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宿嘴角微微上扬，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想要喊出来的高兴压了下去。
看着百姓有的哭，有的笑，李言闻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着，也许，这就是当医生治病救人的意义。
这样的场面，可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能换来的。
“董院使，这大蒜素还能再提纯，皇上说，有比大蒜素更好的药，我想继续研究。”
李言闻低声对董宿说道。
“李大夫，你现在已经是大夫了。不过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好的，医学院会全力支持你。”
董宿笑着摸着胡子说：“皇上提拔你当大夫，自然要给你大夫的待遇。如果你成家了，李大夫可以搬到京城去，吃穿住行，医学院都会安排好。”
虽然皇上没有给他们封官加爵，但赏赐的财物一点没少。
很多大夫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一百两银子，更别说他们两个还得了千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老头子谢神医救俺的命。”
一个老头转身，对着董宿跪下，大声喊道。
顿时，周围的百姓也仿佛被提醒了，纷纷跪下，感谢他们的救命恩人。
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也被按着头跪下。
“谢神医救命！”
“神医大恩大德，俺回去就给神医立个长生碑，天天烧香拜佛。”
“神医，你们等一下，俺这就回家拿东西。”
有人跪地磕头，有人赶紧往家跑，嘴里还大声喊着。
百姓报恩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自家养的鸡、鸭或者鸡蛋。
这是他们重要的蛋白质来源，平时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吃。
不只是医生们，勇武营的士兵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门打开，他们也要走了。
相比医生，这些士兵是要上战场的。
这座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更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虽然是外族人，但不少人眼里都含着泪，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奔赴沙场一样。
“老乡，别了，不用了，心意我们领了。”
董宿拉住一个准备回家拿东西的老头，连忙说道。
“不行不行，神医是救命恩人，怎么能不感恩呢？”
老人很固执，硬生生掰开董宿的手，飞快地往家跑去。
另一边，勇武营的人却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就算他们打了胜仗回来，也不过是把从中原抢来的战利品分给家人，那种喜悦的感觉不一样。
现在面对百姓塞到他们怀里的鸡蛋，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感动。
有的战士忍不住眼眶湿润。
“各位，各位，这些东西留着吧，我们都知道你们的好意，物资我们朝廷有，鸡蛋宝贵，还是留着吧。”
李狗蛋大声喊着，把战士们怀里的篮子拿回来递给一位大娘。
“鸡蛋是小妇人的一片心意，明年咱们还能有蛋吃，你们打仗需要力气，可得吃饱喝好。”
大娘脸上带着不高兴，又把篮子推了回去。
“全都拿走！站好！”
罗顺的声音又响又硬。
听到命令，勇武营的众人立刻挺直了腰板，但手里还拿着东西，姿势自然不太标准。
被这命令吓了一跳的百姓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把东西放在地上。”
罗顺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非常严肃。
有这样一位上司，百姓也不敢再硬往战士怀里塞东西了。
“向后转！”
全体勇武营整齐地转身，面向城门。
“别忘了，我们的战斗还没完，全体都有，齐步走！”
罗顺下令后，立刻转身朝城门口跑去，大声喊道：“出城！”
没再多说什么，留给百姓的，是一地的鸡蛋、布鞋和各种瓶瓶罐罐，还有整齐的脚步声。
刘安没进城，他是来接城里勇武营的。
刚才的那一幕，他都看见了。
“老天保佑，让他们平安回来。”
“回来记得到城里来，来我家吃鸡蛋啊！”
“怎么能这样，至少收下嘛！”
百姓们在勇武营背后大声喊着，送他们离开，刘安也不由得鼻子一酸。
这些人以前是俘虏，现在却像送自己亲人一样送走这些曾经的外族人。
刘安看着勇武营，看到不少士兵眼睛都红了，但还是挺直腰板，跟着口号，步伐坚定。
