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大营，坐西朝东，背靠燕山支脉，占地极为广阔。
几万兵马、装备，日常训练都在这处。
程昀虽是个大老粗，治兵却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各个兵种，从北到南，一字排开，互不影响。
前两日，裴松挑选了骁骑营和健锐营的人。今儿，他和程昀来到了火器营。
火器营以前叫做神机营，多少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兵汉子没那么文雅，想着区别无非是那些冒烟的火器，便私下里火器营火器营地叫着，倒叫出了名堂。
火器营的名头便立了起来。
裴松为何注重火器营？又为何把火器营当做杀手锏来用？
关键要看对手是谁。
瓦剌那边的人虽凶悍野蛮，秉行的却依旧是几百上千年以前的那一套。
长矛加盾牌，骑马肉搏，靠人拼杀。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落后的那套。
他们茹毛饮血，自恃身强体健，便想着仗势欺人。却不知，外头早已改天换地。
火器的使用，终结了近身肉搏，到了拼装备的时代。
一门将军炮的威力，能抵御成百上千的敌军。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裴松之前把瓦剌了解得透彻，必然知道，他这次唯有从装备、谋略上取胜，才是唯一的出路。
因此，今儿他定要万分仔细，从程昀这多淘换些宝贝才行。
“裴小四儿，这便是我们火器营所有的装备，你挨个看看，若能匀出来，我定先紧着你。”
程昀说完一抬下巴，裴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前从小到大，十几种火器一字排开，摆放在眼前。
副将奉命过来介绍，裴松仔细听着，了解这些装备的优缺点。
最后，他目光落在两门重型火炮上，一个炮膛长长的，射程能达五里地那么远。一个炮膛虽短，威力却大，炮弹落地方圆三丈之内，人马皆能掀翻。
裴松不由心动。
“程大帅，这两种将军炮，你手里一共有多少？”
程昀本想着，这笨家伙又大又重，不好运输，裴松定是看不上的。谁成想，他上来就打听这两种。
程昀不直接拒绝，迂回劝道：“裴小四儿，将军炮虽好，却也大有弊端，比如一门火炮上万斤重，运输起来难度很大。我们日常只做守城之用，并不做进攻之用。”
“我没问它的用途，我只问数量。”裴松纠正。
程昀撇撇嘴，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
“我要两门可好？”
裴松说完，不等程昀答应，便问副官道：“这样的大家伙，运到甘州，得几日光景？”
副将一抱拳，“回裴大人，若是寻常的行军速度，最短一月。因此，属下愚见，您大可不必选这么笨拙的。”
“别的我自会再选，这两个，我却是不想放弃的。日后平乱之后，把它俩摆到西北要塞，那便是一炮守关，万夫莫开。”
裴松爱不释手，摸着澄明瓦亮的炮身。
“裴小四儿，你现在自顾不暇，还想那么多作甚？”
程昀抱怨道：“陕甘总督那位置不好坐，谁坐上去烫谁的屁股。你此去只管平乱，以后固守的事儿，从长计议不迟。”
程昀素来关心这些，说起来头头是道。
“以后不管换谁，我把两门将军炮，给安置在关外守着，我倒要看看，谁还那么大胆，敢在西北挑起事端。”
程昀摇头，无奈道：“你这人没经历过许多，说话做事，总是一汪清泉水一样。可这世间事儿，哪儿那么清明透亮。只消风吹云动，池水便搅乱了，你莫再那么意气用事，知道吗？”
裴松知道程昀为他好，点头应下。
陕甘总督这个位置，近二十年，前前后后七八位折戟在上头。
有些人把这作为跳板，待上一两年，换到别处升官发财；有些人干脆拥兵自重，看着在西北称王称霸，实则内外落不得好。例如王家。
王家错就错在，用西北的平稳，要挟先帝，以增加自己的万岁爷跟前的存在感。
这也是先帝最为气愤的一点，也因此才下定了铲除王家的决心。
不分内外，把敌人当做要挟内廷的筹码，能做出这事儿的人，非蠢既坏。
这些旧事，在同僚当中不算秘密。
