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林清端碗坐上桌时，桌上的菜，剩得就剩丁点边角旮沓了。
他饿了一天了，吃啥都香，呼哧呼哧地就将碗里的东西扒拉个干净。
“我还要！”他将空碗递给杜巧琴，“外祖母能帮我再乘一碗么？”
杜巧琴面露难色，“小清清啊，外婆今日就做了这些，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
她刚说完没了，下一秒，凌巍巍就端着半碗新添的黍米饭坐到了顾林清旁边。
顾林清歪头撅着嘴望着杜巧琴，问：“外祖母，为啥舅舅吃就有，林清要吃就没有了？”
杜巧琴被他问心了烦，也懒得解释了，直接将他的碗拖了过去。
“没有就是没有了，想要吃，明天再说。”
顾林清年纪虽小，但很懂得察言观色，他瘪了瘪嘴，默默地从桌子上退了下来。
他小跑进屋，抱住凌萧萧说：“娘亲，我觉得外祖母、外祖父还有舅舅，他们貌似都不喜欢我。”
刚才顾林清上了桌之后，凌萧萧就进了屋，一直在帮萧三郎擦脸、掩被子，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她问他：“怎么了？”
顾林清把吃饭的事一五一十地小声跟她讲了一遍。
凌萧萧知道她母亲刻薄，但没想到她对个小孩子都能这么刻薄。况且，他们又不是白吃的，是给了她一头牛为代价的。．
心中憋着口气，不吐怎么都不快。
她让顾林清呆在房里，自己折回院子。
“我说娘，我们家林清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能不能给他多吃点。”
杜巧琴正收拾桌子，抬起头来，没好脸色地说：“什么你家林清，还不知道是那残废跟哪个野女人生的。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总不能为了个外人，让你亲弟弟吃不饱饭！”
“再说了，好屋子都让给你们住了，你就知足吧你！”
凌萧萧问了一句，杜巧琴涛涛回骂了十句。
不仅骂她，连带顾三郎、顾林清、三郎从前相好的，全都骂了个底朝天。
“娘，可是我们出了一头牛的。”凌萧萧不服气地反驳说。
杜巧琴放下碗筷，气愤地说：“你忘了你是谁养大的，才出去几天啊，就胳膊肘外拐了。老娘我生你、养你，莫说你才牵一头牛回来，就算让你再牵十头回来，那也是应该的。”
凌萧萧这下算是彻底明白，那头牛算是肉包子打狗了。
娘家不宜久留，她必须得快些找到落脚地，尽快搬出去才能让她的继子和夫君不受这份窝囊气。
她不再多话，转身回到屋里，将顾林清洗洗干净放到**，对他说：“清清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明日娘带你去街上找吃的。”
“哦，知道了娘亲。”
顾林清乖巧地躺下，再使劲往里面侧着挪了挪身子。
他对她说：“娘亲，这床铺小，有点挤，林清给你挪了快位置。你快来试试看，够不够躺下来？”
凌萧萧被他逗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够了够了，用不着试了。等娘亲洗漱完，就过来陪林清好不好？”
“那娘亲等会给林清讲故事好不好。”
“好呀！”
以前在顾家的时候，代开群给顾林清单独收拾了个小屋子。主要是怕，三郎哪天忽然醒了，他们三个人挤在一起不方便。
讲故事，哄他入睡，对凌萧萧来说还是头一回。
她将她小时候祖母说给她听的龙家娃儿和夜明珠的故事讲给他听。结果，不仅没哄得他睡着，顾林清反倒是更加兴奋了起来。
一个劲儿地问她：“娘亲，那龙家娃儿吃掉夜明珠就变成了飞龙，飞上了天。你说林清有没有可能也能得到一颗夜明珠，然后变成飞龙啊？”
凌萧萧笑：“夜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万一得到了呢？”
“那我们家林清就能变成飞龙，飞上天啦！”
“娘亲，要是林清真的变成了飞龙，林清一定要带着娘亲一起飞天。”
他的天真，让凌萧萧本来不怎么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她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那你得乖乖睡着，你忘啦，那龙家娃儿是在梦里得到神灵指引，才找到夜明珠的。”
