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会让你等太久
新穗平原。
恩褪去了那身標誌性的神秘感，只披著一件朴素如普通旅者的灰斗篷，悄然行走在这片被战火焚烧后又竭力重生的土地上。
阳光破开厚重的云层，艰难地洒落在泥土依然带著焦黑痕跡的大地上。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烟尘与新生植物的混合气息。
林恩刻意放缓了脚步，像一个真正的观察者，而非被人认为的那执掌一切的神。
他想亲眼看看，茜维婭那铁血手腕下诞生的秩序，究竟扎根得如何。
曾经坑洼泥泞、甚至溅满污血的土路，被粗但夯实的碎石和原木仔细地填铺过。
工程兵小队的效率可见一斑，他们按照战时条例，优先確保了控制区內交通的恢復，这是物资流动和统治延伸的血管。
路边，隨处可见穿著印有徽记工装的管理团成员。
他走向一处正在建设的露天市集。
场地已平整，石砌的摊位基础初具雏形。
一队管理团成员设立了简易木台，掛起布告，解释新规。
人群大多面有菜色，眼神中混杂著茫然、疲惫和一丝不敢宣之於口的期冀。
当管理团宣布以合理价格收购他们手中仅存的家禽或农產品，並发放作为预付凭证的硬质麦饼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隱隱的鬆气声。
茜维婭没收的资源转化成的物资，正通过管理团的高效管道，一点点回流，稳定著民心。
他注意到几个身形粗壮的原达克尼斯军械作坊匠人，笨拙地抢著锤子在打造农具，而非刀剑。
职能的转变，是这个新秩序最直接的体现之一。
就在这时，精神世界的通道里，传来了一个遥远而带著微妙清冷感的声音，像初春冰层下流淌的溪水。
[林恩]
那呼唤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林恩的脚步並未停顿，但他的意识已然分出一缕，温柔地探入了那再度构筑的精神殿堂。
[我在。]
声音温和而寧静，如同抚慰不安孩童的暖风。
你今天—在忙什么北境的魔尘之月结束了，冻湖边的那些星星兰提前开放了，银霜色的瓣，连成一片，映著冰雪，特別好看！
听这意思，就好像是想要邀请某人一起去看，来一场浪漫的约嗯，郊游！
【梅芙说想收集一些样本，或许能在宫殿园里培育，你觉得呢}
她的敘述带著少女般的雀跃和分享的欲望，但在这些看似閒適的话语之下，林恩能清晰地听到到对方的小算盘。
【映照冰雪的银色海，很衬北境的意境！】
好像是知道林恩应该是没见过一般，她为林恩描述著那个画面。
（而且魔尘之月的结束也意味著新的农时开始，尤金將军的巡逻队也有报告新田魔力脉动稳定，新一批抗寒魔谷的长势可期。
同时，维丝珀丝也不忘这个现实上的事情。
南方那边的事情，是不是很复杂
闻言，林恩心中瞭然。
她终究忍不住想要旁敲侧击。
【也不是吧—.现在应该说是一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境地！]
他一边回应著，视线却仍落在现实的土地上。
他看到一个新建的简易棚区，掛著“战时保育营”的木牌。
一群面黄肌瘦但眼神怯怯中带著光亮的孩子排著队，由几个表情略显生涩但努力维持温柔的管理团女性成员领著，领取浓粥和一小块乾净的烤麦饼。
【就跟你那边一样。]
他没有提及任何关於南方具体人事物的话语，只是再次强调了她的价值。
【那那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別有趣的东西】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但仍不死心，换了个角度，试图从他口中窥探一丝外面的信息碎片。
林恩正想回答，一阵喧譁突然从不远处的小土坡后传来，伴隨著急促的金属碰撞声和几声怒骂无非是一些逃亡的顽固分子此刻正在被押运。
【下次到了你那里，我確实得看看新光景了。
林恩隨口对她说道。
而维丝珀丝却是直接有了反应：
【什么时候]
语气都欢快了许多，充满了期待。
被追问的林恩此刻面露无奈的笑容。
{应该不会太久吧}
林恩没有將话说满。
虽说现在能在魔界的时间被延长了，但保不准哪天魔神无聊了，又直接一脚把他赶回去了。
说起来在魔界的时间延长了，人界那边的事情，林恩顶多也管不了那么多，顶多也就遥控下里斯还有布鲁斯干点事儿。
[不会太久是多久]
而维丝珀丝显然也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现在最想见到林恩的人，那肯定是维丝珀丝了，是大黑真主的十倍！
....
