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脸上露出笑容，这份轻松，是小翘儿以前不曾见过的。
若玉虎不是个小太监，哪怕是个粗使的宫女，小翘儿都会为此感到高兴。
可是......
她叹了口气，心里乱乱的，起身告辞，准备往外走。
可刚刚出了东暖阁，迎面遇上另一个让她头疼的人。
谨太妃一身素衣，由人搀着，抬步迈进养心殿来。
“姑奶奶也在呀，给您请安了。”
谨太妃盈盈施礼。
小翘儿却从她的眉梢眼角，瞧出些别的况味。
“太妃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臣妾有事儿回禀万岁爷，正不知怎么开口呢，恰巧遇上姑奶奶，倒解了咱们的不安，不妨请您给咱们壮个胆吧。”
小翘儿一听话头不对，不由上下打量谨太妃。
“太妃娘娘言重了，现如今国泰民安，朗朗乾坤，会有什么样的事儿，让您都开不了口？”
小翘儿神色不虞。
谨太妃也不争辩，上前拥着小翘儿往回走。
新帝原先还跟玉虎说笑，听了门外当值太监的通禀，不由正了脸色。
他抻一抻膝上的龙袍，沉声说了句“宣”。
珠帘轻摇，谨太妃拥着小翘儿，走了进来。
“给万岁爷请安。”谨太妃蹲身施礼。
“起来吧。”
“谢万岁爷。”
“前阵子听说小十三身子不大爽利，现在可大安了？”
“臣妾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
谨太妃顺势掏出帕子一甩，在眼角掖了掖。
新帝看向小翘儿，两人皆是懵懂。
“十三爷的身子，反反复复，总是闹毛病，请了好些大夫瞧，总不见效。臣妾无奈，病急投医，便请了个萨满太太，帮忙做了场占卜。”
谨太妃恰如其分顿了顿，眼珠一转，偷偷瞧了新帝一眼。
他那头端着茶盏轻抿一口，淡声道：“外头的大夫，有真才实学者少，自然不及宫里太医院的那些学究们。你若是为了小十三好，就该从太医院多请几位过去，做个会诊，也是好的，没得被萨满太太耽误了病情。”
新帝大约猜出谨太妃下头的话，不愿被牵着鼻子走。
“万岁爷教训的是。”
谨太妃违心应下，试探着又道：“若说最近的蹊跷事儿，也不止十三爷身上这一桩。毓太妃那头，也跟十三爷一样，好端端的，浑身高热说胡话。药石无医，蹊跷得很。”
“蹊跷？”新帝挑眉看了过去。
谨太妃一撩袍子，意外地跪下磕起头来。
“太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新帝愕然。
“臣妾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到御前相求，实在是没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过来请万岁爷的示下。”
“嗯？”
“萨满太太分别给十三爷和毓太妃做了两场占卜，得出同样的结论，原因乃是......亡灵怨念作祟。”
“亡灵怨念？”
“正是，而且还是咱们都熟悉的故人。”
“谁？”
“已故，先太子。”
谨太妃一字一顿，语气渐重。
新帝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看向小翘儿。
小翘儿扶额，猜到谨太妃会拿这事儿做文章，却没想到，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硬闯进了养心殿。
“太妃娘娘，说话可要谨慎，御前信口雌黄，那可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
小翘儿吓唬谨太妃。
可谨太妃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定不愿半途而废。
她往前膝行几步，颤声道：“萨满太太说，先太子死后亡灵不散，游离人间。因着心有怨念，便附于故人体内，生出邪祟。十三爷和谨太妃，便是例子。日后不定还会附于谁身上呢。”
谨太妃说着，惊恐的眼神四下看看，“万岁爷英明，您想想法子，解除了这一桩吧，要不咱们整日心惊胆战，熬到何时才是头啊。”
新帝沉眸看过去，辨不出喜怒。
谨太妃越发胆怯，缩了缩身子，朝外瞄了一眼，迅速扭转回来，嗫喏道：“臣妾没记错的话，当日他受审，便在养心殿......”