顾林清马上闭上眼睛：“那我这就睡！”
……
等顾林清的呼吸变得平缓，确认他已经睡着了之后，凌萧萧坐起身子，推了推顾书贤。
她轻声唤他：“三郎，你还在睡么？”
他还是毫无反应。
她将他的脸轻轻转过来，接着微弱的油灯光亮，她看见，他的那个唇又变成了乌紫色。
她将手指凑在他的鼻翼下方探了探。
他的呼吸，又跟从前躺在顾家村时，一样微弱了。
怎么会又昏过去了。
凌萧萧难过得想哭，明明下午的时候，他还以一敌十，威武得很的。
她将手捂热之后，探到他的脖子处，又是冰凉冰凉的。
看来，他真的昏过去了。
那一瞬间，凌萧萧有些绝望。
她原本编织过许多许多美好的梦想。
比如，和三郎一起去找个喜欢的宅子，买下来，然后搬进去过上平凡的男耕女织的日子。又比如，一起开个小的酒楼，他负责收钱、招呼堂子，她负责买菜、做菜。
他昏过去了，那么这些梦想，就全都成了她一个人的。
她小小的肩膀，要撑起那么多的梦想，好累、好累。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杜巧琴过来叫凌萧萧去做事，没叫答应。
她就索性推门而入。
却只看见萧三郎和顾林清躺在**，凌萧萧不见踪影。
杜巧琴将顾林清拍醒，问他：“你娘呢？”
顾林清摇头说：“不知道，娘亲一早就出去了。”
杜巧琴赶紧跑去后院看了看。
耕牛还在，她这才放心地踹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这丫头是故意把这个残废和野种带回来扔家里，然后自己跑路了，那她不得一辈子养着这两个拖斗？
才给一头牛，亏大发了啊。
她扭头回了自己房里，对凌守财说：“老财，快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凌守财懒洋洋地睁开眼，颇为不耐烦：“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娘儿们就是事多！”
杜巧琴小声说：“我刚才去叫萧萧起来做事，发现她已经不在屋里了。”
“不在屋里能在哪里？”
他饿了一天了，吃啥都香，呼哧呼哧地就将碗里的东西扒拉个干净。
“我还要！”他将空碗递给杜巧琴，“外祖母能帮我再乘一碗么？”
杜巧琴面露难色，“小清清啊，外婆今日就做了这些，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
她刚说完没了，下一秒，凌巍巍就端着半碗新添的黍米饭坐到了顾林清旁边。
顾林清歪头撅着嘴望着杜巧琴，问：“外祖母，为啥舅舅吃就有，林清要吃就没有了？”
杜巧琴被他问心了烦，也懒得解释了，直接将他的碗拖了过去。
“没有就是没有了，想要吃，明天再说。”
顾林清年纪虽小，但很懂得察言观色，他瘪了瘪嘴，默默地从桌子上退了下来。
他小跑进屋，抱住凌萧萧说：“娘亲，我觉得外祖母、外祖父还有舅舅，他们貌似都不喜欢我。”
刚才顾林清上了桌之后，凌萧萧就进了屋，一直在帮萧三郎擦脸、掩被子，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她问他：“怎么了？”
顾林清把吃饭的事一五一十地小声跟她讲了一遍。
凌萧萧知道她母亲刻薄，但没想到她对个小孩子都能这么刻薄。况且，他们又不是白吃的，是给了她一头牛为代价的。．
心中憋着口气，不吐怎么都不快。
她让顾林清呆在房里，自己折回院子。
“我说娘，我们家林清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能不能给他多吃点。”
杜巧琴正收拾桌子，抬起头来，没好脸色地说：“什么你家林清，还不知道是那残废跟哪个野女人生的。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总不能为了个外人，让你亲弟弟吃不饱饭！”
“再说了，好屋子都让给你们住了，你就知足吧你！”
凌萧萧问了一句，杜巧琴涛涛回骂了十句。
不仅骂她，连带顾三郎、顾林清、三郎从前相好的，全都骂了个底朝天。
“娘，可是我们出了一头牛的。”凌萧萧不服气地反驳说。