{抱歉！]
维丝珀丝也是意识到自己太著急了。
她很不好意思，又有些害羞。
也是一时间心乱了。
{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
维丝珀丝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冷的琉璃窗上，唇边却绽开了一个难以抑制的笑容，纯粹得如同极北冰原上第一缕穿透寒雾的阳光。
那句“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在脑海里盘旋，带著林恩独特的语调，每一个音节都像小槌敲在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她仿佛能看到他带著点无奈又有点纵容的神情。
这种微妙的宠溺感，衝散了前一刻因知晓南方那位眷属茜维婭的存在而產生的、被深埋起来的酸涩和不甘心。
“各有其美是的，我这边也是林恩所珍视的风景。”
她心里默念，这句话此刻有了更真实的分量。
“他说会再来——不会让我等太久—“
仅仅是这个认知，就足够让连日处理政务、维持北方统一新局所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精神连结另一端揣摩林恩心意、患得患失的孤独女王，她有了一个明確的期待。
“陛下”
一个温和而带著瞭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维丝珀丝沉浸的喜悦。
维丝珀丝猛地回神，脸上的笑意未消，但眼神迅速恢復了魔王的锐利，带著一丝被打扰了思绪的微转身。
“梅芙。”
梅芙站在书桌前，手上捧著一卷泛著微光的羊皮纸捲轴，脸上带著惯常的、几乎能洞察一切的温和笑容，但在温润的眼眸深处，却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抱歉打扰您了，陛下，关於您先前吩咐的，建立覆盖更广阔魔界的情报网络一事，有初步的回报了。”
维丝珀丝精神一振，压下心中关於林恩的小小雀跃，走向书桌，目光落在梅芙手上的纸上。
“效率很高，进展如何”
她的语气带著对梅芙能力的信任和期许。
这正是她现在需要的，证明自己价值的另一面，构建稳固的基石，获取足够的信息，为北境也为林恩所期待的未来筹谋。
梅芙轻轻將纸在桌上铺开，上面並非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一些奇异的符文標记和断断续续的线条，勾勒著魔界大陆的粗略轮廓。
代表北境的区域亮著稳定的淡蓝色光晕，但向南延伸、特別是向西深入更远腹地的线条，却异常暗淡，甚至带著断裂的刺眼光斑。
“陛下，诚如您所期望，我们尝试了多条路径。”
梅芙的声音平稳，但那份凝重感逐渐浮现，
“通过尤金將军在边境线上活动的旧部，联繫一些流亡的商队首领，利用新都重建吸引的部分游歷巫师甚至僱佣了名声不显但据说足跡遍布下层的『影语者”信使“”
她指向地图上几条纤细的、代表不同信道的暗痕。
“然而，成果—远低於预期，尤其是往东和东南方向不过您所指的另一位眷属，倒是有些风声，毕竟死了个老牌大魔族，但其他地方进展缓慢。”
维丝珀丝的手指划过那阴影区域，眉头微。
情报的阻碍，其实也在预料始终。
“也还行吧——”
她看起来並没有太多不满，反正就按梅芙说的，也不是没什么收穫。
至少都有了那边的风声，现在看起来不过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铺开眼晴罢了。
然而梅芙深吸一口气，此刻指向地图中部一片被特意用繁复金色纹路標註的区域。
这片区域广阔而模糊，散发著一种无形的沉重感，宛如一块坚冰，冻住了所有试图窥探的视线“这才我们目前是最该注意的地方，陛下。”
梅芙的声音低沉下去。
