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建康血雨-《历史我乱穿》

  建康城头,血浸透了青砖。黏稠、暗红的液体在石缝间蜿蜒流淌,汇聚成细小的溪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铁锈混合的浓烈气味。叛军将领刘劭的尸体被枭首示众,那颗头颅被粗暴地钉在城楼最显眼的木桩上,空洞的眼窝里,赫然嵌着几枚碎裂的、边缘锐利的青铜齿轮,在惨淡的晨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新帝萧道成踏过层层叠叠的尸体,玄甲上早已被血浸透,变成暗沉的紫黑色,沉重地贴在身上。他手中的长剑剑尖,一滴浑浊的液体缓缓滑落,滴落在脚下被血浸泡的青砖上——那不是水,是无数百姓绝望的泪,混合着血水,无声地诉说着这座繁华都城一夜之间沦为炼狱的惨剧。

  “陛下,城外还有三万刘宋余孽!”老将沈庆之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一身残破的甲胄上,缝隙里不断渗出新鲜的血迹,显然身负重伤。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城下那一片片被火光映得如同白昼的废墟,曾经繁华的街市、喧闹的坊市,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在烈焰中痛苦呻吟。他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痛苦,那是对同袍、对百姓、对这座他守护了一生的城市的锥心之痛。

  萧道成缓缓抬起手,用一块染血的布帛,动作机械而冰冷地抹去剑上黏稠的污血。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烧。烧成焦土,才能长出新朝。”他的目光扫过沈庆之,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无底寒潭,空洞得仿佛能吞噬一切情感与生机。沈庆之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猛地抬头,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是劝谏,或许是哀求,或许是质问这滔天的罪孽!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他只能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皮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血泊中,却浑然不觉。城下,哭嚎声、求救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海洋,那是无数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百姓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悲鸣,声声泣血,直冲云霄。在火光与硝烟的阴影处,几个黑衣人如同幽灵般悄然穿梭,他们宽大的袖口中,数十只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机械蜂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低鸣,仿佛在为这场由他们亲手导演的浩劫,奏响着冷酷而欢快的序曲。

  陈兴从堆积如山的尸体堆里艰难地爬出,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他紧紧将那块温热的龙脉玉贴在滚烫的胸口,玉石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温热,仿佛是他在这片冰冷、血腥、绝望的地狱中,唯一能抓住的、象征着希望的慰藉。他大口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血肉、木材和皮毛混合而成的浓烈恶臭,熏得他几欲作呕。他踉跄着站起身,眩晕感阵阵袭来,但他强撑着,眼神在混乱奔逃、哭喊的人群中疯狂搜寻。最终,他猛地拽住一个正欲拖着包袱逃难的士兵。那士兵满脸灰尘血污,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受惊的兔子。

  “萧道成为何屠城?!”陈兴的声音因压抑不住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仅仅一夜之间,这座曾经繁华鼎盛、歌舞升平的建康城,竟变成了眼前这副修罗场般的景象!

  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魂飞魄散,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惊恐地环顾四周,仿佛怕被无形的眼睛盯上,猛地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他不是人!昨夜…昨夜我看见他眼珠子发红光!那根本不是人眼!是…是像齿轮一样的红光!冰冷…冰冷…没有一点活气!”他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见到了来自地狱深渊的不可名状之物。

  话音未落——

  “咻!”

  一道青铜色的流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毫无征兆地划破混乱的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它精准无比地射穿了士兵的喉咙!

  “嗬…嗬…”

  士兵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漏气声,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那细小的伤口处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陈兴的胸襟!他瞪大了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最后的恐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手指死死指向城门的方向,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陈兴猛地回头——

  轰隆隆隆!!!

  城门洞开,烟尘滚滚,如同地狱之门被彻底推开!数十头庞然巨兽踏碎坚硬的石板路面,发出地动山摇、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它们身披厚重无比的青铜甲,每一块甲片都打磨得如同镜面,反射着冲天火光,泛着冰冷刺骨的金属光泽。巨大的象鼻高高扬起,喷出滚烫刺鼻的白色蒸汽,发出沉闷如雷的嘶吼!而它们那巨大的眼睛,更是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猩红刺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非人的压迫感!它们每踏出一步,整个建康城的地基都为之剧烈颤抖,仿佛这座古老的都城,正在这些钢铁巨兽的铁蹄下发出痛苦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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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械战象!”沈庆之沙哑而绝望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如同垂死野兽的咆哮。他挥舞着手中早已卷刃、染满血污的长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在一头战象的象腿装甲上!“铛——!”一声刺耳欲裂的金属摩擦声炸响,刀锋与象甲碰撞处溅射出耀眼的火星,却只在坚硬的青铜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沈庆之的身体被这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那些冲向民居的巨兽,试图用自己残破的身躯,挡在那些惊恐奔逃的无辜百姓身前!

  陈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他不再犹豫!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一头正用象鼻卷起一个孩童、准备甩向半空的机械战象!他身形快如鬼魅,在混乱的人群与倒塌的废墟间穿梭。胸口贴着的龙脉玉发出急促的嗡嗡震动,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温热金光,仿佛在为他指引着方向。他凭借远超常人的敏捷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战象横扫的巨鼻和沉重的铁蹄,几个纵跃便如同壁虎般攀上了那冰冷的象背!手刚触到青铜关节的缝隙,一股刺骨的冰冷金属气息便直冲脑海,让他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恶寒。

  “滚下去!”象背上,一个身穿狰狞黑甲、如同魔神般的叛将猛然转身,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嗜血的兴奋,正是王玄谟!他手中一柄闪烁着幽绿寒光的弯刀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直劈陈兴的头颅!刀光森寒如冰,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陈兴心头一凛,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刀!刀风削断了他额前几缕发丝,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冷汗浸透后背!

