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境先天-《九霄重临》

  仓库破屋,门扉紧闭。

  莫尘盘膝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身前摆放着三样东西:那枚药气氤氲的先天丹,五块刚刚领到的、品质稍好的下品元气石,以及……那块刻有《九狱崩灭》残篇的暗沉木牌。

  冲击先天,需引动体内内息极致压缩,由后天返先天,贯通天地之桥,接引天地灵气入体,化内息为更精纯、更具灵性的真气。此过程需大量能量,且凶险异常,一旦失败,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修为倒退。

  寻常弟子冲击,需有师长护法,备足丹药元气石,寻安静密室,小心翼翼。

  但莫尘没有护法,环境简陋,更兼左肩寒毒掣肘。

  可他眼中唯有平静与决然。仙尊之魂,岂会被区区先天境关卡难住?凶险有之,却更是机遇!那寒髓蛭毒素阴寒霸道,若能借突破之机,以新生先天真气强行炼化,或能因祸得福!

  他调整呼吸,意识沉入丹田。武者九重巅峰的内息缓缓流转,如同溪流。他没有立刻服用先天丹,而是先握住了那五块下品元气石,全力运转《小九狱炼体法》!

  顿时,元气石中驳杂的能量被强行抽取,汇入经脉。与此同时,他分出一缕意识,勾动怀中木牌!

  嗡!

  木牌再次微颤,那丝熟悉的、源自万古前的苍茫气机被引动,虽未激发信息流,却成功搅动了周遭天地能量,更隐隐勾动了远处山坳地脉中蕴藏的稀薄煞气!

  丝丝缕缕的灰黑煞气,竟穿透地面,无视距离,受到那木牌气机的牵引,朝着破屋汇聚而来,透过门缝墙壁,钻入莫尘体内!

  煞气、元气石能量、以及自身内息,三股力量交汇!

  “呃!”莫尘身体一震,脸色瞬间苍白。不同性质的能量在体内冲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远比单纯引煞炼体更猛烈数倍!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眼神锐利如刀,仙尊意志死死掌控着这三股力量,强行约束它们,按照《小九狱炼体法》的路线疯狂运转,一遍遍冲刷、拓宽、加固着经脉,并将其不断压缩、提纯,向着丹田汇聚!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能量失控,爆体而亡的下场!

  屋外,天色渐渐暗淡,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声闷响,似是山雨欲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破屋之内,能量波动愈发剧烈,灰黑色的煞气几乎形成淡淡薄雾,将莫尘身影笼罩,冰寒刺骨的气息弥漫开来,屋角甚至凝结出白霜。

  就在体内能量被压缩到极致、即将触及那先天壁垒的刹那!

  莫尘猛地睁开眼,抓起那枚先天丹,吞服入口!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轰然散开,其中那丝纯阳之力如同火种,瞬间点燃了被压缩到极致的能量漩涡!

  轰!

  丹田剧震!先天壁垒岌岌可危!

  就是此刻!

  莫尘意识高度集中,引导着所有能量,如同决堤洪流,狠狠冲向那无形的壁垒!

  砰!砰!砰!

  每一次冲击,都带来全身骨骼经脉的剧震!左肩被封锁的寒毒受到震荡,竟也开始蠢蠢欲动,丝丝阴寒顺着经脉蔓延!

  内外交迫!

  莫尘嘴角再次溢出血丝,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破!”

  心中一声低吼,凝聚所有意志与能量,发起了最终冲击!

  咔嚓!

  仿佛鸡蛋破壳,又似春冰乍裂!那坚固的先天壁垒,应声而破!

  刹那间,丹田仿佛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浩瀚的力量奔涌而出,原本的气态内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液化、继而升华,转化为一丝丝更精纯、更灵动、带着自身独特属性的——真气!

  天地之桥贯通!周遭天地间的灵气受到牵引,蜂拥而至,透过周身毛孔,灌入体内!

  然而,就在这成功突破、新旧力量交替、身体最为放松也最为敏感的关键时刻!

  异变陡生!

