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四章《谁管天下姓谁家(下)》-《秦时之夜司命倚晚》

  “你们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明故作凶狠,却因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情况而显得有些威摄不足:“你们不是死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个个学当初的燕丹是吧?你们、你们骗得我好苦啊!”

  看着天明发怒,众人除了悠闲饮酒的倚晚外全都低下了头,呃,这位出谋划策导演了一切导致现在这一幕发生的罪魁祸首此时正没心没肺地享受着小酒好菜。估计是太安静,以致她吃东西的声音比较大,众人一致将目光投向了她,顿时明悟,丫的,明明是她献计献策让大家先后假死甚至已经死了都被她救了回来的,凭什么他们要承受来自被欺骗的天明的愤怒,她却大大咧咧好像没事人一样吃好喝好逍遥看戏?一瞬间,众人的内心阴暗了,要死大家一起死,这才符合规矩。

  “看什么看?吃饭!”倚晚发觉众人全都不怀好意地望向自己,心中知晓他们的怨气却不由好笑,但表面上却狂霸酷拽吊得很,学着天明一拍桌子,随即扫视周围的人,那眼神,看得人真有想抽她的冲动。但所有被扫视到的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抓起碗筷假装吃饭,呃,那啥,对待恩人不好把她推到天明的怒火前吧,那是恩将仇报。

  “大家都还在,计较那么多干嘛?

  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该散就让它散,经历了那么多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看不开?”倚晚很认真严肃地说着,放下筷子不再提起。众人又再次沉默,又不是他们想提的,都是天明这个笨蛋,害他们被这个嚣张的家伙当笨蛋。“好了,如今大家也都聚集了,也该定下村规了。”

  怎么、怎么感觉怪怪的?前面的话海有点正经,怎么到后就变味了?这话题转得真是生硬至极。众人心里无力吐槽中。

  于是倚晚把自己定的村规说出来:一,入住本村者,非姓式延百年不得出。二,村民不得因斗殴伤及对方性命,否则驱赶至北边悬崖待满三年方可离开。

  第一条众人都没意见,那个乱世谁还想再去踏足,不去也好。但第二条就有人脸色大变有人迷惘不解,但疑问却是一致的:干嘛要去北边悬崖?虽然出发点不同。

  “咦,少羽你的脸色怎么有点难看?”天明好奇,接着他发现不止少羽,石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再接着,除了倚晚、姬如和自己三人外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天明挠挠后脑勺,他说错什么了吗?不对,应该是倚晚说错什么了吗?

  “没事没事。”少羽借着喝酒来含糊其辞,躲避回答这些问题。

  不过这岂能骗过早已人精似的天明,于是他哦了一声貌似不再追问却转头就看向倚晚:“倚晚姐姐,北边悬崖有什么猫腻?听上去很危险呢。”

  “你去一次不就知道了,要不要啊?”倚晚坏笑,引诱着。

  “不要!”

  “不行!”

  “不可!”

  “别开玩笑了!”

  众人的话虽不一致,但意思却是相同的:千万别去!

  “怎么回事?”天明看向自己的大叔,貌似他的反应也不小。既然他这么对不起自己,关于北边悬崖这点小事他应该会悉数告诉他的。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为他寻死觅活了。

  “呃,那个……”盖聂竟然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道:“你问少羽吧。”他居然把问题丢给了少羽?有猫腻!大大滴猫腻!

  “我……”少羽刚想说话就被一根筷子砸了头,顿时消声了。“你想开口?你好意思开口吗?”倚晚耍着仅存的另一根筷子,表情那叫一个又拽又不屑。

  “这小子刚活过来那会儿天天嚷着要回去报仇,要光复楚国什么的,不顾石兰也就算了,因为他知道石兰肯定会站在他那边,可不顾本姑娘那堆灵丹妙药救回的小命这就太不可原谅了。

  复国复泥马啊,就一个光杆将军还是大家都认定死了的那种,冲上去被人当靶子戳死吗?所以,本姑娘就把他踹到了北边悬崖掉起来,每天揍三顿,揍到他没脾气。想死?行,他敢死我就让石兰给他陪葬,生同衾死同穴哟~谁怕谁?”倚晚说着,直接掰断手中最后一根筷子。“呵呵,恶心人的手段我还会少吗?”语罢,众人相视一眼,却是同时大笑。这么不着调的话也亏得她敢说出口。

