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心疼或者愤怒的表情，甚至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他把那几块零件随手扔回抽屉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语气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般的嫌弃：“你送的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早就该扔了，一直占地方。”
林暮沐愣住了，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心脏猛地一抽。
那轻飘飘的语气，那随手一扔的动作，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难受。她预想了他会生气、会嘲讽，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被他狠狠骂一顿的准备。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不在乎。
那些说她“特别”、说他对她“不一样”的弹幕，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讽刺的笑话。
巨大的失望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鼻尖控制不住地发酸。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瞬间红了的眼圈。
“哦，坏了就好。以后正好就不送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我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勇气去看那些可能还在飘着的、可笑的弹幕。
门在她身后关上。
云亦舟站在原地，听着她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沉默地站了很久，然后才缓缓从垃圾桶小心地将那支摔坏的钢笔零件一一捡出来，找出一块柔软的眼镜布，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擦拭干净，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他的指尖摩挲着笔身上那处旧的划痕，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无法言说的心疼和黯然。
【……舟哥，你就嘴硬吧，老婆要跑了看你去哪哭！】
最后一条弹幕，像一声叹息，缓缓消散在空无一人的宿舍空气里。
门外的林暮沐，快步走下楼梯，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对着空气，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小声地、恨恨地嘟囔：“骗人精……再也不信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份又酸又胀的失落感，却久久挥散不去呢？
那天之后，林暮沐赌气般地决定，暂时把那些不靠谱的弹幕和更不靠谱的云亦舟抛在脑后。她将热情重新投入到了“追陆予哲”这项伟大事业中，只是这次，她决定甩开那个净出馊主意的“军师”，自力更生！
她不再刻意制造那些尴尬的“深度”偶遇，而是开始更细致地观察陆予哲的日常轨迹。
她发现他每周三下午会固定去校图书馆的安静角落查阅资料，她便也抱着舞蹈理论或编舞笔记跑去那里，坐在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柔和的灯光下，她专注的侧脸和偶尔因为思考而轻咬笔杆的小动作，像一幅静谧的素描。
几次之后，陆予哲似乎注意到了这个总是出现在同一片区域、身上带着独特艺术气息却不再试图用奇怪问题打扰他的女孩。
有一次，林暮沐正对着一段歌曲蹙眉，似乎遇到了瓶颈。一杯温热的、贴着可爱贴纸的果茶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
林暮沐惊讶地抬头，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对上了陆予哲温和的视线。
“看你好像很投入，顺便给你带了杯喝的，别介意。”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理工科特有的、条理清晰的温和，“是在编舞吗？看起来很难的样子。”
那一刻，林暮沐感觉图书馆顶棚的灯都仿佛变成了舞台的追光。她忙不迭地道谢，脸颊微热：“嗯，有一段情绪转换总是处理不好……谢谢学长的茶！”
“节奏啊……”陆予哲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虽然我不懂舞蹈，或许可以通过歌词代入理解情绪？”他拿出手机划出歌词
这个角度的建议让林暮沐眼前一亮。“对哦！学长你太厉害了！”她由衷地赞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
陆予哲笑了笑：“不是我厉害，你很聪明的，我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希望没有班门弄斧。你是……艺术学院的？好像经常见你在这边。”
“对对对，我叫林暮沐，大一舞蹈表演专业的！”林暮沐赶紧自我介绍，心跳像谢幕时的鼓点。
“陆予哲。”他点点头，态度友善而自然，“以后……嗯，如果还有逻辑上的问题，可以讨论。”
就是这句客套话，让林暮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几天后，她真的鼓起勇气，在一次校园活动后台“偶遇”正在调试音响设备的陆予哲时，以“感谢上次的建议非常有用，想分享最终编好的舞蹈视频给你看”为由，成功要到了他的微信。
加上微信的那一刻，林暮沐抱着手机在舞蹈房把杆旁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足尖点地，裙摆飞扬，兴奋得像个得到了心仪礼物的小孩。
她立刻点开那个星空头像的朋友圈，虽然里面大部分都是转发的前沿技术文章或者竞赛通知，枯燥得令人发指，但她依然看得津津有味，仿佛能透过这些代码看到他思维的世界。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给陆予哲发消息。
起初只是分享一些排练的片段或者演出照片，陆予哲总会很耐心地回复，有时会从构图、光影或者情绪传递的逻辑层面给出一些意想不到却很有趣的点评。
林暮沐发现，和他聊天虽然频道不同，却总能碰撞出新奇的火花。
渐渐地，他们的话题会偶尔延伸到日常。比如吐槽食堂某道新菜品的诡异味道，或者分享校园里某只特别胖的流浪猫的照片。
陆予哲虽然话不算多，但每次回复都很及时，态度始终温和有礼。林暮沐甚至会跟他讲练舞时的趣事和糗事，他会回一个简单的笑脸或者表示理解的表情。