“军队能有这样的精神，还怕什么漠北不能平定？”
刘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勇武营，归队！”
罗顺最后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随后消失在刘安的大军之中。
天空湛蓝如洗，那一直驻扎在大宁城外的军队，渐渐远去，走向战场。
薛瑄原本是准备去辽东的。
不过在出发前，先去湖广锻炼一下也不错。
湖广虽然局势混乱，但长期在中原管辖之下，融合程度比经历过元朝的辽东还要好些。
薛瑄现在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他也没拒绝。
在京城，他这个老头每天偷偷去看女儿，却什么都帮不上，心情郁闷，出去走走也好。
而山东那些被押送回京的举人，本来以为要坐牢，甚至丢命。
没想到被“流放”到湖广，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比起坐牢送命，在一个穷地方当官，总比什么都不强。
更何况，内阁大臣们的决定不是谁都能动摇的。
新年过后，朱祁钰就很少出门了。
皇帝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一些地方官员为了博得皇帝的注意，连扶老太太这样的小事都要上奏。
如果内阁在皇帝权力不够强的时候，自然会处理那些直接送到皇帝面前的奏折。但现在皇帝非常强势，一些直接送到皇帝面前的奏章，内阁的大臣也不敢轻易处理。
正因如此，送到朱祁钰那里的天气预报和为皇帝祈福的奏折也越来越多了。
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反而最难办。
朱祁钰穿上了普通衣服，也让兴安换了一身，带着一队护卫就离开了王府。
衣服是百姓最容易辨认一个人的标志，不过朱祁钰在西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穿便服，并不是为了什么微服私访，至少在京城，想偷偷摸摸地逛街还真不容易。
西城经过翻新，酒楼商铺一家接一家，大部分都租出去了，每个月朱祁钰都能收不少租金。
因为周围很多都是皇家产业，还有平准署的官员在盯着。
敢来西城做生意的人，都是对自己的产品或服务有信心的。
他们也开始学皇家产业的做法，聘请女工，让她们穿着整齐，按照皇家的标准培训后才上岗。
所以只要不偷懒，流民在京城根本不用担心没活干，只是在皇家产业工作更有面子，待遇也更好些。
朱祁钰走到哪里，百姓都会自动让出一条路，好奇地看着这位圣人。
看到不少人跪在地上磕头，朱祁钰笑着摆摆手说：“朕就是出来走走看看，穿的是便衣，不用多礼。”
就算这么说了，还是有人跪着不停地磕头。
这并不是什么规矩，而是出于感激。
对此，朱祁钰也没有让护卫去拉人起来。
他看到有些站得笔直的人，面对自己的目光也不躲闪，反而更加挺拔。
朱祁钰明白，这些人应该是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人，正在接受训练。
皇帝出门最大的麻烦，就是怕发生意外。
现在当值的官员，不管去哪里都跟现在一样，清空街道、驱散人群，各种保镖跟着。
就算是心胸宽广的小人物，也是因为长期失职，保镖根本没尽责。
朱祁钰当然不想冒险。
除了明面上的护卫，这些锦衣卫和缉事厂的训练人员，其实是暗中保护。
现在西城的街道，在朱祁钰看来，像是后世那些做旧的古镇。
人来人往，大街两旁店铺林立，酒楼之上还能看到一些文人站在走廊边，远远地望着皇帝的到来。
以前如果有这样的地方，肯定会有青楼，那是皇帝最赚钱的手段。
但现在不一样了，青楼在西城是明令禁止的。
花这么多治安费用，朱祁钰当然不会让青皮帮派插手西城。
别说身体上的自由了，如果黄赌不禁止，前期花的治安成本一点都不会减少，反而会在这些毒害下，流民可能会被帮会控制。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西城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充满欲望的地方。
从整体来看，整个京城可能会迅速发展，但之后的隐患，现在的朱祁钰恐怕控制不了。
作为红旗下的人，朱祁钰清楚这件事的底线。
他走进一家杂货店，女店员看到他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眼前的不只是皇帝，还是她们庄子的主人。
“最近生意怎么样？”
朱祁钰进店后，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他慢慢走着，随手拿些东西看看，顺口问女店员。
就像普通顾客一样。
女店员挠了挠头，笑着说：“回陛下，现在人越来越多了，生意也好了不少，特别是每月发月例的时候。”
如果朱祁钰允许卖淫，像眼前这样的年轻姑娘，恐怕会有很多人受害。
毕竟虽然赚钱，但都不如自己现在掌控的技术来得实在。
“上次去庄子，看你家也盖了新房子，怎么不在京城买套房？”
朱祁钰放下手中的东西，随意地问道。
“陛下，人多了，地就少了，京城本来就不大，大家都往城里挤，哪来的地啊？”