“在我们尝试的所有向南扩展的情报触角中，几乎无一例外地在触及这片区域的边界时，遭遇了难以想像的、系统性的压制和清理。
无论是狡点的流亡商队、经验丰富的冒险佣兵，还是隱匿踪跡的影语者，只要他们的信息涉及深入这片区域的意图，要么石沉大海，要么连人带信息一起彻底消失。”
闻言，维丝珀丝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那片金色区域：
“这里是”
“六圣联合。”
梅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著深深的忌惮。
“他们是魔界中央最庞大、最古老、也最神秘的神权联盟实体。”
“神权联盟”
维丝珀丝有些意外。
魔界的信仰向来是脱裤子放屁，所以—
由实力为尊，一个强大的神权联盟
“是的！”
梅芙肯定地点头。
“据说由六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一一可能是魔神残魂的化身，也可能是掌握了禁忌神性力量的超然个体共同执掌，六位圣尊如同他们的神徽，那七芒星的六个尖角，而中央代表著他们联合统治的王座。
他们统治著魔界最核心、最富庶、魔力也最为精纯的中央腹地『圣域”，疆域之广远超我们北境，其魔下军团自称净世之光，信仰狂热，组织严密，实力深不可测。”
维丝珀丝的心沉了下去。
一个疆域辽阔、组织严密、信仰狂热的庞然大物，坐镇魔界中央，宛如定海神针也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六圣联合与其他割据势力关係微妙。大多数时候，他们奉行一种『神律孤立主义”，只要不触及其核心利益，对外界的纷爭几乎不闻不问，仿佛高居於云端。
他们极少向外扩张，但內部防御体系坚固无比，密不透风。
任何未经许可或未经特殊“净化仪式”批准的外来信息流，试图进入其辐射范围，都会被视作『污浊之息』无情净化。”
梅芙继续说道，同时指著地图边缘那些断裂的刺眼光斑。
“这就是我们的情报线被“净化”的地方，一个侥倖逃脱、身受重伤，带著最后警告回来的影语者，在断气前只重复了几句『不可窥探光明之下—黑暗尽焚—天使注视著你』他临死时紧抓著的信物上，烙印著一个灼热的简化七芒星印记。”
梅芙的声音带著一丝后怕。
“他甚至没能带回任何实质性的內部信息，而且
梅芙顿了顿，表情也更加严肃。
“从一些极为模糊且代价昂贵的边缘信息，以及那个影语者的最后警示来看，我们有理由推测，六圣联合併非真的与世隔绝。
他们对魔界风云並非全无察觉！北方、南方接连出现的剧变，尤其是您在北境的崛起，以及那位强大存在的存在，可能已经悄然落入了某些触角的注视之中。
就像我们虽然无法看穿迷雾，但迷雾本身的存在或许也是一种信號。
他们就像一片沉静的深湖，我们的投石，虽然可能无法盪起他们內部的涟漪，但湖面的警戒系统却已经被触动。”
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维丝珀丝刚刚因林恩的承诺而雀跃的心情，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压冲得有些冰凉。
她看著地图上那片金色的禁区，仿佛看到了一道由光铸就的、散发著神圣威严却又冷酷无情的无形壁垒。
茜维婭在南方的浴血奋战、铁腕建国-林恩在南方惊鸿一现的无上伟力这些震动魔界南域的事件，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可能只是惊动了某个庞然大物的一丝睡意。
而自己，她，维丝珀丝，一个刚刚艰难统一了贫瘠北境的新魔王，此刻就像一个在风暴前夕刚刚建好自己沙堡的孩子，站在海岸线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远方大洋深处那蕴育著足以摧毁一切的灭世风暴的厚重云层。
“六圣联合..”
