉药丸子,或者矿石矿汁液态化合物。再接下去一排才是武器库,不过,写着武器库的牌子,里面全是空的。还有行李处,镇缪在这里看见了整齐的衣物。火形明平日估计换衣服都在这呢。

  “不过,不老石在哪……哦,就挂在挂衣把手上……这么随意对待这么重要的东西……”月若芙质和镇缪找了老久,才明白踏破铁鞋无觅处。走过去后,月若芙质把石头和链子一块取下来。“居然是昂贵的磁铁项链……”

  “呃……铁……算了,不说了。”镇缪看着铁居然会比黄金卖的贵,无所谓了。长生不老石晶莹剔透的,看起来异常光滑,很难抓住,它基本没有摩擦力。其实,它被装在一个透明的薄膜里,然后连在链子上。但隔着薄膜,它在里面一直打转,太光滑了吧?而且还……异常地硬。宇宙里最坚硬的合金是金刚石·铝钛铁金明(钅明,没这个字,现代文也不允许造字,这个字是取自元素周期表的逆放射物之前的坚硬元素,放射物的原子质量到达一定数值时将会不再放射,并且停止放射,开始转变为吸收周围,最后形成黑洞,而钅明是两者中间的平衡稳定元素,本身硬度达到15。相对原子质量为555.5,符号X全名God's x tal,被称为“上帝金”)合金,简称金究合金,是金究星的科学家们用了几亿年的时间研发的莫氏硬度超过15(以钻石莫氏硬度为10的计算)。这种合金用于勘探和挖掘、防御和进攻有着重要作用。它非常重,甚至可以用于制造星球。在人类历史里于21世纪前中期提出,46世纪被成功制造,为了纪念提出人,固然以其名与制造人命名。镇缪军队里的武器的实体子弹都是它,击穿各种防御非常轻松,缺点是非常重。不过地球奥运会的指定举重都用它,太方便了,小小一颗,压穿铁板。

  总之,金究合金的武器都砍不开它,激光剑也不行,黑洞都拿它没办法。纬度破坏也弄不坏,空间对它无效。它是独立于空间的存在,时间也无法摧残它,简直就是一粒小小宇宙。它没有……质量,有吧,但是又可以说没有。但是有体积,只不过和鸡蛋黄一样大。“外面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呢……”镇缪发现这里其实寂静地可怕。月若芙质触摸了一下更衣室处地上的时空裂缝,似乎没有反应。不过,裂缝突然在无声中张开,与此同时,她们进来的入口的裂缝关闭。

  “哦,这么用?太高级了……”镇缪看着月若芙质自言自语。“居然要等一下呢……”月若芙质把石头递给了镇缪,让镇缪先走。

  镇缪的脑袋从裂隙里伸出,像是海滩退潮后的蛏。两侧的引力有些不同,让镇缪以为是太空站的引力系统故障。像虾一样佝偻地爬出来后,给月若芙质搭把手。镇缪感觉一瞬间,手抓住了月若芙质,或者说是月若芙质抓住了手。

  “我们这是过了多久?”镇缪拉出月若芙质,两人坐在地上。缘王红一句话吓到了两人。“一秒不到。因为里面没有时间,只有进出时候的才能感受到时间。没了时间,你们虽然能动,细胞正常运转,但已经没有了生死概念,就是进去后所以功能暂停,如同做梦。”

  火形明明白了什么,他上前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位置,居然还有一个密室。四人进入后,密室里的神火嗖的一声燃起来,照亮了整间密室。一排排药剂、一本本书、甚至有一个大金锅和一张椅子,还有一个洗手台一般大小的脸盆。不过,有一块位置,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回我来,这个你不知道。”缘王红直接扯走了火形明的袍子,把袍子里的位置贴在那面墙上,没一会儿,袍子便被放下,丢到月若芙质手中。“你……怎么没事?”火形明震惊地看着月若芙质安安稳稳拿着袍子。

  “我干的。”缘王红对着墙一顿操作,出现了一个密室里的密室。里面全是古老的阵法,和一面占了一堵墙的……液晶屏?

  “调整一下传送的位置……”缘王红不熟练地按着机器,很快,有一个像是天眼般的视线在液晶屏上显示。

  “世界地图?”月若芙质凑过去看,这个传送器居然能够传送到整个木恒星的任意位置。“这不可能!这种科技现在都没有……虽然用着这么古老的玩意……”月若芙质嫌弃地戳了一下液晶屏。

  “至少能用。最初,这是植物军队的文明。他们文明的传送机械,通过圣树地脉,连接世界。这个地图老旧地不行,东明市还在上面呢。不过,植物军队的文明衰败后,他们便和‘他’合作过,植物军队也是‘他’立法接受,才让被排挤的文明重新存活。”缘王红指了指世界地图上的东明市。“他”的名字没人能知道,但世界上都是“他”的事迹,真是浪漫的人呢。

  “原来我环游了大半个木恒星?”镇缪看着地图,惊讶地在上面观摩。

  “这个房间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是说什么都和我讲吗?”火形明似乎吃了醋一般,像一个被欺负的娃娃。

  “讲了的话,你绝对天天用。”缘王红给了火形明一个眼神,火形明还在生气般不搭理。“我把你宠坏了吧?东明壹说得对,你不能溺爱。”

  “哈哈哈哈……”月若芙质一顿嘲笑,果然是朋友。“啧……”

  “森盟市……调好了。”

  传送门像是空间裂缝一样撕裂开来,通往森盟市的时空裂缝出现了。“所以,这一件袍子的故事……”镇缪突然想问,缘王红便笑着回答。

  “当然是东明陵凰的。他是第一个接纳植物军队的灵族,也是第一个接纳植物军队的人。东明陵凰的袍子是植物军队最尖端科技的结晶。后面的纹路其实是植物军队的国徽。只不过,国家时代早就结束了,整个星系都统一了,所谓的国旗国徽都成为了历史里的遗物,现在谁还认得?”缘王红把袍子从刚拿回袍子没多久的火形明身上拿走,她自己披上了。“这件衣服原本是用于保护东明陵凰的,但那人把这袍子当成传家宝,就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这也是每一个植物军队的植物看见袍子不攻击的原因。也是不攻击东明族的原因,你的祖先和他们建立了亿万年的友好,他们自然也会报以亿万年的情谊。”

  镇缪看着传送门,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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