因此，现在人人把陕甘总督之位当做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谁还会静下心来，为这处谋得长远发展。
这也是瓦剌那头，总是蠢蠢欲动的原由。
裴松却不想像他们那般短视，他伸出两根手指，“我调走两门将军炮，还望程大帅批准。”
“两门？”
程昀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裴小四儿，你可要知道，我西郊大营担负了护卫京师的重任。你一下子给我调走一小半，日后万一出点意外，我难保太平，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项上人头不保啊。”
“程大帅言重了，外乱若平，必无内忧，这些大家伙，与其放在营房里吃灰，倒不如让它们去镇守西北。到时候额沐尔铲除，西北太平，把它俩分别放到镇西将军和镇北将军那里，像两头大狮子一样，看护着西北一线，到时候也算是你程大帅立了大功。”
“你小子，骂人是吧。”
程昀听出了裴松话里的调侃。
裴松笑着摇头，眉眼之间却是露出几分狡黠。
程昀嘴硬，可他心里知道，裴松手里那枚令牌，可当圣旨用，别说两门将军炮，就是把他西郊大营连窝端走，他也没理由拒绝。
程昀嘿嘿笑了起来，一扬下巴，“你再挑些火枪，那家伙虽小，却很灵便，日后用得上。”
“嗳”，裴松清脆应下，又去忙碌。
****
养心殿里，新帝坐在龙椅上，匆匆扫过礼部呈上的礼单。
他问礼部尚书，“这些可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尚书大人点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自是按着规制，没有一丝差池。”
新帝点头。
“除此之外，朕额外添一份，聊表求娶草原贵女的诚意。”
他冲刘尽忠使个眼色，刘尽忠双手呈上托盘，揭开蒙着的黄绫，却是一模一样的两个玉镯子。
“此番联姻，非常重要，关系大綦的北疆安稳，朕聊表诚意，也省的日后落人口实。”
他看向小翘儿。
几万兵马、装备，日常训练都在这处。
程昀虽是个大老粗，治兵却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各个兵种，从北到南，一字排开，互不影响。
前两日，裴松挑选了骁骑营和健锐营的人。今儿，他和程昀来到了火器营。
火器营以前叫做神机营，多少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兵汉子没那么文雅，想着区别无非是那些冒烟的火器，便私下里火器营火器营地叫着，倒叫出了名堂。
火器营的名头便立了起来。
裴松为何注重火器营？又为何把火器营当做杀手锏来用？
关键要看对手是谁。
瓦剌那边的人虽凶悍野蛮，秉行的却依旧是几百上千年以前的那一套。
长矛加盾牌，骑马肉搏，靠人拼杀。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落后的那套。
他们茹毛饮血，自恃身强体健，便想着仗势欺人。却不知，外头早已改天换地。
火器的使用，终结了近身肉搏，到了拼装备的时代。
一门将军炮的威力，能抵御成百上千的敌军。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裴松之前把瓦剌了解得透彻，必然知道，他这次唯有从装备、谋略上取胜，才是唯一的出路。
因此，今儿他定要万分仔细，从程昀这多淘换些宝贝才行。
“裴小四儿，这便是我们火器营所有的装备，你挨个看看，若能匀出来，我定先紧着你。”
程昀说完一抬下巴，裴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前从小到大，十几种火器一字排开，摆放在眼前。
副将奉命过来介绍，裴松仔细听着，了解这些装备的优缺点。
最后，他目光落在两门重型火炮上，一个炮膛长长的，射程能达五里地那么远。一个炮膛虽短，威力却大，炮弹落地方圆三丈之内，人马皆能掀翻。
裴松不由心动。
“程大帅，这两种将军炮，你手里一共有多少？”
