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寒门出了个状元郎》

  当初苏密以为自己是带着圣谕的钦差大臣,这些地方官左不过欺上瞒下,提防着他罢了,哪曾想到这些人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自然后悔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是日日盼着李凌峰能有突破,早日来府城主持大局,他也好早点完成皇上的旨意。

  “让他等着吧,苏家毕竟是世家大族,与我这样没背景没后台的草根自然是不同的,顶多受制于人难受些,不会丢了性命去。”

  李凌峰云淡风轻的说完这话,才从座椅上缓缓起身。

  林青平见状忙道,“大人今日一早便来听我等商议,如今事必,小人先去传膳。”

  “有劳松之了。”

  李凌峰用了饭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因着他是林府贵客,如今住的院子也是林府最清幽雅致的地方,院子里栽种了许多灌木,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奇花异草,错落有致的装点着庭院,显得更是不凡。

  林青平怕府中有人冲撞,也怕走漏风声,早就明令禁止府里的人随意走动到此处,下人仆役选的也是家里签了死契的忠心之人。

  因此,李凌峰用完膳也就有兴致在院子里走一走消食,这还是他这么多日子里难得的放松。

  ——

  京城苏府。

  少女一席霜华白衣,头上云鬓斜斜插入两支白玉头簪便再无赘饰,她身子微微倚靠在身后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眉目平展自带风流,如玉的指尖翻动着书页发出‘沙沙’的声音,行止间漫不经心,却又有别样的从容。

  少女身旁一左一右端立着两位衣着俏丽的丫鬟,正手持摇扇替主人扇风,一摇一晃间低眉垂目,未敢露出杂音打搅主人观书。

  满室沉静,只余微风吹拂后珠帘碰撞的叮当轻响。

  未几,一个头扎双苞,身着绿裳,手上捧着一个金碗的丫鬟风风火火的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边疾步,一边还不忘叽叽喳喳道,“小姐,小姐,这是下面刚让人凿了冰做的碧玉酥山,这会儿天热,正好给您解解暑气。”

  听着小丫鬟跳脱的声音,苏芮眉头一挑,微微转头望去,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像只兔子撒欢而来的玉暖。

  “昨日才说自己稳重了许多,今日又这般冒冒失失,小姐我日后定然是不敢再轻信玉暖之言了。”声音里带着调笑。

  少女声音潺潺如流水,唇边晕染出一丝笑意,内敛的风华如春光乍泄,就连一向跳脱的小丫鬟也不由看红了脸,不由自主便放轻了脚步。

  旋即屋子里响起低低呢喃:“小姐真好看……”

  此言一出,室内沉静不复,就连左右侍立引扇的两个丫鬟眼里也蹦跃出笑意,嘴唇紧绷,生怕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玉暖见状不由更窘,面上红晕更深,想发作又想到小姐说的话,不由收敛神色,板着小脸先将手里的酥山奉上,才露出委屈的神色来,不依道,“小姐才不会不信奴婢……”

  “咯咯咯——”

  房中响起几声低笑,直把小丫头的背脊都笑弯了两分才停。

  苏芮顺手用手中的书册轻敲了敲小丫头的头顶,才低声道,“你呀你呀,现如今还做起我的主来了。”

  两人笑闹一阵,梦蝶才姗姗来迟,苏芮见她进来,心里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思,尝了一口玉暖方才送进来的酥山,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怎么说,柳氏可不是喜爱交际的人,这两日却让家里的仆从全力置办这次春日宴,呵呵。”

  最后的两声轻笑带着一丝嘲讽,任谁也能听出自家小姐对夫人的不满来。

  梦蝶闻言垂首,却是盯着案几上的酥山蹙了蹙眉,才软语劝道,“小姐身子有寒症,不该贪凉的。”

  “不妨事,剩下的给玉暖吧。”

  苏芮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将这这碗碧玉酥汤随手赐给了一旁眼巴巴馋嘴的小丫头。

  玉暖因为梦蝶靠过来眼神缩了缩脖子,又见小姐将酥山赏给了自己,忙不迭接了过来,飞快谢了赏,立马将东西端着去了一旁,好像这样在梦蝶眼里,这冰碗就不曾出现过。

  梦蝶看见她做贼心虚的模样,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叹了口气,这才回起话来。

  “夫人是想借机给府中的三位主子都扬扬名气,倒时也好相看相看有没有适配的小郎君……”

  看着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好,梦蝶的声音便就此止住。

  府中三位小姐,大小姐被记在夫人名下,二小姐是夫人亲生,自家小姐是原配嫡妻亲生,都是府里的嫡小姐,如今年纪到了,亲事自然应当盘算起来,如今府里是柳夫人当家,她过问此事也是嫡母义务,但小姐是绝对不会开心的。

  不说当年的事如鲠在喉,就说小姐对安远侯……

  又怎么会容忍别人插手她的婚嫁之事,别说是夫人了,只怕是老爷亲自出面,小姐也是不讲情面的。

  苏芮勾了勾唇角,玉手纤纤,轻抚云鬓,一双似水清眸如幽幽寒潭,眼底一片凉薄。

  “平日里也不见她这样积极,说天说地还想把亲事说到我头上来,我有我自己的母亲,容得她来置喙?不过是以色爬床,心狠手辣的贱人罢了!”

  梦蝶抿了抿唇,心里知晓先夫人的事在小姐这里犹如禁忌,听见这话,便知小姐是动了真怒,否则断不会说出最后这句话来。

  但是她作为奴婢,是不好开口劝谏的。

  她心里清楚柳夫人这些年明里暗里对小姐做了多少恶心事,更是不想为对方说一句话,哪怕是为了安慰自家小姐而说的。

  苏芮神色冰冷,但很快便按捺住心中浮现的怒意,只冷冷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她要折腾由着她去,以前她尚且奈何不了我,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平白恶心人罢了。”

  她可不是什么菟丝花,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说到这里,苏芮脑子里又浮现那人,语气里有些颓败,“我虽然也想好好为自己筹谋一番,可惜他总是那么忙,如今又被外派出京,还是与父亲一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