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废弃酒店红色绣花鞋(一)-《左眼见飘心中喜叁》

  林砚的指尖在泛黄的信封边缘摩挲,劣质牛皮纸表面还沾着些许潮湿的霉斑。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姓名,只在正面用炭黑色钢笔写着一行扭曲的字迹——“城西望海楼,寻一双红绣鞋,酬劳二十万”。

  窗外的雨已经下了三天,灰蒙蒙的水汽裹着深秋的寒意钻进未关严的窗户,在书桌上洇出一圈圈水渍。林砚将信封凑近台灯,暖黄色的光晕下,能清晰看见纸张纤维里嵌着的暗红色碎屑,像干涸的血迹。

  “望海楼……”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这座建于民国时期的酒店曾是城西地标,三十年前因一场离奇的火灾被废弃,此后便成了城市传说的发源地。有人说深夜能看见楼里亮着烛火,有人说曾听见女人的哭声,最惊悚的版本,是关于一双会自己走路的红色绣花鞋。

  作为小有名气的民间探险博主,林砚去过不少废弃建筑,但望海楼的传说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他打开电脑,搜索栏里输入“望海楼红绣鞋”,跳出的第一条结果是十年前的新闻——大学生探险队进入望海楼后失踪,搜救队最终只在三楼客房发现一双沾满泥污的红绣鞋,鞋尖绣着鸳鸯,鞋跟处刻着一个“苏”字。

  鼠标指针停在新闻配图上,那是一双做工精致的绣花鞋,红色绸缎在昏暗的照片里泛着诡异的光泽。林砚忽然注意到,照片里的绣花鞋鞋底,似乎沾着几根银白色的长发。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明晚十二点,望海楼正门见。别带其他人,否则酬劳作废。”

  林砚盯着屏幕,窗外的雨点突然变密,砸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叩门。他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一个“好”字。二十万酬劳固然诱人,但更让他好奇的是,寄信人究竟是谁?又为何偏偏选中他来寻找这双诡异的红绣鞋?

  第二天傍晚,雨终于停了。林砚背着装满探险装备的背包,站在望海楼前。这座百年建筑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墙体斑驳,窗户大多破碎,露出黑洞洞的窗框,像一只只凝视着他的眼睛。门口的招牌只剩下“望海”两个字,另一半不知去向,锈迹斑斑的铁架在晚风里发出“吱呀”的**。

  他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五十分。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更衬得这里阴森诡异。林砚打开手电筒,光柱穿透黑暗,照亮了门厅里堆积的杂物——腐朽的木质家具、散落的玻璃碎片、还有几张被老鼠咬得破烂不堪的地毯。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门厅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晃了一下,他看见楼梯转角处,似乎有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林砚心头一紧,握紧了背包里的工兵铲。他慢慢靠近楼梯,光柱顺着台阶向上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留下清晰的脚印。二楼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檀香,这种味道让他想起老家祠堂里的香火气息。

  走廊两侧的客房门大多虚掩着,林砚逐一推开查看。房间里的陈设基本保持着火灾前的样子,只是落满了灰尘,有的床上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当他推开最尽头的一间客房门时,手电筒的光柱突然照到了一样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双红色绣花鞋。

  这双鞋比照片里更显精致,红色绸缎没有丝毫磨损,鞋尖绣着的鸳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鞋面上飞出来。林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发现鞋跟处果然刻着一个“苏”字,而且鞋底干净得异常,完全不像在废弃酒店里存放了多年的样子。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伸手想要拿起绣花鞋,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绸缎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林砚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里空无一人,只有走廊里的灰尘在光柱中缓缓漂浮。但他分明听见,脚步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正从走廊的另一头向他这边走来。

  他站起身,握紧工兵铲,警惕地盯着走廊入口。脚步声停在了门口,一个低沉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你终于来了,林砚。”

  林砚的手电筒光柱猛地转向门口,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那黑影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紧紧盯着他,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是谁?为什么要让我来找这双绣花鞋?”林砚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黑影没有回答,反而向前走了两步。随着距离拉近,林砚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和刚才在走廊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这双鞋,属于苏婉。”黑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七十多年前,她死在望海楼里。”

  “苏婉是谁?”林砚追问,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那双红绣鞋上。

  黑影走到床头柜旁,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拂过绣花鞋上的鸳鸯图案,动作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她是望海楼的女主人,民国二十五年,嫁给了当时的酒店老板沈从安。”黑影的声音渐渐低沉,“可结婚不到一年,沈从安就和一个舞女厮混在一起,还想把苏婉赶出望海楼。”

  林砚静静地听着,脑海里仿佛浮现出七十多年前的画面:灯火辉煌的望海楼里,苏婉穿着精致的旗袍,独自坐在窗边,看着丈夫和舞女嬉笑打闹,眼底满是绝望。

  “苏婉不甘心,她把所有的积蓄都换成了这双绣花鞋,据说鞋底缝着她的头发和指甲,还下了诅咒。”黑影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诡异,“她死前说,只要有人能找到这双鞋,替她报仇,她就会满足那个人一个愿望。”

  林砚皱起眉头,觉得这个故事太过离奇。“报仇?沈从安和那个舞女早就不在人世了吧?而且这双鞋……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从安和舞女在苏婉死后的第二年就死于火灾,也就是烧毁望海楼的那场火。”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但苏婉的怨气没散!这双鞋每次出现,都会有人死!十年前的大学生,还有五年前的流浪汉,都是因为看见了这双鞋!”

