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茫的希望营门遭拒-《魔川传》

  小川沿着老卒指的方向走了五天,终于在一条河边看到了成片的营帐——黑色的旗帜插在营地上,风一吹,旗面上的“赵”字猎猎作响,正是传闻中起义的藩王队伍。他攥紧手里的铜匕首,深吸一口气,朝着营门跑了过去。

  营门口的卫兵握着长枪,见他一个半大孩子冲过来,立刻横枪拦住:“站住!军营重地,不许乱闯!”小川喘着气,仰着头说:“我要参军!我要跟着你们杀官兵,报仇!”

  卫兵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个子瘦小,穿着破洞的短褐,脚上的布条还渗着血,忍不住笑了:“就你这小身板?连枪都扛不动,还想参军?赶紧回家找你娘去!”

  “我能行!”小川急得脸通红,伸手摸出怀里的石子,“我爹娘被官兵杀了,村里的人也被抓了,我不怕死!老卒老赵说……说你们会收我的!”

  这时,一个穿着铠甲的校尉走了过来,问清缘由后,也摇了摇头:“军营不是儿戏,每天要行军打仗,你连自己都护不住,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大家。去后面的伙房问问吧,看能不能给你口饭吃,参军的事就别想了。”

  小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以为找到起义军,就能有报仇的机会,可到头来,却连营门都没进去。他站在营门口,看着卫兵们不再理他,看着营里士兵们训练的身影,眼眶突然红了——他攥紧铜匕首,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没再争辩。

  他没去伙房,而是蹲在营门外的大树下,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风吹过营帐,传来士兵们的呐喊声,那声音里满是力量,让他心里的不甘越来越强烈。他想起老卒说的“先活着,才能谈报仇”,又摸了摸怀里的石子——爹娘的仇还没报,他不能就这么走。

  天快黑时,伙房的老卒提着食桶路过,见他还蹲在那儿,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个窝头:“娃,别犟了,校尉说得对,你现在确实不能参军。要不你先跟着我,在伙房劈柴挑水,等你再长壮些,说不定校尉就同意了。”

  小川接过窝头,咬了一口,干涩的窝头在嘴里却格外香甜。他看着老卒的背影,又望了望营里亮起来的灯火,点了点头——就算不能上战场,就算只是劈柴挑水,只要能留在军营,只要能离报仇的路近一点,他就愿意等。

  那晚,小川在伙房的柴房里找了个角落,蜷缩着身子。手里握着铜匕首,怀里揣着石子,听着营里传来的号角声,他在心里默默念着:我会长大的,我会变得有力量的,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那些官兵,为爹娘报仇。

  军营的炊烟升起又散去,转眼便是五年。

  小川不再是当年那个蹲在营门口、连枪都扛不动的孩子了。十五岁的少年身形抽高,肩膀虽不算宽厚,却因常年劈柴挑水、跟着伙房老卒搬运粮草,练出了紧实的肌肉,手上结着厚厚的茧子,眼神也比同龄人更沉敛——不再是当年只揣着一腔恨意的迷茫,多了几分军营里磨出来的利落。

  这五年里,他没闲着。伙房的活计从不偷懒,天不亮就起来挑水,劈柴能把后院的柴堆码得整整齐齐;闲下来时,就蹲在训练场边看士兵们练枪,悄悄记着他们的招式,夜里在柴房里用木棍比划;遇到老兵值夜,他会主动递上热水,听他们讲战场上的事,听他们说怎么躲刀、怎么用劲才能把枪刺得更准。

  这天清晨,校尉带着一队新兵去训练场,路过伙房时,正好看见小川扛着两桶水往灶房走——水桶比他半个人还高,他却走得稳当,没洒出半点水。校尉停下脚步,喊住他:“小川。”

  小川放下水桶,转过身拱手:“校尉。”

  “你今年多大了?”校尉问。

  “回校尉,十五了。”

  校尉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茧子上,又看了看他挺拔的站姿——这五年,这孩子的模样他看在眼里,不偷懒、能吃苦,比不少投机取巧的新兵强多了。他沉吟片刻,道:“今天起,你别在伙房待着了,去新兵队报道,跟着练枪。”

  小川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敢信,随即又被抑制不住的激动取代:“校尉,我……我能进新兵队?”

  “怎么?不想去?”校尉挑眉。

  “想!想!”小川忙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攥了攥藏在腰间的铜匕首——那把老卒给的匕首,他磨了五年,依旧锋利;怀里的石子,也被他摩挲得光滑发亮。

  “记住,进了新兵队,就得守军营的规矩,练不好枪,照样要被退回来。”校尉说完,转身往训练场走。

  小川站在原地,望着校尉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团火。五年的等待,五年的任劳任怨,不是为了永远劈柴挑水,而是为了能拿起枪,能真正站在战场上——能离爹娘的仇,再近一步。

  他没立刻去新兵队,而是先跑到伙房,给带了他五年的老卒磕了个响头:“叔,我要去练枪了。”老卒正揉着面团,闻言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好,好,长大了,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记住,战场上别硬拼,先保住命,才能报仇。”

  小川重重点头,转身往新兵队跑。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笔直,像一杆刚挺直的枪。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是枪林弹雨,是血与火的考验,但他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迷茫了。因为他终于有了拿起武器的资格,终于能朝着心里的目标,一步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