  虽说倚晚素来行事夸张但也断然不至于将人折辱到如此地步,不过把少羽狠狠收拾了一番倒是她会做的。原来那天她将少羽带到北边悬崖告诉他出路就在崖下,不准回来,再貌似风清云淡地说石兰听闻他出去伤心过度直接昏了,估计不会再醒过来,而他只要踏出这里半步就不必回来给她收尸了,并且今后还不许他祭拜。闻言少羽哪里还有出去的心思啊,但她却一把将人推下,说是成全他让他出去,但若想回来就有得苦头吃,接着转身离开由他自生自灭。且不论下不下作幼不幼稚可不可恶,至少,少羽和石兰现在都坐在这里。

  想起那日少羽狼狈地从北边悬崖赶回来,枯枝残叶满头满身都是,身上更是有无数伤口,石兰正端坐院中井边默默沉思着,大病初愈加上忧思难解,模样好不柔弱。少羽唤了她一声,她才缓缓转身,刹那朦胧了双眼,她以为自己想他想得出现了幻觉。于是两人就这般痴痴凝望着,谁也没有开口。良久,相拥无言。他知道他最重要的还是她,而她也明了眼前的他不是幻觉,这一刻,他们都放下了一切。选择在那刻已做出,又何须再有其他牵挂?难道还要延续之前在乌江边的遗憾吗?

  少羽和石兰相视一笑,桌下的手紧紧相握。

  霸王虞姬已死于乌江之畔,世间只剩少羽和石兰,当初的情怀至今未改,反而因岁月沉淀而犹如美酒一般醇香。

  村规这话题就在倚晚打趣羽兰两人中结束,酒,开始一杯接着一杯,丝毫不加以节制。就连一直对盗跖不是特别有好感的前任少司命江怜蓠今日也喝了几杯他敬的酒,然后又听他嘴巴不老实而把自己的酒泼到他脸上,惹得众人毫不客气的起哄。

  端木蓉是医者,自是不胜酒力,很快便倒下。

  盖聂无可奈何,想离席但被阻止,于是不仅要护她在怀中安睡还要连同她的那份酒一块喝下,更是被自己师弟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着实让他感到……幸福,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作者:喝多了,大叔喝多了)

  臭小子,你就羡慕嫉妒恨吧!

  卫庄心中无语了,因为他分明看见自家师哥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促狭,假正经三字免费奉送给那货了。

  偏偏这时赤练醉了,一直缠着卫庄要他表白心意,但卫庄那好歹也是狂霸酷拽冷的角色,能妥协吗能答应吗?很明显不能啊,于是赤练盯着他要哭状。因为动静太大,众人全将目光扫向这边,意思很清楚,什么情况?给个解释啊!

  庄叔淡定无视众人,横抱起赤练起身。“她醉了,先回去。”

  “站住,说好的不醉不归呢?想不遵守?”

  “走什么?你儿子交给王大娘看着我看见了的啊!”

  “别走,必须喝。”

  “小样,醉不了你,喝!”

  “现在就走太不仗义了,急什么?”

  卫庄内心泪流满面,呸,一家子公报私仇,一窝子损友,就欺负这里流沙只有两个人是吧?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们这么无耻?看来今晚是必须倒下了。

  最终,卫庄成了这席上第一个倒下的男人……废话,试试整桌人不带冷却地只对你一人敬酒,看你醉不醉。

  “这,就是妄想擅自离席的下场,要引以为诫啊诸位!”倚晚故作深沉地说道,众人不由又是一阵欢笑。雪女和高渐离起身去把卫庄赤练两人挪到房间内的空地,再给两人盖上棉被,而后归席。

  接着醉倒的是江怜蓠,盗跖这个滑头竟然假装也醉倒,那点偷香窃玉的小心思自是瞒不过众人,作为江怜蓠义姐的倚晚更是直接把他揪起来死命灌酒,真真正正让他醉得一塌糊涂。

  “自作自受。”盖聂末了严肃地说了一句,环顾一下,加上自己一共十五人,现已倒下五人,他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哦,原来是天明那小子还没倒,不会是继承他老爹的酒鬼体质吧?不行不行,可不能输给老子再输给儿子。

  于是,在某大叔的私心下,天明筒子果断趴了,但他也成功趴下了。于是的于是,这酒席上又阵亡了两人。

  姬如和石兰都有夫君挡酒,自然没喝多少,不过天明一倒姬如就不妙了。姬如同样被灌,不久后便倒在天明身上睡着,倚晚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少羽和石兰不由摇摇头起身抬走这两人。

  紧接着,归席的两人也被倚晚拉着狂喝,雪女与高渐离也不放过。但那两位可是在职业场所混过的,酒量自是不必说,想放倒二人还需努力。

  在少羽被放倒那一刻,石兰也倒下了。“没用啊!”倚晚似在不满地嘟囔,然而下一秒,双颊绯红的她也趴了。

  雪女不由一笑,饮尽了杯中酒。“都醉了还说别人没用,其实也不让人省心。”