新穗平原。
恩褪去了那身標誌性的神秘感，只披著一件朴素如普通旅者的灰斗篷，悄然行走在这片被战火焚烧后又竭力重生的土地上。
阳光破开厚重的云层，艰难地洒落在泥土依然带著焦黑痕跡的大地上。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烟尘与新生植物的混合气息。
林恩刻意放缓了脚步，像一个真正的观察者，而非被人认为的那执掌一切的神。
他想亲眼看看，茜维婭那铁血手腕下诞生的秩序，究竟扎根得如何。
曾经坑洼泥泞、甚至溅满污血的土路，被粗但夯实的碎石和原木仔细地填铺过。
工程兵小队的效率可见一斑，他们按照战时条例，优先確保了控制区內交通的恢復，这是物资流动和统治延伸的血管。
路边，隨处可见穿著印有徽记工装的管理团成员。
他走向一处正在建设的露天市集。
场地已平整，石砌的摊位基础初具雏形。
一队管理团成员设立了简易木台，掛起布告，解释新规。
人群大多面有菜色，眼神中混杂著茫然、疲惫和一丝不敢宣之於口的期冀。
当管理团宣布以合理价格收购他们手中仅存的家禽或农產品，並发放作为预付凭证的硬质麦饼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隱隱的鬆气声。
茜维婭没收的资源转化成的物资，正通过管理团的高效管道，一点点回流，稳定著民心。
他注意到几个身形粗壮的原达克尼斯军械作坊匠人，笨拙地抢著锤子在打造农具，而非刀剑。
职能的转变，是这个新秩序最直接的体现之一。
就在这时，精神世界的通道里，传来了一个遥远而带著微妙清冷感的声音，像初春冰层下流淌的溪水。
[林恩]
那呼唤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林恩的脚步並未停顿，但他的意识已然分出一缕，温柔地探入了那再度构筑的精神殿堂。
[我在。]
声音温和而寧静，如同抚慰不安孩童的暖风。
你今天—在忙什么北境的魔尘之月结束了，冻湖边的那些星星兰提前开放了，银霜色的瓣，连成一片，映著冰雪，特別好看！
听这意思，就好像是想要邀请某人一起去看，来一场浪漫的约嗯，郊游！
【梅芙说想收集一些样本，或许能在宫殿园里培育，你觉得呢}
她的敘述带著少女般的雀跃和分享的欲望，但在这些看似閒適的话语之下，林恩能清晰地听到到对方的小算盘。
【映照冰雪的银色海，很衬北境的意境！】
好像是知道林恩应该是没见过一般，她为林恩描述著那个画面。
（而且魔尘之月的结束也意味著新的农时开始，尤金將军的巡逻队也有报告新田魔力脉动稳定，新一批抗寒魔谷的长势可期。
同时，维丝珀丝也不忘这个现实上的事情。
南方那边的事情，是不是很复杂
闻言，林恩心中瞭然。
她终究忍不住想要旁敲侧击。
【也不是吧—.现在应该说是一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境地！]
他一边回应著，视线却仍落在现实的土地上。
他看到一个新建的简易棚区，掛著“战时保育营”的木牌。
一群面黄肌瘦但眼神怯怯中带著光亮的孩子排著队，由几个表情略显生涩但努力维持温柔的管理团女性成员领著，领取浓粥和一小块乾净的烤麦饼。
【就跟你那边一样。]
他没有提及任何关於南方具体人事物的话语，只是再次强调了她的价值。
【那那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別有趣的东西】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但仍不死心，换了个角度，试图从他口中窥探一丝外面的信息碎片。
林恩正想回答，一阵喧譁突然从不远处的小土坡后传来，伴隨著急促的金属碰撞声和几声怒骂无非是一些逃亡的顽固分子此刻正在被押运。
【下次到了你那里，我確实得看看新光景了。
林恩隨口对她说道。
而维丝珀丝却是直接有了反应：
【什么时候]
语气都欢快了许多，充满了期待。
被追问的林恩此刻面露无奈的笑容。
{应该不会太久吧}
林恩没有將话说满。
虽说现在能在魔界的时间被延长了，但保不准哪天魔神无聊了，又直接一脚把他赶回去了。
说起来在魔界的时间延长了，人界那边的事情，林恩顶多也管不了那么多，顶多也就遥控下里斯还有布鲁斯干点事儿。
[不会太久是多久]
而维丝珀丝显然也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现在最想见到林恩的人，那肯定是维丝珀丝了，是大黑真主的十倍！
....
