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玉佩-《穿书后意外攻略了苗疆少年》

  七年时间,苍砚受过吴大夫千百种治疗的方式,吃过毒药,也被种过蛊毒,也仅仅是吊着一口气,让他维持活死人的状态,但七年时间过去,如今他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若是把他炼成傀儡,倒是可以让他肉身不灭,只不过傀儡终究只是没有情感,也没有意识的躯体,也算不上是活人。

  吴大夫说道:“先保住他的躯体,今后我们再想办法,或许会找到让傀儡恢复成正常人的办法。”

  上官欢喜眉头紧蹙,心中犹豫。

  桑朵偷听的正起兴,忽的听到了后面传来动静,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只剩一口气的人居然睁开了眼睛。

  人死之前,确实是会回光返照。

  他似乎想说什么,努力的想有动作,却一个翻滚从床上跌落,桑朵赶紧跑过去要去扶他,却慢了一步。

  十五岁的少年跌倒在地,一只手恰好抓住了她的裙摆,手臂搭在了她白花花的腿上。

  桑朵又气得踹了他一脚,“流氓!”

  苍砚闷哼出声,死死的抓着她不放手,“傀儡……我做……”

  他只有说这一句话的力气,随后瘫在地上,没了动静,真的会成为一具再没有站起来希望的尸体。

  就这样,吴大夫教给了桑朵炼制傀儡的方法,桑朵却兴致不高,“就算炼出来了,他也是骨头与筋脉断裂的傀儡,站起来都难。”

  吴大夫却笑,“寻常的傀儡之术上不了台面,我教你的傀儡术却非同一般。”

  桑朵心中疑惑更深。

  她的这个师父看起来是个中原人,怎么会比苗疆人还要懂得炼制蛊毒与炼制傀儡的方法?

  桑朵问道:“师父,为何你不亲自把他炼成傀儡,而是让我来?”

  吴大夫只是躺在藤椅上,慢悠悠的道:“想要成功的炼制傀儡,最起码也得花上三年时间,我近来记性不好,许是走到哪儿又忘了回来,若是由我来动手,说不定等我想起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人干。”

  桑朵盯着窑洞的洞口,那里面热气蒸腾,丢进去的草药,与燃烧着的火焰,全都要精准控制。

  她坐在师父身边,又好奇的问:“师父花了七年时间保住他的命,天南地北的闯,只为了找方法让他苏醒,对于师父来说,他一定很重要吧?”

  吴大夫一笑,伸手摸摸桑朵的头顶,慈眉善目,甚是和蔼,“世人愚昧,抱着并不存在的希望活在人世间,有人想要金钱,有人想要救世,还有人想要报仇。”

  “当他发现唯一的希望不存,他的一切坚持和努力,还有他的仇恨与痛苦,不过都成了笑话,由内到外崩溃之时的模样……”

  “一定会很有趣吧。”

  那时桑朵久居苗疆,不与他人来往,涉世未深,对于师父的话直觉毛骨悚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至今日,阳城之乱由师父一手引爆之后,她才悟出了当年他话里的深意。

  苍家一夕之间灭门,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却又披上了一层德高望重,救死扶伤的医者之皮,为苍家“唯一”的血脉续命。

  世间上的种种由人祸而起的悲剧,在他眼里竟然像是一场游戏,仅仅是为了一个“有趣”,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听完桑朵所说的过去,方松鹤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此人已丧心病狂,必不能留,我已经盘问过,那夜带头闹事的人,正是受了一个面具人的命令,那个面具人,想必也是他。”

  桑朵点点头,“当初他盯上苍家,无非就是为了玉晶傀儡丝,可是傀儡丝真的没有用在苍砚的身上,这一点他肯定是清楚的,他没有理由逼苍砚交出傀儡丝呀。”

  方松鹤沉思许久,忽的抬眼,“不好,李姑娘!”

  城里戒严,查的太紧,李家少爷失踪,巡逻的护卫更是多了几倍。

  夜幕降临,伤势沉重的老者终于找到了机会溜回了李府,他径直往李家小姐的院子而去,先是迷晕了丫鬟,再走进里间,见到了床上熟睡的人。

  被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细皮嫩肉,不曾受过什么伤,如今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缠着一圈纱布,衬着苍白的脸,脆弱又可怜。

  裹在黑袍里的人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碰她的面颊,忽而察觉到不对劲,他迅速的转过了身。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戴着傩神面具的公子。

  他坐在椅子上,身形纤瘦,骨节分明的手转动着冷了的茶杯,彩绘的面具下,一双红色的眼睛轻弯。

  “甩开上官欢喜花了我一点时间,本以为我来的已经算晚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慢上片刻。”