  林砚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想起刚才在楼梯转角看到的红色影子,难道就是苏婉的鬼魂?“你让我找这双鞋,到底想干什么?”

  黑影突然掀开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林砚惊讶地发现,这张脸竟然和他电脑里看到的苏婉老照片有几分相似——柳叶眉,丹凤眼,只是眼底没有丝毫神采,像两潭死水。“我是苏婉的曾孙女,苏晴。”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奶奶临终前说,只有找到能看见绣花鞋的人,才能解开诅咒。这些年,我找了很多人,只有你,真的找到了。”

  林砚看着苏晴,心里充满了疑惑。如果苏婉的诅咒真的存在,苏晴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解开?而且她怎么确定自己能看见绣花鞋?“你怎么知道我能看见?”

  “我查过你的探险视频,”苏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砚,“你去年在废弃医院里,拍到过一个红色的影子,和苏婉当年穿的旗袍颜色一模一样。我奶奶说,能看见这种异象的人,就是解开诅咒的关键。”

  林砚接过照片,照片里的红色影子模糊不清,但确实和他记忆中的画面一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被苏晴盯上了,所谓的“邀约”,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安排。

  “解开诅咒需要做什么?”林砚问道,目光再次落在那双红绣鞋上。此时他才发现,鞋尖的鸳鸯眼睛,竟然是用黑色的珠子做的,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泽,像是在盯着他看。

  “需要把绣花鞋放回苏婉的棺材里。”苏晴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棺材藏在望海楼的地下室,当年火灾后,沈从安的手下偷偷把她埋在了那里。只要把鞋放回去,再烧三炷香,诅咒就能解开。”

  林砚犹豫了。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但这双绣花鞋的出现,还有苏晴的讲述,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而且地下室的环境未知,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二十万酬劳,我现在就可以转给你一半。”苏晴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急忙说道,“事成之后,另一半也会马上到账。而且如果你不帮我,下一个死于诅咒的人,可能就是你。”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林砚的软肋。他想起十年前失踪的大学生,还有那双沾满泥污的红绣鞋,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寒。“地下室在哪里?”

  苏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指了指房间里的衣柜:“衣柜后面有个暗门,顺着楼梯走下去就是地下室。不过你要小心,地下室里有很多机关,都是当年沈从安为了防止有人盗墓设置的。”

  林砚走到衣柜前,推开布满灰尘的柜门,果然看见后面的墙壁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缝。他用工兵铲撬开暗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他打开手电筒,照亮了暗门后的楼梯,楼梯陡峭而狭窄,似乎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

  “我在上面等你,”苏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记住,一定要把绣花鞋放在棺材里,不能有任何差错。”

  林砚没有回头,他拿起那双红绣鞋,小心翼翼地走进暗门。楼梯上的灰尘很厚,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生怕滑倒。手电筒的光柱在前方晃动,照亮了墙壁上的蜘蛛网和斑驳的血迹,不知道这些血迹是当年留下的,还是后来有人闯入时留下的。

  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到达了地下室。地下室比林砚想象的要大,中间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虽然布满了灰尘,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棺材周围散落着一些骨骼,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动物骨。

  林砚走到棺材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想要打开棺盖。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手电筒的光柱里,竟然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长发披肩,脸色苍白,正是他在楼梯转角看到的那个红色影子!

  林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握紧手中的工兵铲,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旗袍女人。女人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是谁?”林砚的声音有些发颤,手电筒的光柱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旗袍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林砚手中的红绣鞋。她的手指纤细而苍白,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色,像是刚染过血一样。“把鞋放下……”女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别碰它……否则你会后悔的。”

  林砚皱起眉头,他想起苏晴说的话,这个女人难道就是苏婉的鬼魂?“你是苏婉?”

  女人听到“苏婉”这个名字,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睛里的血丝变得更加密集。“我不是苏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但我和她一样,都是被这双鞋害死的!”

  林砚心里一惊,难道还有其他人因为这双绣花鞋而死?“你到底是谁?这双鞋到底有什么秘密?”

  旗袍女人慢慢走近,林砚能清楚地看到她旗袍上的花纹——和红绣鞋上的鸳鸯图案一模一样。“我叫李娟,五年前,我和朋友来望海楼探险,找到了这双鞋。”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当时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古董,就把它带了回去。可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向我要鞋。后来我的朋友一个个离奇死亡,我才知道,这双鞋真的被下了诅咒!”

  林砚想起苏晴说的五年前的流浪汉,难道那些流浪汉其实是李娟的朋友?“苏晴说,把鞋放回苏婉的棺材里就能解开诅咒,是真的吗?”

  李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诡异,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苏晴?你以为她是真心想解开诅咒吗?”她的笑声突然停止,眼神变得冰冷,“她是想利用你,让苏婉的怨气转移到你身上!当年沈从安和舞女死后,苏婉的怨气就附在了这双鞋上,谁要是把鞋放回棺材,谁就会成为新的祭品!”

  林砚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晴自己不下去地下室,而是让他来做这件事。“那苏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苏婉的曾孙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