林暮沐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这种稳步前进、彼此探索不同世界的感觉让她安心又充满动力，也让她暂时忘记了云亦舟带来的那些烦心事儿。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每当她和陆予哲在食堂相谈甚欢，总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在不远处若有若无地扫过。
转眼开学已经三个月了，这天上午，计算机系教室里气氛凝重。
由陆予哲带领的比赛小组正在调试一个关键步骤遇到了瓶颈。云亦舟坐在电脑前，眉头紧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指尖敲击键盘的力度大得仿佛跟键盘有仇。
陆予哲坐在他对面，正在尝试另一种思路。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新消息的提示。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林暮沐发来的一个小视频，点开是一段她在比赛结束后即兴发挥的一小段舞蹈视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裙摆和发丝都染着金光，配文是：“刚刚捕捉到的一缕阳光和我~”
视频里的身影灵动得不像话，笑容晃眼。陆予哲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回复了一句：“阳光和你都很美。比赛怎么样？”
“哼哼～当然稳稳拿下咯，第一名！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林暮沐消息弹出，陆予哲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脸上已经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砰！”一声闷响。
云亦舟猛地拍桌，巨大的声响让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了过来。
“我说你在干什么啊？”云亦舟抬起头，目光冷得像冰碴，直直射向对面的陆予哲，语气冲得毫无缘由，“要聊天滚出去聊，这里是教室，不是剧院后台。”
陆予哲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头，对上云亦舟几乎称得上敌意的视线，有些错愕，又有些不解：“我只是看了一眼消息。”
“看了一眼就能笑出来？什么天大事情值得在调试关键内容的时候分心？”云亦舟的声音刻薄又尖锐，每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刺，“要是因为你这一眼，导致整个模块出问题，责任算谁的？你的效率就是被这些无关紧要的歌舞升平拉低的。”
教室里鸦雀无声，其他组员大气都不敢出，面面相觑。云亦舟虽然平时冷淡，但很少这样公开地、情绪化地针对某个人，尤其对方还是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陆予哲。
陆予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放下手机，镜片后的目光变得严肃：“云亦舟，你什么意思？我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影响工作。而且，我认为我的效率不需要你来质疑。”
“不需要我质疑？上次组会你负责的那部分代码漏洞百出，不是我熬夜帮你改的？”云亦舟冷笑一声，攻击性十足，“还是你觉得，现在有闲心欣赏舞蹈视频，很得意？”
这话已经近乎人身攻击了，完全超出了技术讨论的范畴。
林暮沐愣住了，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心脏猛地一抽。
那轻飘飘的语气，那随手一扔的动作，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难受。她预想了他会生气、会嘲讽，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被他狠狠骂一顿的准备。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不在乎。
那些说她“特别”、说他对她“不一样”的弹幕，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讽刺的笑话。
巨大的失望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鼻尖控制不住地发酸。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瞬间红了的眼圈。
“哦，坏了就好。以后正好就不送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我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勇气去看那些可能还在飘着的、可笑的弹幕。
门在她身后关上。
云亦舟站在原地，听着她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沉默地站了很久，然后才缓缓从垃圾桶小心地将那支摔坏的钢笔零件一一捡出来，找出一块柔软的眼镜布，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擦拭干净，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他的指尖摩挲着笔身上那处旧的划痕，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无法言说的心疼和黯然。
【……舟哥，你就嘴硬吧，老婆要跑了看你去哪哭！】
最后一条弹幕，像一声叹息，缓缓消散在空无一人的宿舍空气里。
门外的林暮沐，快步走下楼梯，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对着空气，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小声地、恨恨地嘟囔：“骗人精……再也不信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份又酸又胀的失落感，却久久挥散不去呢？
那天之后，林暮沐赌气般地决定，暂时把那些不靠谱的弹幕和更不靠谱的云亦舟抛在脑后。她将热情重新投入到了“追陆予哲”这项伟大事业中，只是这次，她决定甩开那个净出馊主意的“军师”，自力更生！
她不再刻意制造那些尴尬的“深度”偶遇，而是开始更细致地观察陆予哲的日常轨迹。
她发现他每周三下午会固定去校图书馆的安静角落查阅资料，她便也抱着舞蹈理论或编舞笔记跑去那里，坐在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柔和的灯光下，她专注的侧脸和偶尔因为思考而轻咬笔杆的小动作，像一幅静谧的素描。
