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翎收紧手腕，一条人命在他手中不过一只蚂蚁：“十日之内，拿不出我要的东西，你的好姐姐，好祖母，乃至父母双亲，届时缺了胳膊少了腿尚且是小事……”
沈归荑被勒得喘不过气，一双眼满含恨意地盯着苏景翎，她知道他不会杀了自己，便死咬着嘴唇不做声不求饶。
一番对峙后，苏景翎败下阵来，他不过是想先发制人拿捏住沈归荑，怎料这个丫头都快断气见阎罗王了，都还硬撑着不叩首求情。
像是随手丢弃破抹布般，沈归荑被甩倒在桌子前，白皙的脖颈处留下两道显眼的掐痕。
“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只管写下来交给墨寻，一日三餐自有人给你送来，从今日起，你和你这个丫鬟，都不准踏出东宫半步！”苏景翎忍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冲动，“记住了，你只有十日的时间！”
待苏景翎离开，侧院大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拉上，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锁门声。
冬杏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见了沈归荑脖子上的那两道后，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姑娘，桓王他怎么…..我们怎么办啊，难道、难道老夫人他们真的….”
沈归荑缓过心绪，倒是好奇苏景翎急着要杀谁，剧毒，查验不出来，这人的地位一定非比寻常了。
莫非是苏尘燃？
“别急，咱们现在最怕的就是乱了阵脚。”沈归荑嗓子几近沙哑，像沙砾磨在石板上一样粗糙，听得冬杏一阵心酸。
外头艳阳高照，却衬得沈归荑心头如坠冰窟般寒冷。
饶是桓王，也不能随意扣押官职人家的闺秀在宫里，可苏景翎却能做的如此大张旗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事是管家或者是皇后点了头的。
“也不知如安现在何处…..”沈归荑喃喃道，她记得上一世在侧院时，后头放置水缸的石板墙，似有几块松动，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能坐以待毙，若苏景翎的目标真的是苏尘燃，那她一定得想办法给如安送信过去。
院子里留了两个丫鬟把守，虽看着瘦小，但就站在门口劲儿劲儿的姿态足以彰显出，这两人是个练家子。
沈归荑暂时想不出支开这两人的法子，只好闷在房间里头，蘸了墨水把王郎中交给自己那本册子上的用毒药方默了几个出来。
苏景翎要她害人，她死都不会从，可要是同归于尽，她倒是愿意搏一搏。
……
入夜，镇北侯府。
白世鸿盯着面前脸色紧绷的少年郎，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二皇子想做什么，不妨敞开了说。”
“侯爷驻守边疆已有十几载了吧。”
白世鸿双手合在膝盖上，背脊微靠在椅背，想起那些被风沙洗礼上阵拼杀的日子，竟然仿若隔世。
“是啊，当初每每出征，那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上…..”白世鸿到底是不再年轻了，几年前他就从前阵退了下来，在幕后谋划战略，“不知二皇子找老臣说这些，是何用意？”
“这么多年，也只有白侯爷愿意称我一声二皇子。”江朝宴低低一笑，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茶杯，在边疆历练的几个月让他五官轮廓更加锋利干净。
“江家一片忠心…..哎。”白世鸿吞吞吐吐，眉间倒是有几分不忍，“若二皇子想要报仇，恕老臣斗胆劝几句，当年陛下也是为奸臣所蒙骗，待真相大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陛下为这事也忏悔多年，二皇子你….”
当年，江家贵妃独宠后宫，便有眼红之人使计陷害江家想谋权篡位，天子一怒，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一夜之间，这位享尽恩宠的贵妃便驱逐冷宫，江家一脉更是斩首流放，只江老夫人年迈，又常年居于偏远湖州，才得以保住性命。
江朝宴，不，那时候还是苏宴，因着年幼，暗中被江家旧部的人偷梁换柱救了出来，等到江家洗清冤屈才敢露面，官家本就沉浸在自责之中，对此事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只那以后，他就改名江朝宴，与江老夫人一同生活。
谈及此事，江朝宴眼底的肃杀之气更重：“当年陷害江家之人，虽已被上头那位下令处死，可还有一位，却活得好好的。”
白世鸿一颤，沉默着不接话。
那一位是谁，这些年只有他们几个老臣暗地里会悄悄议论几句，可真要放在台面上来说，他是万万不敢的。
“罢了，我今日前来，是想求侯爷助我一臂之力。”江朝宴起身朝着白世鸿深深行了一礼，“还求侯爷借我精兵三万。”
白世鸿瞳孔瞪大，不敢置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万精兵？二皇子是要、是要….”