{抱歉！]
维丝珀丝也是意识到自己太著急了。
她很不好意思，又有些害羞。
也是一时间心乱了。
{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
维丝珀丝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冷的琉璃窗上，唇边却绽开了一个难以抑制的笑容，纯粹得如同极北冰原上第一缕穿透寒雾的阳光。
那句“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在脑海里盘旋，带著林恩独特的语调，每一个音节都像小槌敲在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她仿佛能看到他带著点无奈又有点纵容的神情。
这种微妙的宠溺感，衝散了前一刻因知晓南方那位眷属茜维婭的存在而產生的、被深埋起来的酸涩和不甘心。
“各有其美是的，我这边也是林恩所珍视的风景。”
她心里默念，这句话此刻有了更真实的分量。
“他说会再来——不会让我等太久—“
仅仅是这个认知，就足够让连日处理政务、维持北方统一新局所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精神连结另一端揣摩林恩心意、患得患失的孤独女王，她有了一个明確的期待。
“陛下”
一个温和而带著瞭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维丝珀丝沉浸的喜悦。
维丝珀丝猛地回神，脸上的笑意未消，但眼神迅速恢復了魔王的锐利，带著一丝被打扰了思绪的微转身。
“梅芙。”
梅芙站在书桌前，手上捧著一卷泛著微光的羊皮纸捲轴，脸上带著惯常的、几乎能洞察一切的温和笑容，但在温润的眼眸深处，却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抱歉打扰您了，陛下，关於您先前吩咐的，建立覆盖更广阔魔界的情报网络一事，有初步的回报了。”
维丝珀丝精神一振，压下心中关於林恩的小小雀跃，走向书桌，目光落在梅芙手上的纸上。
“效率很高，进展如何”
她的语气带著对梅芙能力的信任和期许。
这正是她现在需要的，证明自己价值的另一面，构建稳固的基石，获取足够的信息，为北境也为林恩所期待的未来筹谋。
梅芙轻轻將纸在桌上铺开，上面並非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一些奇异的符文標记和断断续续的线条，勾勒著魔界大陆的粗略轮廓。
代表北境的区域亮著稳定的淡蓝色光晕，但向南延伸、特別是向西深入更远腹地的线条，却异常暗淡，甚至带著断裂的刺眼光斑。
“陛下，诚如您所期望，我们尝试了多条路径。”
梅芙的声音平稳，但那份凝重感逐渐浮现，
“通过尤金將军在边境线上活动的旧部，联繫一些流亡的商队首领，利用新都重建吸引的部分游歷巫师甚至僱佣了名声不显但据说足跡遍布下层的『影语者”信使“”
她指向地图上几条纤细的、代表不同信道的暗痕。
“然而，成果—远低於预期，尤其是往东和东南方向不过您所指的另一位眷属，倒是有些风声，毕竟死了个老牌大魔族，但其他地方进展缓慢。”
维丝珀丝的手指划过那阴影区域，眉头微。
情报的阻碍，其实也在预料始终。
“也还行吧——”
她看起来並没有太多不满，反正就按梅芙说的，也不是没什么收穫。
至少都有了那边的风声，现在看起来不过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铺开眼晴罢了。
然而梅芙深吸一口气，此刻指向地图中部一片被特意用繁复金色纹路標註的区域。
这片区域广阔而模糊，散发著一种无形的沉重感，宛如一块坚冰，冻住了所有试图窥探的视线“这才我们目前是最该注意的地方，陛下。”
梅芙的声音低沉下去。
“在我们尝试的所有向南扩展的情报触角中，几乎无一例外地在触及这片区域的边界时，遭遇了难以想像的、系统性的压制和清理。