女店员撅着嘴，觉得皇帝这个问题有点傻。
朱祁钰听了点点头。
看着百姓有的哭，有的笑，李言闻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着，也许，这就是当医生治病救人的意义。
这样的场面，可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能换来的。
“董院使，这大蒜素还能再提纯，皇上说，有比大蒜素更好的药，我想继续研究。”
李言闻低声对董宿说道。
“李大夫，你现在已经是大夫了。不过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好的，医学院会全力支持你。”
董宿笑着摸着胡子说：“皇上提拔你当大夫，自然要给你大夫的待遇。如果你成家了，李大夫可以搬到京城去，吃穿住行，医学院都会安排好。”
虽然皇上没有给他们封官加爵，但赏赐的财物一点没少。
很多大夫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一百两银子，更别说他们两个还得了千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老头子谢神医救俺的命。”
一个老头转身，对着董宿跪下，大声喊道。
顿时，周围的百姓也仿佛被提醒了，纷纷跪下，感谢他们的救命恩人。
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也被按着头跪下。
“谢神医救命！”
“神医大恩大德，俺回去就给神医立个长生碑，天天烧香拜佛。”
“神医，你们等一下，俺这就回家拿东西。”
有人跪地磕头，有人赶紧往家跑，嘴里还大声喊着。
百姓报恩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自家养的鸡、鸭或者鸡蛋。
这是他们重要的蛋白质来源，平时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吃。
不只是医生们，勇武营的士兵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门打开，他们也要走了。
相比医生，这些士兵是要上战场的。
这座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更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虽然是外族人，但不少人眼里都含着泪，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奔赴沙场一样。
“老乡，别了，不用了，心意我们领了。”
董宿拉住一个准备回家拿东西的老头，连忙说道。
“不行不行，神医是救命恩人，怎么能不感恩呢？”
老人很固执，硬生生掰开董宿的手，飞快地往家跑去。
另一边，勇武营的人却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就算他们打了胜仗回来，也不过是把从中原抢来的战利品分给家人，那种喜悦的感觉不一样。
现在面对百姓塞到他们怀里的鸡蛋，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感动。
有的战士忍不住眼眶湿润。
“各位，各位，这些东西留着吧，我们都知道你们的好意，物资我们朝廷有，鸡蛋宝贵，还是留着吧。”
李狗蛋大声喊着，把战士们怀里的篮子拿回来递给一位大娘。
“鸡蛋是小妇人的一片心意，明年咱们还能有蛋吃，你们打仗需要力气，可得吃饱喝好。”
大娘脸上带着不高兴，又把篮子推了回去。
“全都拿走！站好！”
罗顺的声音又响又硬。
听到命令，勇武营的众人立刻挺直了腰板，但手里还拿着东西，姿势自然不太标准。
被这命令吓了一跳的百姓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把东西放在地上。”
罗顺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非常严肃。
有这样一位上司，百姓也不敢再硬往战士怀里塞东西了。
“向后转！”
全体勇武营整齐地转身，面向城门。
“别忘了，我们的战斗还没完，全体都有，齐步走！”
罗顺下令后，立刻转身朝城门口跑去，大声喊道：“出城！”
没再多说什么，留给百姓的，是一地的鸡蛋、布鞋和各种瓶瓶罐罐，还有整齐的脚步声。
刘安没进城，他是来接城里勇武营的。
刚才的那一幕，他都看见了。
“老天保佑，让他们平安回来。”
“回来记得到城里来，来我家吃鸡蛋啊！”
“怎么能这样，至少收下嘛！”
百姓们在勇武营背后大声喊着，送他们离开，刘安也不由得鼻子一酸。
这些人以前是俘虏，现在却像送自己亲人一样送走这些曾经的外族人。
刘安看着勇武营，看到不少士兵眼睛都红了，但还是挺直腰板，跟着口号，步伐坚定。
“军队能有这样的精神，还怕什么漠北不能平定？”
刘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勇武营，归队！”