“不错，是要打进宫去。”
江朝宴说的云淡风轻，就像在阐述今晚在哪吃饭一样随意。
“你！哎哟！你疯了？！”白世鸿压着心底的惧意，极力克制着，“你可知你这个念头是什么？这是篡位！江家满门忠烈，怎么到你这里，就…..”
“侯爷心中其实也清楚，苏景翎他品行恶劣，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压根不配做这天下之主，不是吗？”
“可、可他是嫡出皇子，按伦理纲常，就该他….哎。”白世鸿颓丧地坐回椅子上，他何尝不晓得苏景翎那暴戾成性，阴暗狡诈的性子，只是这些年来，官家都把所有期望和宠爱放在他身上，看清这一切的臣子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苏尘燃有了点被重视的苗头，可跟苏景翎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爹！难道就因为他是嫡出，哪管他是否一心为民，是否胸怀大义，咱们只能一错再错吗！”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白知潼和白祈皆是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爹，我们白家守护的是天下百姓的安危，若是把这天下交给这样的君主，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岂不是愧对祖先？！”白知潼撅着嘴，目光坚定地冲着江朝宴抱拳行了个礼，“女儿愿意追随二皇子。”
“哎，潼儿你….”
“爹，这是儿子收集到的部分文书。”白祈比起白知潼要冷静许多，他静静地同江朝宴交递过眼色，从袖子里摸出几张泛黄的纸张交给白世鸿。
“这是在边疆八年，儿子掌握到的，桓王与敌国勾结的确切证据。”
白世鸿看着那一张张印了敌国红拓的勾结计划，心中发寒，那几年他还没退居幕后，有好几场战事都打得无比艰难。
有一次更是深夜被敌方偷袭，险些死在黄沙之中，而他最忠诚的手下兄弟，就是为救他而亡。
这个年近半百的男子眼眶一热，数万人的将士啊，被敌国当成白菜一样砍杀，竟然、竟然是因为…..
“为何、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儿子当时还不确定这些书信的真实性，是二皇子….爹可还记得年后那一场战事？是二皇子冒死潜入敌方阵营，掳来了几个大将，严刑拷打之中才得了这些完整的书信。”
白世鸿背过身去，待眼底的热气散尽，才缓缓转过身，一双手紧握成拳，似下了必死的决心，对着江朝宴半跪而下：“老臣愿意追随二皇子！”
白知潼，白祈也应声而跪。
沈归荑被勒得喘不过气，一双眼满含恨意地盯着苏景翎，她知道他不会杀了自己，便死咬着嘴唇不做声不求饶。
一番对峙后，苏景翎败下阵来，他不过是想先发制人拿捏住沈归荑，怎料这个丫头都快断气见阎罗王了，都还硬撑着不叩首求情。
像是随手丢弃破抹布般，沈归荑被甩倒在桌子前，白皙的脖颈处留下两道显眼的掐痕。
“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只管写下来交给墨寻，一日三餐自有人给你送来，从今日起，你和你这个丫鬟，都不准踏出东宫半步！”苏景翎忍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冲动，“记住了，你只有十日的时间！”
待苏景翎离开，侧院大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拉上，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锁门声。
冬杏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见了沈归荑脖子上的那两道后，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姑娘，桓王他怎么…..我们怎么办啊，难道、难道老夫人他们真的….”
沈归荑缓过心绪，倒是好奇苏景翎急着要杀谁，剧毒，查验不出来，这人的地位一定非比寻常了。
莫非是苏尘燃？
“别急，咱们现在最怕的就是乱了阵脚。”沈归荑嗓子几近沙哑，像沙砾磨在石板上一样粗糙，听得冬杏一阵心酸。
外头艳阳高照，却衬得沈归荑心头如坠冰窟般寒冷。
饶是桓王，也不能随意扣押官职人家的闺秀在宫里，可苏景翎却能做的如此大张旗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事是管家或者是皇后点了头的。
“也不知如安现在何处…..”沈归荑喃喃道，她记得上一世在侧院时，后头放置水缸的石板墙，似有几块松动，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能坐以待毙，若苏景翎的目标真的是苏尘燃，那她一定得想办法给如安送信过去。
院子里留了两个丫鬟把守，虽看着瘦小，但就站在门口劲儿劲儿的姿态足以彰显出，这两人是个练家子。
沈归荑暂时想不出支开这两人的法子，只好闷在房间里头，蘸了墨水把王郎中交给自己那本册子上的用毒药方默了几个出来。
苏景翎要她害人，她死都不会从，可要是同归于尽，她倒是愿意搏一搏。
……
入夜，镇北侯府。
白世鸿盯着面前脸色紧绷的少年郎，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二皇子想做什么，不妨敞开了说。”
“侯爷驻守边疆已有十几载了吧。”
白世鸿双手合在膝盖上，背脊微靠在椅背，想起那些被风沙洗礼上阵拼杀的日子，竟然仿若隔世。
“是啊，当初每每出征，那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上…..”白世鸿到底是不再年轻了，几年前他就从前阵退了下来，在幕后谋划战略，“不知二皇子找老臣说这些，是何用意？”
“这么多年，也只有白侯爷愿意称我一声二皇子。”江朝宴低低一笑，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茶杯，在边疆历练的几个月让他五官轮廓更加锋利干净。
“江家一片忠心…..哎。”白世鸿吞吞吐吐，眉间倒是有几分不忍，“若二皇子想要报仇，恕老臣斗胆劝几句，当年陛下也是为奸臣所蒙骗，待真相大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陛下为这事也忏悔多年，二皇子你….”