无论是狡点的流亡商队、经验丰富的冒险佣兵，还是隱匿踪跡的影语者，只要他们的信息涉及深入这片区域的意图，要么石沉大海，要么连人带信息一起彻底消失。”
闻言，维丝珀丝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那片金色区域：
“这里是”
“六圣联合。”
梅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著深深的忌惮。
“他们是魔界中央最庞大、最古老、也最神秘的神权联盟实体。”
“神权联盟”
维丝珀丝有些意外。
魔界的信仰向来是脱裤子放屁，所以—
由实力为尊，一个强大的神权联盟
“是的！”
梅芙肯定地点头。
“据说由六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一一可能是魔神残魂的化身，也可能是掌握了禁忌神性力量的超然个体共同执掌，六位圣尊如同他们的神徽，那七芒星的六个尖角，而中央代表著他们联合统治的王座。
他们统治著魔界最核心、最富庶、魔力也最为精纯的中央腹地『圣域”，疆域之广远超我们北境，其魔下军团自称净世之光，信仰狂热，组织严密，实力深不可测。”
维丝珀丝的心沉了下去。
一个疆域辽阔、组织严密、信仰狂热的庞然大物，坐镇魔界中央，宛如定海神针也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六圣联合与其他割据势力关係微妙。大多数时候，他们奉行一种『神律孤立主义”，只要不触及其核心利益，对外界的纷爭几乎不闻不问，仿佛高居於云端。
他们极少向外扩张，但內部防御体系坚固无比，密不透风。
任何未经许可或未经特殊“净化仪式”批准的外来信息流，试图进入其辐射范围，都会被视作『污浊之息』无情净化。”
梅芙继续说道，同时指著地图边缘那些断裂的刺眼光斑。
“这就是我们的情报线被“净化”的地方，一个侥倖逃脱、身受重伤，带著最后警告回来的影语者，在断气前只重复了几句『不可窥探光明之下—黑暗尽焚—天使注视著你』他临死时紧抓著的信物上，烙印著一个灼热的简化七芒星印记。”
梅芙的声音带著一丝后怕。
“他甚至没能带回任何实质性的內部信息，而且
梅芙顿了顿，表情也更加严肃。
“从一些极为模糊且代价昂贵的边缘信息，以及那个影语者的最后警示来看，我们有理由推测，六圣联合併非真的与世隔绝。
他们对魔界风云並非全无察觉！北方、南方接连出现的剧变，尤其是您在北境的崛起，以及那位强大存在的存在，可能已经悄然落入了某些触角的注视之中。
就像我们虽然无法看穿迷雾，但迷雾本身的存在或许也是一种信號。
他们就像一片沉静的深湖，我们的投石，虽然可能无法盪起他们內部的涟漪，但湖面的警戒系统却已经被触动。”
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维丝珀丝刚刚因林恩的承诺而雀跃的心情，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压冲得有些冰凉。
她看著地图上那片金色的禁区，仿佛看到了一道由光铸就的、散发著神圣威严却又冷酷无情的无形壁垒。
茜维婭在南方的浴血奋战、铁腕建国-林恩在南方惊鸿一现的无上伟力这些震动魔界南域的事件，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可能只是惊动了某个庞然大物的一丝睡意。
而自己，她，维丝珀丝，一个刚刚艰难统一了贫瘠北境的新魔王，此刻就像一个在风暴前夕刚刚建好自己沙堡的孩子，站在海岸线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远方大洋深处那蕴育著足以摧毁一切的灭世风暴的厚重云层。
“六圣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