  那一直被压制在左肩的寒髓蛭之毒,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猛地全面爆发!阴寒毒力如同冰蓝色的毒蛇,顺着刚刚贯通的天地之桥和新生的真气经脉,疯狂窜向心肺丹田!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与此同时,因突破而短暂失控吸入的天地灵气中,竟混杂着一股极其隐晦、阴冷的异种气息!这气息与煞气类似,却更加歹毒刁钻,直冲神魂!

  并非自然形成!是人为暗藏的手段!

  莫尘瞳孔骤缩!

  是那李姓长老?!还是赵家其他人?!在他突破的关键时刻,暗中下了黑手!这阴冷气息并非要直接杀他,而是要污染他新生的先天真气,损其道基,断其前途!歹毒至极!

  内外夹击,危在旦夕!

  新生的先天真气尚未稳固,寒毒已然侵入要害,那诡异的阴冷气息更是直撼魂海!

  换做任何一人,哪怕是先天巅峰,在此刻也必死无疑,至少也是道基毁损,修为尽废!

  但莫尘,是历经万劫、重生的仙尊!

  “哼!蝼蚁之辈,安敢撼天!”

  千钧一发之际,莫尘眼中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与冰彻骨髓的杀意!他竟完全放弃了对外来阴冷气息的抵御,而是将全部新生真气与意志,连同那枚先天丹残存的纯阳药力,尽数导向体内肆虐的寒毒!

  至于那侵入魂海的阴冷气息……

  他仙尊魂海深处,那历经天劫淬炼、万古不磨的一丝本源意志,微微一震!

  如同巨鲸碾碎虾米,那足以让先天境修士魂飞魄散的阴冷气息,连一丝浪花都未能激起,便被瞬间碾磨成最纯净的灵魂能量,反被莫尘吸收!

  而体内,寒毒与纯阳真气、新生先天真气、《小九狱炼体法》的煞气能量猛烈碰撞!

  “噗——!”

  莫尘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血液,血液离体便凝结成冰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剧痛席卷全身,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冻结又被烈火灼烧!

  但他强行稳住心神,以无上意志为引,竟是在这极端痛苦中,运转起一丝《九狱崩灭》残篇的真意!不为炼体,而为——吞噬!

  以身为狱,纳毒煞为薪柴!

  新生先天真气属性本就因他修炼而偏于阴寒,此刻在《九狱崩灭》的霸道引导下,非但没有被寒毒侵蚀污染,反而开始强行吞噬、融合那寒髓蛭的毒性!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和冒险的举动!但莫尘成功了!

  寒毒被一丝丝炼化,融入新生真气之中,使得那原本略显虚浮的先天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精纯,颜色也化作一种深邃的、带着点点冰蓝光泽的玄黑色,透着一股森然寒意与韧性!

  因祸得福!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寒毒被彻底炼化,莫尘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精光内蕴,神华流转,旋即隐没,恢复深邃平静。

  他成功踏入了先天之境!

  而且,非是普通的先天一重。因吞噬了寒毒与部分煞气,以及那缕灵魂能量,他的根基打得无比牢固,真气质量远超同阶,直接稳固在了一重巅峰,距离二重也只有一线之隔!

  真气运转间,冰寒凌厉,心念一动,左肩处的伤口迅速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疤痕。

  他微微抬手,一缕玄黑色真气自指尖涌出,缭绕不定,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寒毒真气……倒是意外之喜。”莫尘自语。这真气品质,已不逊于一些黄阶极品功法修炼出的效果。

  然而,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有一片冰寒。

  方才那缕暗算他的阴冷气息,虽被磨灭,但其来源,他已然记下。那是一种名为“蚀魂丝”的阴毒手段,需以特殊法器预先布置,引导爆发。出手之人,对其突破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定然一直在暗中窥伺!

  “李长老……赵家……”莫尘眼中杀机一闪而逝。此仇,必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融于雨声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气息隐匿,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正悄然包围这座破屋!

  来的好快!

  莫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刚刚突破,正需试刀之人。

  他缓缓起身,体内玄黑色的先天真气无声流转,如同暗夜中流动的寒冰。

  屋外,夜雨滂沱,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