当年，江家贵妃独宠后宫，便有眼红之人使计陷害江家想谋权篡位，天子一怒，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一夜之间，这位享尽恩宠的贵妃便驱逐冷宫，江家一脉更是斩首流放，只江老夫人年迈，又常年居于偏远湖州，才得以保住性命。
江朝宴，不，那时候还是苏宴，因着年幼，暗中被江家旧部的人偷梁换柱救了出来，等到江家洗清冤屈才敢露面，官家本就沉浸在自责之中，对此事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只那以后，他就改名江朝宴，与江老夫人一同生活。
谈及此事，江朝宴眼底的肃杀之气更重：“当年陷害江家之人，虽已被上头那位下令处死，可还有一位，却活得好好的。”
白世鸿一颤，沉默着不接话。
那一位是谁，这些年只有他们几个老臣暗地里会悄悄议论几句，可真要放在台面上来说，他是万万不敢的。
“罢了，我今日前来，是想求侯爷助我一臂之力。”江朝宴起身朝着白世鸿深深行了一礼，“还求侯爷借我精兵三万。”
白世鸿瞳孔瞪大，不敢置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万精兵？二皇子是要、是要….”
“不错，是要打进宫去。”
江朝宴说的云淡风轻，就像在阐述今晚在哪吃饭一样随意。
“你！哎哟！你疯了？！”白世鸿压着心底的惧意，极力克制着，“你可知你这个念头是什么？这是篡位！江家满门忠烈，怎么到你这里，就…..”
“侯爷心中其实也清楚，苏景翎他品行恶劣，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压根不配做这天下之主，不是吗？”
“可、可他是嫡出皇子，按伦理纲常，就该他….哎。”白世鸿颓丧地坐回椅子上，他何尝不晓得苏景翎那暴戾成性，阴暗狡诈的性子，只是这些年来，官家都把所有期望和宠爱放在他身上，看清这一切的臣子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苏尘燃有了点被重视的苗头，可跟苏景翎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爹！难道就因为他是嫡出，哪管他是否一心为民，是否胸怀大义，咱们只能一错再错吗！”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白知潼和白祈皆是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爹，我们白家守护的是天下百姓的安危，若是把这天下交给这样的君主，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岂不是愧对祖先？！”白知潼撅着嘴，目光坚定地冲着江朝宴抱拳行了个礼，“女儿愿意追随二皇子。”
“哎，潼儿你….”
“爹，这是儿子收集到的部分文书。”白祈比起白知潼要冷静许多，他静静地同江朝宴交递过眼色，从袖子里摸出几张泛黄的纸张交给白世鸿。
“这是在边疆八年，儿子掌握到的，桓王与敌国勾结的确切证据。”
白世鸿看着那一张张印了敌国红拓的勾结计划，心中发寒，那几年他还没退居幕后，有好几场战事都打得无比艰难。
有一次更是深夜被敌方偷袭，险些死在黄沙之中，而他最忠诚的手下兄弟，就是为救他而亡。
这个年近半百的男子眼眶一热，数万人的将士啊，被敌国当成白菜一样砍杀，竟然、竟然是因为…..
“为何、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儿子当时还不确定这些书信的真实性，是二皇子….爹可还记得年后那一场战事？是二皇子冒死潜入敌方阵营，掳来了几个大将，严刑拷打之中才得了这些完整的书信。”
白世鸿背过身去，待眼底的热气散尽，才缓缓转过身，一双手紧握成拳，似下了必死的决心，对着江朝宴半跪而下：“老臣愿意追随二皇子！”
白知潼，白祈也应声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