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鸟尽良弓藏,谋极身必危-《逃婚后成了国公爷的心尖宠》

  腊月初一,小翘儿一行上百人,经过十数天舟车劳顿,方才赶到京城。

  “四奶奶,四爷就在城门口等咱们呢。”

  石头隔着车厢低声通禀。

  小翘儿撩开轿帘往外瞧,只见天空下着小雪粒,城门口斜斜地插着一杆白幡。

  门外甬道旁,几人骑马立在原地。打头的那人一袭月白斗篷,威风凛凛骑在马上,不时往远处张望。

  不是裴松又是谁。

  因着国丧期间,行人皆脚步匆匆,素服哀然。

  天地一片肃然萧瑟。

  裴松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一夹马腹,策马迎了过来。

  “见过四爷。”

  小翘儿觉得马车一顿,停在原地,车厢外响起一阵行礼问安的声音。

  “起来吧。”

  裴松略显急躁的声音一闪而过,下一秒,车帘被人撩开,裴松弯腰走了进来。待他坐定,重又吱吱呀呀上路。

  车厢内并无旁人,只小翘儿和裴枭母子二人。

  裴枭小奶娃刚刚睡醒,粉嘟嘟的脸上大眼愣怔,初见裴松,警惕地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枭儿都长这么大了,来,阿玛抱抱。”裴松面露喜色,朝裴枭伸出双手。

  裴枭小奶娃现在已经会认人了,于他来说,裴松跟陌生人无异。

  小家伙警惕地往后扯了下身子,求救似的看了小翘儿两眼。

  知子莫若母,小翘儿熟知小家伙的脾气,抱着他往前探了探,又捏着他肉嘟嘟的小手,往裴松身上伸了伸,柔声介绍道:“他不是外人,是你的阿玛,额涅以前常常跟你提到的阿玛。”

  她语速慢慢的,极有耐性。

  偏小家伙不领情,嘴里嘟嘟囔囔说着“阿~~阿~~~玛~玛......”可两只小手却搂着小翘儿的脖子,不停地往她怀里钻。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让裴松欣喜若狂。

  当初他离开渝州时,裴枭小奶娃刚出满月不久,还是一个软软的,只能横着抱的奶娃娃。

  一眨眼,再见时变得裴松都不敢认了。现在的小家伙肥嘟嘟,白嫩嫩,俊俏可爱,都有了自己的认知和喜好,并且能跟人交流了。

  裴松越发喜爱得紧,张开双手,伸到裴枭的腋下,想把他抱过来。

  奈何小家伙机敏得很,根本不领情,反倒像看见坏人一样,搂着小翘儿的脖子,飞快地蹬着两条肥嘟嘟的小短腿儿,拼命想要逃出裴松的“魔爪”。

  裴松有些失望,他以为父子天性,血缘亲情,无需过多解释和培养,便能自然萌发。

  谁知在小家伙这里碰了壁,裴枭小奶娃把他当成了坏人。

  老父亲咬牙佯怒,抬手在小家伙肥嘟嘟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这坏小子,可比以前调皮多了。”

  小家伙认生又敏感,还听得出好赖话,一听“坏小子”三个字,撇着嘴委屈巴巴哭了起来。

  他哭得认真,豆大的眼泪滚滚而落。

  小翘儿见怪不怪,甚至还想笑。

  裴松心疼懊恼得不得了,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哄他。

  小翘儿一边抱着小奶娃抖着,一边安慰裴松,道:“他跟你认生,熟悉一下就好了。”

  裴松蓬勃的父爱,被小奶娃当头浇灭,只得乖乖坐着,等着小奶娃放下戒备时,再次试探着建立交流。

  小奶娃暂时不认他,裴松转而找他娘亲交流感情。

  “你瘦了好多。”

  裴松仔细端详小翘儿,十分心疼。

  小翘儿也不逞强,皱着眉头幽怨道:“矿上、票号里事情那么多,再加上这个小磨人精,我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天多出三五个时辰来。”

  不用小翘儿诉苦,裴松也能猜出她这段日子过得是怎样的。

  他抬手在她膝头拍一拍,半是许诺道:“以后就好了,回了京城,你且在家好好养着,安心做你的国公夫人便好。”

  国公夫人?

  小翘儿睁大眼,疑惑望着裴松。

  裴松点头,微微欣喜道:“新帝许诺封我靖国公,等国丧罢,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便颁发旨意昭告天下。”

  小翘儿点头,淡然道:“你此番为他鞍前马后,封你国公爷,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纵然小五曾许诺,你也不该头脑发晕,把咱们家的铜矿捐出去呀。”

  小翘儿脸色阴沉下来,神色颇为气恼,压着声音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咱们的身家性命,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基。你一句话,就给捐出去,咱们以后怎么办?”

  裴松挠挠头,自知理亏,也不敢强自辩白。

  他软着口气,含笑道:“没有提前跟娘子商议,是我的错。我只想着五阿哥初登基,好些事儿受人掣肘,不得舒展。

  咱们既然帮他登上高位,瞧着他被人拿捏,总是于心不忍的。我便提出把铜矿捐出去,好帮他解一时之忧。”

  “你倒好,一时之快,你知道咱们损失多少吗?”

  一想到那个天文数字,小翘儿就心疼得肝颤。

  以前在宫里时,她对数字毫无概念,自从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每日里算账、盘账、核账,对数字越来越敏感。一想起那白花花的银两,以后都不属于自己了,当真是心疼得紧。

  “捐给你的侄孙,我都没那么心疼。”

  裴松取笑小翘儿。

  小翘儿瞪他一眼,嗔怪道:“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再亲的侄孙,我出嫁了还能跟他是一家吗?”

  这话裴松爱听,说明小翘儿现如今把他看得更亲近,也把裴家利益放在了第一位。

  裴松无声傻笑。

  小翘儿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裴松不忍新帝作难,心甘情愿把经营得好好的铜矿,尽数捐了出来。

  旁人必会说些风言风语,以裴松的格局见识,定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怕的是......

  小翘儿叹口气。

  深层担忧,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自古皇权如毒药,有人拿它毒害别人,有人却被它毒害了自己。

  无权无势时建立起来的感情,最是纯粹。可一旦沾染上权势、欲望、金钱,便复杂起来。

  五阿哥以前无所依靠,自然是跟她和裴松亲近,可现如今他登上高位,只怕以后利益纠葛之下,这份依赖和感情会变质。

  史书上记录着太多这样的例子,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古人早就总结的教训。

  鸟尽良弓藏,谋极身必危。

  小翘儿为裴松以后的日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