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温羽凡的疾驰-《神武天下之睚眦》

  直升机的旋翼劈开京城上空的暴雪,发出沉闷的轰鸣,像一头被困在风雪里的钢铁巨兽,每一次扇动都要对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流。

  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在机身上,鹅毛大雪被旋翼搅成白茫茫的漩涡,糊住了舷窗,只能隐约看见下方成片的楼宇顶被积雪覆盖,像裹着层厚糖霜的蛋糕。

  温羽凡坐在机舱内,墨色风衣的下摆被机舱内的气流吹得微微晃动。

  他没系安全带,脊背挺得笔直,左手按着腿边的破邪刀——刀鞘上的饕餮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红,仿佛嗅到了远方的血气,正无声地搏动。

  右手边天星剑的剑箱斜斜靠着舱壁。

  “科长,这风太邪性了。”老驾驶员的声音带着齿间打颤的寒意,他额角的汗珠刚冒出来就被领口的寒气冻成细珠,“黑风口那边的风速已经超过每秒二十米,就算能勉强靠近,也没法悬停……”

  温羽凡没接话,只是抬手抹了把舷窗上的雾。

  掌心的温度化开一层薄冰,露出外面被风雪扭曲的世界:

  成片的松柏在狂风里弓着腰,枝桠上的积雪被甩成白雾;

  远处的山脊线像被墨晕染的粗线,在灰茫茫的天地间若隐若现。

  他的视线穿透这片混沌,仿佛已经看到了黑风口深处的景象:

  被撕碎的帐篷帆布、冻在雪地里的血迹、学生们惊惶的脸,还有那只被龙血药剂催疯的融合体,暗绿色的鳞片在雪光里闪着凶戾的冷光。

  破邪刀的刀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不是机身颠簸带来的,而是刀身本身的嗡鸣,像是在呼应他体内翻涌的紫金真气。

  他想起之前特勤九科传来的急报:“黑风口补给站失联,陈木小队全员殉职,监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疑似强化融合体……”戴云华的声音在加密信道里发颤,“拉练学生还在撤离,导师们快顶不住了。”

  “再快一点。”温羽凡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指尖无意识地抠进破邪刀的饕餮纹凹槽里,“哪怕低飞,贴近山脊线走。”

  老驾驶员猛地打了把操纵杆,直升机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猛地向左侧倾斜。

  舷窗外的雪块瞬间糊满玻璃,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旋翼刮到了一根被雪压弯的松枝,断枝带着冰碴子砸在机身上,发出“哐当”的闷响。

  “科长!”驾驶员的声音变了调,“再低就撞上岩壁了!”

  温羽凡的目光落在仪表盘上,时速指针卡在每小时八十公里,距离黑风口还有三十公里。

  按这个速度,至少还要二十五分钟。

  可他能感觉到,那股从黑风口传来的凶戾气息正在飞速膨胀,像不断充气的毒囊,每一秒都在吞噬着生机。

  他闭上眼,内劲九重的真气骤然在经脉里加速流转。

  紫金色的光流顺着手臂蔓延到破邪刀上,刀身的嗡鸣陡然拔高,竟压过了旋翼的轰鸣。

  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的红光映在他眼底,与窗外的暴雪形成诡异的对峙。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扯开直升机的舱门。

  下一瞬,狂风裹挟着鹅毛雪片,像无数把淬了冰的小刀子,呼啸着灌进机舱。

  老驾驶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护目镜上瞬间蒙了层白霜,刚要回头呵斥,眼角余光却只瞥见一道墨色残影:

  温羽凡左手拎着剑箱,右手按在破邪刀的饕餮纹刀柄上,身子如离弦之箭般从舱门跃出。

  “科长!你干什么!”老驾驶员的惊呼被风雪撕成碎片。

  然而,这句话已经无法传到温羽凡的耳中了。

  旋翼的轰鸣声中,那道身影在铅灰色的天幕里一闪,便被翻滚的雪雾吞没。

  半空中的温羽凡极速下坠。

  但他丝毫没有慌张。

  内劲九重的真气在经脉里轰然流转,紫金色的气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将刺骨的寒风逼在三尺之外。

  当一棵大树的顶端高速撞入他视线之时,登仙踏云步骤然运转。

  他足尖在掠过的松树梢上轻轻一点,松针上的积雪簌簌震落,借着这丝反作用力,身形陡然折转,如游龙般在交错的枝桠间穿梭。

  每一次起落都精准得如同计算过,靴底擦过结冰的枝丫时,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不过数息,他已稳稳落在覆雪的山脊上。

  落地的刹那,脚下冻土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半尺深的积雪被真气震得向四周炸开,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

  他甚至没低头看一眼溅在裤脚的雪沫,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朝着黑风口的方向狂奔。

  狂风在耳边扯出尖锐的哨音,卷起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却丝毫没能减慢他的速度。

  他的身影在雪地里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比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还要快上数倍。

  靴底与冻土极速摩擦,在身后瞬间爆出一条几十米长的白练。

  破邪刀的震颤越来越急,刀柄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古朴的纹路里流淌着微光,像是在呼应远方黑风口传来的凶戾气息。

  温羽凡将掌心的力道收得更紧,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刀柄,那触感透过皮肤渗进来,与血脉里翻涌的真气交织在一起。

  “再快一点……”他在心里默念,牙关微微咬紧。

  脑海里闪过的不是特勤九科的急报,而是龙雀大学学生们的脸。

  那些在拉练中冻得通红却依旧挺直脊背的年轻面孔,他们是华夏的未来,是华夏的希望。

  风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混杂着某种生物特有的腥臊,像条无形的毒蛇,顺着风势缠上来。

  远处的风雪里,隐约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巨物在撕裂岩壁,又像是某种野兽在疯狂咆哮,每一声都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提气,身形再次加速,墨色风衣的下摆被狂风掀起,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蝙蝠翼。

  破邪刀的嗡鸣几乎要冲破刀柄,那是在催促,是在预警,是在嘶吼着奔向那片被猩红吞噬的绝境。

  至少,要赶在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