程昀本想着，这笨家伙又大又重，不好运输，裴松定是看不上的。谁成想，他上来就打听这两种。
程昀不直接拒绝，迂回劝道：“裴小四儿，将军炮虽好，却也大有弊端，比如一门火炮上万斤重，运输起来难度很大。我们日常只做守城之用，并不做进攻之用。”
“我没问它的用途，我只问数量。”裴松纠正。
程昀撇撇嘴，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
“我要两门可好？”
裴松说完，不等程昀答应，便问副官道：“这样的大家伙，运到甘州，得几日光景？”
副将一抱拳，“回裴大人，若是寻常的行军速度，最短一月。因此，属下愚见，您大可不必选这么笨拙的。”
“别的我自会再选，这两个，我却是不想放弃的。日后平乱之后，把它俩摆到西北要塞，那便是一炮守关，万夫莫开。”
裴松爱不释手，摸着澄明瓦亮的炮身。
“裴小四儿，你现在自顾不暇，还想那么多作甚？”
程昀抱怨道：“陕甘总督那位置不好坐，谁坐上去烫谁的屁股。你此去只管平乱，以后固守的事儿，从长计议不迟。”
程昀素来关心这些，说起来头头是道。
“以后不管换谁，我把两门将军炮，给安置在关外守着，我倒要看看，谁还那么大胆，敢在西北挑起事端。”
程昀摇头，无奈道：“你这人没经历过许多，说话做事，总是一汪清泉水一样。可这世间事儿，哪儿那么清明透亮。只消风吹云动，池水便搅乱了，你莫再那么意气用事，知道吗？”
裴松知道程昀为他好，点头应下。
陕甘总督这个位置，近二十年，前前后后七八位折戟在上头。
有些人把这作为跳板，待上一两年，换到别处升官发财；有些人干脆拥兵自重，看着在西北称王称霸，实则内外落不得好。例如王家。
王家错就错在，用西北的平稳，要挟先帝，以增加自己的万岁爷跟前的存在感。
这也是先帝最为气愤的一点，也因此才下定了铲除王家的决心。
不分内外，把敌人当做要挟内廷的筹码，能做出这事儿的人，非蠢既坏。
这些旧事，在同僚当中不算秘密。
因此，现在人人把陕甘总督之位当做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谁还会静下心来，为这处谋得长远发展。
这也是瓦剌那头，总是蠢蠢欲动的原由。
裴松却不想像他们那般短视，他伸出两根手指，“我调走两门将军炮，还望程大帅批准。”
“两门？”
程昀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裴小四儿，你可要知道，我西郊大营担负了护卫京师的重任。你一下子给我调走一小半，日后万一出点意外，我难保太平，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项上人头不保啊。”
“程大帅言重了，外乱若平，必无内忧，这些大家伙，与其放在营房里吃灰，倒不如让它们去镇守西北。到时候额沐尔铲除，西北太平，把它俩分别放到镇西将军和镇北将军那里，像两头大狮子一样，看护着西北一线，到时候也算是你程大帅立了大功。”
“你小子，骂人是吧。”
程昀听出了裴松话里的调侃。
裴松笑着摇头，眉眼之间却是露出几分狡黠。
程昀嘴硬，可他心里知道，裴松手里那枚令牌，可当圣旨用，别说两门将军炮，就是把他西郊大营连窝端走，他也没理由拒绝。
程昀嘿嘿笑了起来，一扬下巴，“你再挑些火枪，那家伙虽小，却很灵便，日后用得上。”
“嗳”，裴松清脆应下，又去忙碌。
****
养心殿里，新帝坐在龙椅上，匆匆扫过礼部呈上的礼单。
他问礼部尚书，“这些可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尚书大人点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自是按着规制，没有一丝差池。”
新帝点头。
“除此之外，朕额外添一份，聊表求娶草原贵女的诚意。”
他冲刘尽忠使个眼色，刘尽忠双手呈上托盘，揭开蒙着的黄绫，却是一模一样的两个玉镯子。
“此番联姻，非常重要，关系大綦的北疆安稳，朕聊表诚意，也省的日后落人口实。”
他看向小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