  “好了阿雪,你也醉了。”高渐离忍着眼前的景物晃动,一把夺下她的酒杯。

  “不,我还要喝。”雪女将酒坛抱在怀里,美目迷离地看着他。他该知道的啊,她在伤心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小高陪我。”

  “好。”高渐离就是知道才劝她莫要因此酗酒伤身,但还是捞来一个坛子陪她喝。这一坛子喝下去,倒是彻底放倒了两人,不一会儿便相继倒下。

  油灯还在燃烧,却因烧到尽头无人挑起浸在灯油里的下半截灯芯而开始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至光亮骤然消失,一切都陷入冰冷黑暗之中。

  有一人在黑暗中坐起,愣愣地也不知在想什么,最终起身离去。在门扉轻轻掩上那一刻,天明还喃了句梦话:“少羽小弟,罚酒三杯啊!”

  之后再无声响……

  鸡啼破晓无人醒,宿醉一梦日三竿。

  众人醒来皆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床被子,就连最后才倒下的高渐离和雪女也不例外。但唯独少了一人,那空空如也的座位上什么也没留下,不,或许有。

  姬如起身捡起了那方巾帛,上面是她楚国文字,阴阳家之人全都通晓。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此番离去,绝不再见,后会无期。闲云隐逸扶桑处,纵使世乱君莫出。愿君一笑恩仇泯,从此莫去染红尘。夜倚晚绝笔。”姬如念完,将巾帛传给别人看,无奈地坐下。晚姐姐这信,写得让人看了就不安,绝笔二字能轻易说么?

  “她也真是,说走就走。”盗跖语。

  “还留一封酸溜溜的信。”天明语。

  “咦,这里还有一条巾帛。”石兰捡起一看,末了不由抿唇轻笑。“上面写了什么?”少羽好奇问。石兰不说,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天明盗跖,你们两个肯定又在抱怨我了是吧?你妹啊!我都走了还不让我消停下。我告诉你们,我两个妹妹可都交到你们手里了,不好好待她们我可不管那么多,照揍不误!

  蓉姑娘,承蒙当年你在机关城的救命之恩,如今我也送上盖聂抵债,请你务必把我这笔债从小本本上划掉,从此两不相欠哦~雪女姐和小高哥什么的,多谢当年授业之恩,凌波飞燕与高山流水我铭记于心。庄叔练姐呢,我可从来没欠你们什么,不准发动流沙来吓我,啊,忘了,流沙让南宫宛玉和庄叔给灭了。无奈,这回我放心了哈。剩下的就只有少羽和石兰了,烦请转告少羽,再想出去称霸天下我就回来就拖着他去北边悬崖磨练一番,呃,不对,也许我找不到路就不回来了。那就有劳诸位把他揍一顿吧,打死就丢到外头喂狼,然后给石兰找其他夫君。不用手下留情。倚晚字。”少羽念完,当场脸就黑了。怎么到最后还捎上他?

  “呵,不愧是夜倚晚。”卫庄道,这才像她的说话方式,刚才那封信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她有自己的路,我们应该尊重她。”高渐离说,留下或者离开,她总是这样随性。

  “她把我们灌醉,恐怕就是不愿我们为离别而伤心吧。”端木蓉语。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写两封信?”一封正经,一封吊儿郎当。天明看看左手的又看看右手的,明明是该悲伤她的离去,可为何被她这么一弄就这么没心情呢?

  “这个,谁知道呢……”

  不知谁叹了一句。

  窗外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很高很蓝,没有任何限制和禁锢,看上去是那么自由。

  同样看着这一片天的,还有远在千里的倚晚和司城酒歌。

  “就送到这里吧。”倚晚道,怀中的小雌狮还在呼呼大睡。

  “也罢,我也该回去了。你、你能去哪里?”天外来客,没了这诸多牵绊,还能去哪里?

  “不知道。不过天大地大,我终能找到一处心安之地。”

  “那就,一路保重。”司城酒歌拱手,她自是不会多问什么,心结只有自己能解,别人无法插手。她知倚晚心中有结甚至有解不开的困惑,但一切都须她自己去解开迷团去寻找答案,她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自然。”倚晚笑道,抱这秋蒙步入林间,渐渐被山中瘴气掩去了身形。

  司城倾歌也转身下山,唤来马匹,跃上离去。此别无会,今生莫念,莫念……

  给读者的话:

  嘛,蠢作者回来更新惹,嘤嘤嘤,前阵子忘了账号,如今终于找到各种泪流。得亏这书没几张就要完结了,请大家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