杜巧琴放下碗筷，气愤地说：“你忘了你是谁养大的，才出去几天啊，就胳膊肘外拐了。老娘我生你、养你，莫说你才牵一头牛回来，就算让你再牵十头回来，那也是应该的。”
凌萧萧这下算是彻底明白，那头牛算是肉包子打狗了。
娘家不宜久留，她必须得快些找到落脚地，尽快搬出去才能让她的继子和夫君不受这份窝囊气。
她不再多话，转身回到屋里，将顾林清洗洗干净放到**，对他说：“清清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明日娘带你去街上找吃的。”
“哦，知道了娘亲。”
顾林清乖巧地躺下，再使劲往里面侧着挪了挪身子。
他对她说：“娘亲，这床铺小，有点挤，林清给你挪了快位置。你快来试试看，够不够躺下来？”
凌萧萧被他逗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够了够了，用不着试了。等娘亲洗漱完，就过来陪林清好不好？”
“那娘亲等会给林清讲故事好不好。”
“好呀！”
以前在顾家的时候，代开群给顾林清单独收拾了个小屋子。主要是怕，三郎哪天忽然醒了，他们三个人挤在一起不方便。
讲故事，哄他入睡，对凌萧萧来说还是头一回。
她将她小时候祖母说给她听的龙家娃儿和夜明珠的故事讲给他听。结果，不仅没哄得他睡着，顾林清反倒是更加兴奋了起来。
一个劲儿地问她：“娘亲，那龙家娃儿吃掉夜明珠就变成了飞龙，飞上了天。你说林清有没有可能也能得到一颗夜明珠，然后变成飞龙啊？”
凌萧萧笑：“夜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万一得到了呢？”
“那我们家林清就能变成飞龙，飞上天啦！”
“娘亲，要是林清真的变成了飞龙，林清一定要带着娘亲一起飞天。”
他的天真，让凌萧萧本来不怎么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她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那你得乖乖睡着，你忘啦，那龙家娃儿是在梦里得到神灵指引，才找到夜明珠的。”
顾林清马上闭上眼睛：“那我这就睡！”
……
等顾林清的呼吸变得平缓，确认他已经睡着了之后，凌萧萧坐起身子，推了推顾书贤。
她轻声唤他：“三郎，你还在睡么？”
他还是毫无反应。
她将他的脸轻轻转过来，接着微弱的油灯光亮，她看见，他的那个唇又变成了乌紫色。
她将手指凑在他的鼻翼下方探了探。
他的呼吸，又跟从前躺在顾家村时，一样微弱了。
怎么会又昏过去了。
凌萧萧难过得想哭，明明下午的时候，他还以一敌十，威武得很的。
她将手捂热之后，探到他的脖子处，又是冰凉冰凉的。
看来，他真的昏过去了。
那一瞬间，凌萧萧有些绝望。
她原本编织过许多许多美好的梦想。
比如，和三郎一起去找个喜欢的宅子，买下来，然后搬进去过上平凡的男耕女织的日子。又比如，一起开个小的酒楼，他负责收钱、招呼堂子，她负责买菜、做菜。
他昏过去了，那么这些梦想，就全都成了她一个人的。
她小小的肩膀，要撑起那么多的梦想，好累、好累。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杜巧琴过来叫凌萧萧去做事，没叫答应。
她就索性推门而入。
却只看见萧三郎和顾林清躺在**，凌萧萧不见踪影。
杜巧琴将顾林清拍醒，问他：“你娘呢？”
顾林清摇头说：“不知道，娘亲一早就出去了。”
杜巧琴赶紧跑去后院看了看。
耕牛还在，她这才放心地踹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这丫头是故意把这个残废和野种带回来扔家里，然后自己跑路了，那她不得一辈子养着这两个拖斗？
才给一头牛，亏大发了啊。
她扭头回了自己房里，对凌守财说：“老财，快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凌守财懒洋洋地睁开眼，颇为不耐烦：“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娘儿们就是事多！”
杜巧琴小声说：“我刚才去叫萧萧起来做事，发现她已经不在屋里了。”
“不在屋里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