  “原来这宝贝一直都在你身边,就在你养大的小姑娘身体里。”

  “你高兴吗?怀瑾。”

  “找到了玉晶傀儡丝,你的早衰之症终于有救了。”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蔓延。

  佝偻的“老者”,手上皱纹褪去,挺直了背脊,黑色兜帽摘下,年轻俊秀的面容,漆黑的眼眸里,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冷意。

  月色如钩,夜鸦啼鸣。

  屋外,宋春鸣频繁徘徊,似是犹豫不决,该不该敲门打扰里面急需更多温存来创造安全感的年轻夫妻。

  对于耳力过人的少年而言,他纵使不敲门,也很是惹人注意了。

  宋春鸣微微抿唇,再一个转身,冷风吹过,他的眼前赫然多了一道艳红宛若鬼魅的身影。

  少年长发散落,任由白色的发在夜风中与红色衣袂翩飞,他仅仅是披着一件红色外袍,风吹过,苍白如玉的肌肤上那暧昧的痕迹若隐若现。

  他的指尖轻抚胸前一缕长发,红玛瑙耳坠闪烁着寒光,与他一双红色眼眸交相辉映。

  从苗疆而来的少年,妖冶,又诡谲,如今竟又多了几分淫靡。

  他笑,“姓宋的,你有事?”

  宋春鸣回过神,“师兄许久未归,我有些担心,听闻阿九公子有奇特的寻人之法,所以我……我想着,能否请你帮忙。”

  那一夜的慌乱之后,楚盛与楚禾极力邀请帮忙的人来府中做客,但这些天之骄子们似乎都有事情要忙。

  心中一刀与苏灵犀追着上官欢喜的方向去了。

  慕容昧翡想要与方松鹤比试一场,慕容昧心却听过方松鹤少女杀手的大名,淋了一夜的雨,硬生生把自己冻病了,名正言顺的抓着慕容昧翡日夜不离的照顾自己。

  黑雁与白鸽倒是真的去金库走了一趟,急着要给白鸽父亲祝寿,匆匆离开。

  赵荣月知道赵疏星对阿九与楚禾很好奇,但心知这个时候绝不是打扰他们小夫妻的好时候,只道客栈里已经住习惯了,就不来府上叨扰。

  明明大家凑在一起的时候,有着可以掀翻天地的气势,事情一结束,就这样各奔东西了。

  楚盛摇摇头,感慨道:“我老了,年轻人的快意江湖,还真是洒脱。”

  宋春鸣听说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他忧心忡忡,再看向阿九,说道:“师兄还在追查邪祟下落,我怕他出事。”

  阿九对姓宋的没有什么好感,虽然他也和倔牛不对付,但是倔牛是他的证婚人,还是他挂了名的结拜大哥。

  又想到方松鹤与其他人一起拼命的样子,少年莫名有种别扭的情绪。

  一只闪烁着蓝色幽光的小飞虫出现在夜色里,围绕着阿九飞了一圈,活力十足。

  阿九道:“我会带他回来,现在,滚出我的地盘。”

  这里是楚禾的院子,但楚禾的,就是他的,所以这里便是他的地盘。

  宋春鸣低头离开,不经意间,他身上掉下了一样东西,再回头时,他见到少年已握在手中的东西,连忙说道:“这是我的玉佩。”

  阿九却没有立马还回去,他的指尖抚过鱼形玉佩上的云纹,从前的那一幕,忽然浮现在眼前。

  “我这次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寻找我的未婚夫,我们自幼定亲,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为遭遇了意外,我的未婚夫和我断了联系。”

  “这玉佩象征着我们情比金坚,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所以我几经死劫,都会努力的保护这枚玉佩。”

  女孩的声音一遍遍的回响在他的耳侧,几乎是一遍遍的在他的灵魂里又刮下了一层层血肉。

  埋伏于灵魂里的幽幽之声再度出现。

  “没有人会喜欢你。”

  “没有人会真心待你。”

  “蚩衍,阿九,你还有什么理由存在呢?”

  夜风忽起,少年衣袂猎猎作响,越是勾勒得他身形单薄,白发飞舞之时,他垂下眼,眉心的红点像是鲜血,又好似是会跟随他一辈子的诅咒,艳得过分。

  宋春鸣察觉到了不对劲,“阿——”

  猛然间,玉佩“咔嚓”一声,在少年手中被碾碎化作了尘埃,消失在了凄冷的风里。

  对上那一双红艳艳,仿若淌着血的眼眸,宋春鸣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