“大胆！”
小翘儿实在听不下去，厉声喝止，怒目瞪向谨太妃，训道：“养心殿乃是至阳之地，任何龌龊污秽，到了这里，必然会烟消云散。你一而再再而三提及，又是什么居心？”
“臣妾也是为了大家好，若是一桩，定然说明不了什么，可两桩事儿同指向一处，必然不是巧合。
小十三和毓太妃已经病倒，咱们知晓了原由，难不成还要看着事态继续失控下去吗？咱们自是要拿出些手段来，不管用什么法子，解决了这一个难题，方才好啊。也省的大家提心吊胆，担心下一个便是自己。”
谨太妃口口声声为大家好，小翘儿心里坚信，这妇人绝非表面上那么憨厚纯良。
小翘儿打小不信鬼神之说。
她甚至还装神弄鬼，惹出不少闹剧。
此时听谨太妃这话，虽知她背后必然藏了龌龊念头，可又没法子推翻她。
毕竟，鬼神一说，是皇权依托的一种手段。
天之骄子，神明庇护，祈福上苍，祷告社稷......
这些事儿，朝廷中有专人负责，若是推翻，皇权便也成了无稽之谈。
投鼠忌器，小翘儿为难。
她拧眉发愁，想不出破解说辞，再抬眼时，就见站在皇帝身旁的玉虎，突然之间变了脸色。
他脸色惨白，如白纸一样，四肢绵软发抖，竟是站也站不住了。
“玉虎，你怎么了？”
新帝一下子跳下炕沿，抬手把人给扶住了。
只见玉虎喘着粗气，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宣太医。”
新帝慌忙吩咐。
养心殿里，瞬时乱做一团。
“万岁爷，臣妾刚才提的事儿，您看如何处置？”
新帝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先回去，朕回头自会安排。”
谨太妃虽不满，却也不敢反驳，狠狠地拿帕子掖了掖嘴角，潦草地跪了安，转身退出了养心殿。
小翘儿却是站着没动。
太医过来诊了脉，玉虎那头已经行动自如，恢复如常。
老太医捋着胡子，直呼稀奇。
刚才还病势汹汹，不吃药不扎针，竟然自己痊愈了？
小翘儿也越发觉得这个玉虎可疑。
若玉虎不是个小太监，哪怕是个粗使的宫女，小翘儿都会为此感到高兴。
可是......
她叹了口气，心里乱乱的，起身告辞，准备往外走。
可刚刚出了东暖阁，迎面遇上另一个让她头疼的人。
谨太妃一身素衣，由人搀着，抬步迈进养心殿来。
“姑奶奶也在呀，给您请安了。”
谨太妃盈盈施礼。
小翘儿却从她的眉梢眼角，瞧出些别的况味。
“太妃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臣妾有事儿回禀万岁爷，正不知怎么开口呢，恰巧遇上姑奶奶，倒解了咱们的不安，不妨请您给咱们壮个胆吧。”
小翘儿一听话头不对，不由上下打量谨太妃。
“太妃娘娘言重了，现如今国泰民安，朗朗乾坤，会有什么样的事儿，让您都开不了口？”
小翘儿神色不虞。
谨太妃也不争辩，上前拥着小翘儿往回走。
新帝原先还跟玉虎说笑，听了门外当值太监的通禀，不由正了脸色。
他抻一抻膝上的龙袍，沉声说了句“宣”。
珠帘轻摇，谨太妃拥着小翘儿，走了进来。
“给万岁爷请安。”谨太妃蹲身施礼。
“起来吧。”
“谢万岁爷。”
“前阵子听说小十三身子不大爽利，现在可大安了？”
“臣妾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
谨太妃顺势掏出帕子一甩，在眼角掖了掖。
新帝看向小翘儿，两人皆是懵懂。
“十三爷的身子，反反复复，总是闹毛病，请了好些大夫瞧，总不见效。臣妾无奈，病急投医，便请了个萨满太太，帮忙做了场占卜。”
谨太妃恰如其分顿了顿，眼珠一转，偷偷瞧了新帝一眼。
他那头端着茶盏轻抿一口，淡声道：“外头的大夫，有真才实学者少，自然不及宫里太医院的那些学究们。你若是为了小十三好，就该从太医院多请几位过去，做个会诊，也是好的，没得被萨满太太耽误了病情。”
新帝大约猜出谨太妃下头的话，不愿被牵着鼻子走。
“万岁爷教训的是。”
谨太妃违心应下，试探着又道：“若说最近的蹊跷事儿，也不止十三爷身上这一桩。毓太妃那头，也跟十三爷一样，好端端的，浑身高热说胡话。药石无医，蹊跷得很。”
“蹊跷？”新帝挑眉看了过去。