几次之后，陆予哲似乎注意到了这个总是出现在同一片区域、身上带着独特艺术气息却不再试图用奇怪问题打扰他的女孩。
有一次，林暮沐正对着一段歌曲蹙眉，似乎遇到了瓶颈。一杯温热的、贴着可爱贴纸的果茶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
林暮沐惊讶地抬头，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对上了陆予哲温和的视线。
“看你好像很投入，顺便给你带了杯喝的，别介意。”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理工科特有的、条理清晰的温和，“是在编舞吗？看起来很难的样子。”
那一刻，林暮沐感觉图书馆顶棚的灯都仿佛变成了舞台的追光。她忙不迭地道谢，脸颊微热：“嗯，有一段情绪转换总是处理不好……谢谢学长的茶！”
“节奏啊……”陆予哲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虽然我不懂舞蹈，或许可以通过歌词代入理解情绪？”他拿出手机划出歌词
这个角度的建议让林暮沐眼前一亮。“对哦！学长你太厉害了！”她由衷地赞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
陆予哲笑了笑：“不是我厉害，你很聪明的，我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希望没有班门弄斧。你是……艺术学院的？好像经常见你在这边。”
“对对对，我叫林暮沐，大一舞蹈表演专业的！”林暮沐赶紧自我介绍，心跳像谢幕时的鼓点。
“陆予哲。”他点点头，态度友善而自然，“以后……嗯，如果还有逻辑上的问题，可以讨论。”
就是这句客套话，让林暮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几天后，她真的鼓起勇气，在一次校园活动后台“偶遇”正在调试音响设备的陆予哲时，以“感谢上次的建议非常有用，想分享最终编好的舞蹈视频给你看”为由，成功要到了他的微信。
加上微信的那一刻，林暮沐抱着手机在舞蹈房把杆旁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足尖点地，裙摆飞扬，兴奋得像个得到了心仪礼物的小孩。
她立刻点开那个星空头像的朋友圈，虽然里面大部分都是转发的前沿技术文章或者竞赛通知，枯燥得令人发指，但她依然看得津津有味，仿佛能透过这些代码看到他思维的世界。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给陆予哲发消息。
起初只是分享一些排练的片段或者演出照片，陆予哲总会很耐心地回复，有时会从构图、光影或者情绪传递的逻辑层面给出一些意想不到却很有趣的点评。
林暮沐发现，和他聊天虽然频道不同，却总能碰撞出新奇的火花。
渐渐地，他们的话题会偶尔延伸到日常。比如吐槽食堂某道新菜品的诡异味道，或者分享校园里某只特别胖的流浪猫的照片。
陆予哲虽然话不算多，但每次回复都很及时，态度始终温和有礼。林暮沐甚至会跟他讲练舞时的趣事和糗事，他会回一个简单的笑脸或者表示理解的表情。
林暮沐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这种稳步前进、彼此探索不同世界的感觉让她安心又充满动力，也让她暂时忘记了云亦舟带来的那些烦心事儿。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每当她和陆予哲在食堂相谈甚欢，总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在不远处若有若无地扫过。
转眼开学已经三个月了，这天上午，计算机系教室里气氛凝重。
由陆予哲带领的比赛小组正在调试一个关键步骤遇到了瓶颈。云亦舟坐在电脑前，眉头紧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指尖敲击键盘的力度大得仿佛跟键盘有仇。
陆予哲坐在他对面，正在尝试另一种思路。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新消息的提示。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林暮沐发来的一个小视频，点开是一段她在比赛结束后即兴发挥的一小段舞蹈视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裙摆和发丝都染着金光，配文是：“刚刚捕捉到的一缕阳光和我~”
视频里的身影灵动得不像话，笑容晃眼。陆予哲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回复了一句：“阳光和你都很美。比赛怎么样？”
“哼哼～当然稳稳拿下咯，第一名！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林暮沐消息弹出，陆予哲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脸上已经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砰！”一声闷响。
云亦舟猛地拍桌，巨大的声响让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了过来。
“我说你在干什么啊？”云亦舟抬起头，目光冷得像冰碴，直直射向对面的陆予哲，语气冲得毫无缘由，“要聊天滚出去聊，这里是教室，不是剧院后台。”
陆予哲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头，对上云亦舟几乎称得上敌意的视线，有些错愕，又有些不解：“我只是看了一眼消息。”
“看了一眼就能笑出来？什么天大事情值得在调试关键内容的时候分心？”云亦舟的声音刻薄又尖锐，每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刺，“要是因为你这一眼，导致整个模块出问题，责任算谁的？你的效率就是被这些无关紧要的歌舞升平拉低的。”
教室里鸦雀无声，其他组员大气都不敢出，面面相觑。云亦舟虽然平时冷淡，但很少这样公开地、情绪化地针对某个人，尤其对方还是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陆予哲。
陆予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放下手机，镜片后的目光变得严肃：“云亦舟，你什么意思？我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影响工作。而且，我认为我的效率不需要你来质疑。”
“不需要我质疑？上次组会你负责的那部分代码漏洞百出，不是我熬夜帮你改的？”云亦舟冷笑一声，攻击性十足，“还是你觉得，现在有闲心欣赏舞蹈视频，很得意？”
这话已经近乎人身攻击了，完全超出了技术讨论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