  王玄谟眼中闪过一丝与萧道成眼中如出一辙的、冰冷而机械的猩红光芒!他狞笑着,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萧道成赏我神力,你这蝼蚁也敢染指?找死!”他高高在上,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与残忍,仿佛陈兴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沈庆之见状,目眦欲裂!他顾不得身上不断裂开的伤口和几乎散架的骨头,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飞身扑向王玄谟!用自己的肩胛骨,硬生生地挡在了陈兴身前,接下了王玄谟那势大力沉、裹挟着修正局邪能的劈砍!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沈庆之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整个人被狠狠砸飞出去!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王玄谟的衣甲,也染红了陈兴的双眼!然而,沈庆之却在半空中,喷着血,发出沙哑却无比豪迈的笑声:“哈哈哈哈!老夫…还能再杀三头!老夫的骨头…还没散架!”他的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战意与决绝的火焰,仿佛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扞卫一个军人最后的尊严!

  陈兴目眦欲裂,心如刀绞!他知道沈庆之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他眼中怒火狂燃,不再有任何保留!他猛地将贴在胸口的龙脉玉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头正要再次践踏平民的机械战象的象腿关节!

  “咔嚓——!!!”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碎裂声响起!坚硬无比的青铜甲片应声碎裂!战象的腿部关节处,瞬间爆出刺眼的蓝色电火花,发出“滋滋滋”的刺耳悲鸣!庞大的机械战象发出痛苦的嘶吼,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山崩般轰然跪倒在地!激起漫天呛人的烟尘!

  王玄谟暴怒如雷!他没想到陈兴手中的玉石竟然能瞬间破坏他引以为傲的机械战象!“找死!”他怒吼一声,猛地一甩袖口!数十只闪烁着幽绿寒光、翅膀高速振动的机械蜂如同离弦之箭,发出尖锐刺耳的“嗡嗡”声,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地扑向陈兴!每一只机械蜂的尾部都带着一根细如牛毛却锋利无比的金属刺,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陈兴挥剑格挡!“叮叮叮叮叮!”密集如雨的撞击声瞬间响起!金属蜂群疯狂地撞击在他的剑刃和护腕上,溅射出无数细小的火星!但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这铺天盖地的蜂群逼得连连后退,身上被锋利的金属刺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萧道成也是修正局的狗!你们这些蝼蚁,永远无法对抗神的力量!”王玄谟发出得意而疯狂的狂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对修正局力量的绝对崇拜和对陈兴等人的极致蔑视!他不再理会被蜂群围攻的陈兴,转而狞笑着指挥着其余几头完好无损的机械战象,如同推土机般,轰隆隆地冲向那些还未被完全摧毁、躲藏着惊恐百姓的民宅!巨大的铁蹄无情地践踏下去,砖瓦飞溅,木梁断裂,房屋在绝望的哭喊中轰然倒塌!

  “不——!!!”陈兴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被战象无情地碾压成肉泥,看着那些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园瞬间化为齑粉,心中的怒火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彻底喷发!他猛地将龙脉玉高高举过头顶,体内所有的力量与信念都灌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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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龙脉玉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那不再是温润的金光,而是如同太阳核心爆发般的炽烈光辉!金光瞬间化作一张巨大的、笼罩方圆数十丈的净化之网,以陈兴为中心,如同潮水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滋啦——!!!”

  那些密密麻麻、凶悍无比的机械蜂群,一旦接触到这神圣的金光,瞬间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它们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金光中迅速扭曲、融化、汽化!仅仅一息之间,铺天盖地的蜂群便化为漫天飞灰,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玄谟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脸上得意的狂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深的忌惮!他显然没料到陈兴手中的玉石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净化力量!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他不再恋战,猛地一拍战象的脖颈,调转方向,如同受惊的毒蛇,转身就逃!他的身影在混乱的火光与烟尘中几个闪烁,便迅速消失在一条幽深的巷口深处!

  “追…他身上…有修正局的信物…”沈庆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抓住了陈兴的衣角。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兴重重地点头,眼中杀意凛然!他知道王玄谟身上一定藏着揭露修正局阴谋的关键线索!他毫不犹豫,将沈庆之暂时安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废墟角落,转身如同猎豹般,猛地冲向王玄谟消失的巷口!身后,民宅在机械战象的践踏下不断倒塌,冲天的火光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仿佛在为这座古老而悲壮的城市,举行一场盛大而残酷的葬礼。

  王玄谟如同丧家之犬,在狭窄幽暗的地下通道中亡命狂奔。他身上的黑甲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每一次脚步都沉重而慌乱。终于,他冲入一间隐秘的石室,几个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早已在此等候。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出低沉沙哑、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萧道成…只是过渡棋子。终端…在平城。”他的声音冰冷而空洞,不带任何情感,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王玄谟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袖口处,一个与萧道成袖中若隐若现的徽记一模一样的、细小的齿轮标志,在阴影中微微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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