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这莽莽天地间,谁堪敌手?-《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兴奋之余,陈冬河信手从脚边积雪里捻起一粒略不规则的灰白石子,指腹感受着其粗糙的棱角。

  拉开弹弓皮兜的瞬间,心念所至,手腕轻转。

  嗖!

  三十米外,一片在风中盘旋,飘荡而下的枯松针,在半空中无声碎裂,化为一小蓬褐色的粉末,簌簌飘散。

  再上弹,四十米开外树桠上一颗凝结的雪团应声炸开!

  直至拉满到五十米极限距离,石子破空的力道已明显衰弱,杀伤锐减。

  然而那份准头,却如同鬼使神差,纹丝不变!

  目之所及,力所能及之处,那粒石子便如同他意识延伸出的利爪。

  无论是不规则的断石,还是沉甸甸冰冷的钢珠,弹弓张开的刹那,距离,风速,目标动态已在脑中精确演算完成。

  臂腕腰腿随之做出极致协调的微调。

  这弹弓,已然成了他身体里长出的另一只手!

  真正的百发百中!

  弹无虚发!

  一股灼热的激流在陈冬河胸膛里冲荡,畅快混合着惊疑从心底直冲喉头,几乎要化作一声长啸喷薄而出。

  他嘴角咧开了一个近乎张扬的笑容。

  只是弹弓术到高级就有这般鬼神莫测的手段?

  那弓箭术呢?

  还有枪法呢?

  他目光如电,扫过斜挎在背上,被油布仔细包裹着的五六半自动步枪那黑沉沉的身影,心潮如林海惊涛般澎湃汹涌。

  “若是……若是枪法也提升到高级……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在我这把枪的有效射程之内,我陈冬河……就是那勾魂索命的判官?指哪打哪!弹咬眉心!”

  “真若如此……这莽莽天地间,谁堪敌手?!”

  这念头滚烫得如同刚出膛的炮弹,烫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燥热起来。

  可下一瞬,他的手下意识地按上了怀里那个硬邦邦的子弹袋。

  扁平的袋子被分装的铜壳子弹撑出规整的棱角。

  满腔呼啸奔涌的豪情像被掐住了脖子,陡然凝滞,泄了大半。

  嘴角那点笑意褪去,只余下一抹无奈的僵硬弧度。

  林业队王叔那边,确实够意思了。

  二百发黄澄澄的7.62子弹,这份信任是提着脑袋的托付。

  可要把“枪法”这门技艺硬生生砸到“高级”……

  那需要的岂止是区区二百发?

  千发?万发?

  子弹!子弹!

  在这深山老林的年景里,这“啪啪”烧出去的,都是命根子般的金贵东西。

  “看来……这张老脸皮,还是得再往奎爷那儿豁上一回了……”

  他默默盘算着对策。

  奎爷在边境的山里头混了一辈子,经手的猛兽山货不计其数。

  那路子是真的野,黑白灰三道的腌臜路子都能沾点边儿。

  找他弄点子弹回来,应是不成问题。

  只是,下一次进山,除了这杆新式的五六半,那把膛线都快磨平的沙俄老“水连珠”也得背上。

  甭管是打什么枪,响一声都是实打实的经验,进一寸都算往那“高级枪法”的巍峨门槛上逼近了一步。

  当日头彻底沉入西山坳,暮色如巨大的鸦羽般笼罩雪林时,陈冬河拖着疲惫却踏实的脚步,身影出现在陈家屯那熟悉的柴扉小院外。

  人还未到,一股带着炕烟和冷冽炊烟混合的气息已扑面而来。

  院门那昏暗的光影里,老娘王秀梅的身子佝偻着,布满了老茧的手死死攥着黢黑的松木门框,大半张脸都探在门外。

  眼神如钩子般,死死钉着通向老林那条被雪半埋的小路尽头。

  那张原本因常年灶火忙碌和山风刮刺而透着红铜色的面皮,此刻紧绷着。

  被巨大的焦虑揉搓得仿佛失了血色,每一个被霜雪刻下的深纹里都盛满了不安。

  待儿子那熟悉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渐清晰,她眼中的那汪深潭,瞬间决堤似的,浑浊的液体就要涌出来。

  “冬河!我的儿啊!你可算……”

  话音未落,王秀梅已从门槛里抢出一步。

  那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双手铁钳般狠狠攥住了陈冬河的胳膊,手指隔着厚厚的棉袄布料几乎要陷进他肉里去!

  她用力过大,身子都跟着晃了一晃,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儿子,浑浊的眼睛像篦子一样扫过他全身的棉袄棉裤。

  像是要把每一个补丁,每一道挂口都检查一遍,生怕这捧在手里怕摔了的独苗少了块肉损了根骨。

  “娘,你看你,急啥咧?”

  陈冬河咧开嘴,尽力让笑容显得轻松,抬手轻拍老娘冰凉僵硬的手背。

  “山里这点风霜雪雨,搁我这儿算个啥?你看这不囫囵个儿回来了?今天还撞大运,得着点稀罕物呢。”

  “啥稀罕……”

  王秀梅话音哽咽,后面那句“稀罕玩意儿也不及你平安”还没出口,被陈冬河紧接着的话炸成了齑粉。

  僵在原地的不止是她,连屋子里闻声刚趿拉着靰鞡鞋走到门口的老爹陈大山,也像是被钉在了冰冷的雪地门槛上。

  “哦,还有一档子紧要事,得跟家里和屯里通个气儿。”

  陈冬河语气尽量放得平稳,像是描述一场普通的林间发现。

  “后山那片老林子……有山神爷坐殿了!虎毛虎爪印都见着了!”

  “啥?!山神爷?!”

  陈大山那张被岁月和风霜斧凿刀刻的老脸,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唰”一下褪尽了最后一丝人色。

  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干瘦的身躯触电般从炕沿边弹了起来,手里的紫铜疙瘩镶玉嘴的老旱烟袋锅子“哐当”一声砸在坑洼的泥地上。

  他浑然不觉,深陷的眼窝里两颗浑浊的眼珠骇然圆睁,几乎要凸出眶外,死死瞪着儿子。

  那震骇中透着的恐惧,沉重得如同那老林子压下来的沉沉夜色!

  “山神爷啊!我的老天爷——”

  王秀梅一声凄厉的尖叫,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

  整个人往后便倒,如同风干的稻草,软塌塌就要栽进身后的雪地里。

  陈冬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紧紧捞住,半抱在怀里。

  老娘的嘴唇哆嗦得如同秋风中最后的枯叶,一张脸瞬间成了糊窗户的白麻纸,抓着他胳膊的手冷得像两块寒冰。

  “虎……天杀的……要命的山神爷啊!冬河……我的冬河……这……这可咋整……”

  “不能去了!那吃人的林子,咱再也不能去了!要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啊!”

  嘶哑的声音像是漏了风的破风箱,透着一股浸骨的寒气。

  陈冬河心里猛地一沉。

  看着父亲失魂落魄,母亲几欲昏厥的样子,这才彻骨地意识到,他带来的不是一条山野奇闻,而是一道索命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