谨太妃一撩袍子，意外地跪下磕起头来。
“太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新帝愕然。
“臣妾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到御前相求，实在是没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过来请万岁爷的示下。”
“嗯？”
“萨满太太分别给十三爷和毓太妃做了两场占卜，得出同样的结论，原因乃是......亡灵怨念作祟。”
“亡灵怨念？”
“正是，而且还是咱们都熟悉的故人。”
“谁？”
“已故，先太子。”
谨太妃一字一顿，语气渐重。
新帝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看向小翘儿。
小翘儿扶额，猜到谨太妃会拿这事儿做文章，却没想到，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硬闯进了养心殿。
“太妃娘娘，说话可要谨慎，御前信口雌黄，那可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
小翘儿吓唬谨太妃。
可谨太妃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定不愿半途而废。
她往前膝行几步，颤声道：“萨满太太说，先太子死后亡灵不散，游离人间。因着心有怨念，便附于故人体内，生出邪祟。十三爷和谨太妃，便是例子。日后不定还会附于谁身上呢。”
谨太妃说着，惊恐的眼神四下看看，“万岁爷英明，您想想法子，解除了这一桩吧，要不咱们整日心惊胆战，熬到何时才是头啊。”
新帝沉眸看过去，辨不出喜怒。
谨太妃越发胆怯，缩了缩身子，朝外瞄了一眼，迅速扭转回来，嗫喏道：“臣妾没记错的话，当日他受审，便在养心殿......”
“大胆！”
小翘儿实在听不下去，厉声喝止，怒目瞪向谨太妃，训道：“养心殿乃是至阳之地，任何龌龊污秽，到了这里，必然会烟消云散。你一而再再而三提及，又是什么居心？”
“臣妾也是为了大家好，若是一桩，定然说明不了什么，可两桩事儿同指向一处，必然不是巧合。
小十三和毓太妃已经病倒，咱们知晓了原由，难不成还要看着事态继续失控下去吗？咱们自是要拿出些手段来，不管用什么法子，解决了这一个难题，方才好啊。也省的大家提心吊胆，担心下一个便是自己。”
谨太妃口口声声为大家好，小翘儿心里坚信，这妇人绝非表面上那么憨厚纯良。
小翘儿打小不信鬼神之说。
她甚至还装神弄鬼，惹出不少闹剧。
此时听谨太妃这话，虽知她背后必然藏了龌龊念头，可又没法子推翻她。
毕竟，鬼神一说，是皇权依托的一种手段。
天之骄子，神明庇护，祈福上苍，祷告社稷......
这些事儿，朝廷中有专人负责，若是推翻，皇权便也成了无稽之谈。
投鼠忌器，小翘儿为难。
她拧眉发愁，想不出破解说辞，再抬眼时，就见站在皇帝身旁的玉虎，突然之间变了脸色。
他脸色惨白，如白纸一样，四肢绵软发抖，竟是站也站不住了。
“玉虎，你怎么了？”
新帝一下子跳下炕沿，抬手把人给扶住了。
只见玉虎喘着粗气，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宣太医。”
新帝慌忙吩咐。
养心殿里，瞬时乱做一团。
“万岁爷，臣妾刚才提的事儿，您看如何处置？”
新帝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先回去，朕回头自会安排。”
谨太妃虽不满，却也不敢反驳，狠狠地拿帕子掖了掖嘴角，潦草地跪了安，转身退出了养心殿。
小翘儿却是站着没动。
太医过来诊了脉，玉虎那头已经行动自如，恢复如常。
老太医捋着胡子，直呼稀奇。
刚才还病势汹汹，不吃药不扎针，竟然自己痊愈了？
小翘儿也越发觉得这个玉虎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