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耐心消磨干净-《猎狮虎,宰狼熊,你说是普通书生?》

  若不是被家族逼着,这会儿多半还在自家厅堂里品茗说学。

  人群一角,竟隐约聚着一簇人,中心那个年轻人穿得格外精致张扬。

  王腾,太尉王允的独子,这位京城金枝玉叶向来才名在外。

  三岁成句,五岁吟赋,七岁通读经史。

  说来有些令人咋舌,是许多人眼里的未来状元。

  谁会料到恰因刘启一道命令。

  他十几年寒窗苦读,因此变成了坊间讥讽的谈资。

  嫉恨与失落早已吞没了他,化作彻骨冷意,刻进言谈举止。

  距离不远,有世家青年凑过来悄声搭话。

  语气里满是隐没不了的烦闷和巴结。

  “王兄,居然屈尊和我们一道考这种不上档次的学院,也委屈您了。”

  “我们来不过图一乐,可您才应该站在大堂之上。”

  “用不着混在匠人堆里折身价吧?”

  王腾没着急回应,只是嘴角牵出含蓄而冷淡的笑意。

  “别急着下结论,我不是来随大流。”

  “刘启,把神机大学吹得天花乱坠,不如亲自来踩查一番。”

  “聚是聚,就算要试也是奔着拆台来的。”

  “正好让外界看得清清楚楚,他费尽心机弄出来的所谓科学。”

  “面对正宗圣贤之道也只能俯首称臣。”

  这几句话一出口,四下世家子弟早已跃跃欲试,气氛都燃起来了。

  这种场合,没人比王腾更合他们胃口,都等这场痛快。

  “王兄说了,今天必须给那泥腿子王爷上一课,到底何为治国根本。”

  “用他出的题打回来,让圣贤的道统在这里压倒一切。”

  “看他说完,还敢不敢再推他那门‘奇技淫巧’。”

  趁着这个势头,原本收敛些的世家公子索性也放肆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些寒门考生当玩笑说着。

  在他们眼中,这些对手只是随手拿来用的小卒,本不配与他们并肩入席。

  有的寒门生把头埋进书本里,手指紧握,牙关死死咬着。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能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所以谁都不想落后。

  这时,考场的钟声敲响。

  国子监的大门慢慢打开。

  几名黑衣锦衣卫走了出来,在门口站成两排,眼神扫着每个考生。

  原本吵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苏勋,是刘启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手里拿着名单,声音平静地说明考场规矩。

  “所有考生凭准考证进场,书本杂物全都不准带。”

  “进门前要检查随身物品,如果发现作弊,立刻取消资格,以后不再录用。”

  “考场内不得交谈、张望,违者同样取消资格,永不录用。”

  “考试时间三个时辰,中途不得离场。”

  “都听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那冰冷的语调让人从脚底凉到头顶。

  没人敢再有侥幸心理。

  考生开始排队,一个个接受近乎屈辱的搜身检查。

  世家公子们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个个脸色通红。

  可看着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王腾在接受检查时,阴冷地瞥了苏勋一眼。

  他认得这人,曾经不过是李斯身边的一条狗。

  如今抱上刘启的大腿,竟成了他都要仰视的存在。

  这让他心中的恨意又添几分。

  他暗自发誓,等将来扳倒刘启,一个就要清算这条走狗。

  搜身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所有考生终于入场,偌大国子监被隔成上百个小间。

  每间只有一桌一椅,一套文房四宝。

  每个隔间外都站着一名持枪的龙骧军战士。

  肃杀的气氛让人感觉不像来考试,倒像来上刑场。

  王腾看着空荡荡的桌子,嘴角勾起冷笑。

  他根本不需要夹带。

  因为他今天就没打算好好答题。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回应刘启这份“考卷”。

  很快,考卷发了下来。

  所有考生在看到题目的那一刻,全都愣住了。

  上面的题,是他们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一道,数学。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题目一出,考场顿时一片哗然。

  这算什么题?

  小孩数数游戏吗,也配拿来选拔国家栋梁?

  简直荒唐!

  不少世家子弟脸上已露出毫不掩饰的嘲笑。

  他们觉得刘启果然是不学无术的粗人,连出题都不会。

  王腾更是差点笑出声。

  他提笔想都没想,就在卷子上龙飞凤舞写了起来。

  写的不是答案,而是一篇千字策论,题目就叫《论君子不器》。

  他从《论语》引到《孟子》,从孔子谈到孟子,核心只有一个。

  治国之才该掌握的是“道”,而非具体的“术”。

  算数这类小道,是工匠商人之事,拿来考未来栋梁,简直侮辱圣贤。

  文章写得气势磅礴、文采飞扬。

  他相信只要刘启识字,就能看懂其中的讽刺。

  他甚至已开始想象刘启气急败坏的样子。

  写完,他笔一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在他看来,这场考试已经结束,他赢了。

  其他世家子弟虽没王腾嚣张,却也差不多。

  有人干脆在卷子上乱画,一只猴子摇身穿上龙袍,正襟危坐朝堂之上。

  还有的以诗为刃,句句暗讽刘启“沐猴而冠”,字字里都是嘲意。

  没半个认真答题的,草率胡写,似乎都怕写实了丢人。

  忘掉结果,对这一群而言,把题答得像样才是磕碜自己。

  至于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眉头皱得死紧,有的甚至发呆默默担忧。

  题目确实奇怪,可无论如何,谁也舍不得把命运拿来开玩笑。

  连蒙带猜,硬挤碎了心思,把前后记过的法子轮番试,对着空白卷子冥想。

  有的人眼巴巴地一口气从一数到一百。

  死盯每个数字不放过任何可能。

  有人拼死拼活在纸边上写满演算,尺子笔头沾满汗。

  可推来推去,结局统统是失败。

  时针挣扎向前爬,教室里的空气几乎凝住了,谁也没说话,越来越窒息。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和耐心都快消磨干净。

  考场角落,一个衣裳最破最不起眼的少年突然亮出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