罗顺最后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随后消失在刘安的大军之中。
天空湛蓝如洗，那一直驻扎在大宁城外的军队，渐渐远去，走向战场。
薛瑄原本是准备去辽东的。
不过在出发前，先去湖广锻炼一下也不错。
湖广虽然局势混乱，但长期在中原管辖之下，融合程度比经历过元朝的辽东还要好些。
薛瑄现在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他也没拒绝。
在京城，他这个老头每天偷偷去看女儿，却什么都帮不上，心情郁闷，出去走走也好。
而山东那些被押送回京的举人，本来以为要坐牢，甚至丢命。
没想到被“流放”到湖广，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比起坐牢送命，在一个穷地方当官，总比什么都不强。
更何况，内阁大臣们的决定不是谁都能动摇的。
新年过后，朱祁钰就很少出门了。
皇帝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一些地方官员为了博得皇帝的注意，连扶老太太这样的小事都要上奏。
如果内阁在皇帝权力不够强的时候，自然会处理那些直接送到皇帝面前的奏折。但现在皇帝非常强势，一些直接送到皇帝面前的奏章，内阁的大臣也不敢轻易处理。
正因如此，送到朱祁钰那里的天气预报和为皇帝祈福的奏折也越来越多了。
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反而最难办。
朱祁钰穿上了普通衣服，也让兴安换了一身，带着一队护卫就离开了王府。
衣服是百姓最容易辨认一个人的标志，不过朱祁钰在西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穿便服，并不是为了什么微服私访，至少在京城，想偷偷摸摸地逛街还真不容易。
西城经过翻新，酒楼商铺一家接一家，大部分都租出去了，每个月朱祁钰都能收不少租金。
因为周围很多都是皇家产业，还有平准署的官员在盯着。
敢来西城做生意的人，都是对自己的产品或服务有信心的。
他们也开始学皇家产业的做法，聘请女工，让她们穿着整齐，按照皇家的标准培训后才上岗。
所以只要不偷懒，流民在京城根本不用担心没活干，只是在皇家产业工作更有面子，待遇也更好些。
朱祁钰走到哪里，百姓都会自动让出一条路，好奇地看着这位圣人。
看到不少人跪在地上磕头，朱祁钰笑着摆摆手说：“朕就是出来走走看看，穿的是便衣，不用多礼。”
就算这么说了，还是有人跪着不停地磕头。
这并不是什么规矩，而是出于感激。
对此，朱祁钰也没有让护卫去拉人起来。
他看到有些站得笔直的人，面对自己的目光也不躲闪，反而更加挺拔。
朱祁钰明白，这些人应该是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人，正在接受训练。
皇帝出门最大的麻烦，就是怕发生意外。
现在当值的官员，不管去哪里都跟现在一样，清空街道、驱散人群，各种保镖跟着。
就算是心胸宽广的小人物，也是因为长期失职，保镖根本没尽责。
朱祁钰当然不想冒险。
除了明面上的护卫，这些锦衣卫和缉事厂的训练人员，其实是暗中保护。
现在西城的街道，在朱祁钰看来，像是后世那些做旧的古镇。
人来人往，大街两旁店铺林立，酒楼之上还能看到一些文人站在走廊边，远远地望着皇帝的到来。
以前如果有这样的地方，肯定会有青楼，那是皇帝最赚钱的手段。
但现在不一样了，青楼在西城是明令禁止的。
花这么多治安费用，朱祁钰当然不会让青皮帮派插手西城。
别说身体上的自由了，如果黄赌不禁止，前期花的治安成本一点都不会减少，反而会在这些毒害下，流民可能会被帮会控制。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西城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充满欲望的地方。
从整体来看，整个京城可能会迅速发展，但之后的隐患，现在的朱祁钰恐怕控制不了。
作为红旗下的人，朱祁钰清楚这件事的底线。
他走进一家杂货店，女店员看到他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眼前的不只是皇帝，还是她们庄子的主人。
“最近生意怎么样？”
朱祁钰进店后，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他慢慢走着，随手拿些东西看看，顺口问女店员。
就像普通顾客一样。
女店员挠了挠头，笑着说：“回陛下，现在人越来越多了，生意也好了不少，特别是每月发月例的时候。”
如果朱祁钰允许卖淫，像眼前这样的年轻姑娘，恐怕会有很多人受害。
毕竟虽然赚钱，但都不如自己现在掌控的技术来得实在。
“上次去庄子，看你家也盖了新房子，怎么不在京城买套房？”
朱祁钰放下手中的东西，随意地问道。
“陛下，人多了，地就少了，京城本来就不大，大家都往城里挤，哪来的地啊？”
女店员撅着嘴，觉得皇帝这个问题有点傻。
朱祁钰听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