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不敢违令，招呼了两个人过来，按照她的吩咐，将她的手和脚都绑到了床板上。
由于不放心，小四让寰丫头过来打地铺，整夜将她看着。
这一夜，很平静。
真正可怕的噩梦，出现在第二天清晨。
一开始，她只是感觉到身体发冷，不停地冒冷汗。醒来精神状态很差，一个劲儿地打哈欠。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感受慢慢起了变化。
之前受过伤的位置开始痛，撕裂般的痛，小腹也同前日一样，像是在抽筋。
那种疼痛从小腹一路往上蔓延，心口、肺部、全身都开始撕扯地痛。
最最难受的是后来，皮肤里像是钻入了上万只蚂蚁，撕咬、攀爬，让她又痒，又痛。
清口水止不住地往外冒，眼睛也跟着涣散。
此刻没有任何形象和尊严可言。
好在她提前让鬟丫头给她嘴里塞了布条，她才没至于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吵闹。
鬟丫头被她的反应吓到，赶紧出去叫来小四。
小四从前是湘西人，见过很多人中蛊毒，看她的清醒还以为她是中了蛊，马上过去查看。
他掰开她的眼睑，发现瞳孔成放大状，有些惊吓。
没有任何一种蛊，会导致人这样。
他赶紧差人去叫来了京都最有名的同济堂的郎中。
郎中来看了，一个劲儿地摇头，“没得治。”
“什么叫没得治？”小四急了，将军将夫人托付给他，他可万万不能让她有事。
郎中道：“这位夫人不是生病，是中了五石散的毒了。”
“五石散这种毒药，一旦沾染上，没有解药。每每毒性发作，只能服用五石散方能暂缓痛苦。“
小四惊了惊。
他听说过这种毒药。
一般人是很难弄到的，经常被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用来控制人的时候使用。作用就跟他们湘西的蛊毒差不多，让人痛苦，让人失去理智，一心只想要缓解痛苦。
为了缓解痛苦，那些被控制的人，甚至愿意为控制者做任何事。
但五石散较之蛊毒更为恶劣。
因为蛊毒不伤身，可以驱散。蛊毒被驱散之后，受蛊之人可以跟正常人无异。
五石散则不同，随着服用时间的延长，对身体的伤害也会越来越大。
并且，它没有办法驱除，会跟着人一辈子。
夫人出去的这几天，怎么会沾染上五石散？是谁给她下的五石散？
他的双手垂在裤缝边，慢慢蜷成了拳头。
下毒的那个人，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郎中，你有没有办法能减缓她的痛苦？“小四问。
郎中又一次摇头，“五石散之毒，非五石散不能缓。在下无能无力。“
他做了个告辞状，背着他的医箱，快速撤离了银杏小院。
小四咬着牙，一拳头砸在旁侧的房柱上，“将军，小四无能！“
他这才想明白，昨日夫人回来时，一再强调要把她绑起来，切不可给她松绑的目的。
她想要硬抗过去，也绝不想受人摆布。
他望向她，眼神中多了几分崇敬。
看着她这样，他除了一拳一拳地捶打立柱，折磨他自己别无他法。
她有多痛苦，他就为自己没看好她的失职，感到多愧疚。
凌萧萧此刻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坚韧慢慢转变成祈求。
小四只跟她对视了那么一眼，心中便有千万种不忍。
他想，假如他现在手里有五石散的话，他应该会拿给她，缓解她的痛苦。
“开门！“
就在这时，银杏小院的门被扣响。
敏锐的小四立即听出，这个叫门的声音来自赵祁峰。
他让鬟丫头去给他开门，自己继续留在凌萧萧这里。
赵祁峰快步进来，一进房门就看见凌萧萧披头散发，表情痛苦地被人绑在床板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反了不成？”
他立马要去给她松绑。
小四拉住他，“王爷，这是夫人自己的意思。”
赵祁峰将目光转向凌萧萧，她朝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反复好几次，一次比一次表情痛苦。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从兜里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拿了出来。
“一勺药，五勺水，快！“他吩咐。
“原来是你！”
小四的怒火在赵祁峰掏出白色粉末的瞬间被点燃，抬手就是一拳，径直揍到他的鼻梁骨上。
赵祁峰的鼻梁骨被打断，鲜血刷地淌了下来。
“你敢对我动手？“
“砰呲！“
小四又是一拳，直接砸到了赵祁峰的左脸上。
他的左边脸颊瞬间肿起一寸多高。
“我有什么不敢，大不了就是命一条。你敢对我们夫人下手！我必让你赔藏。”
赵祁峰吓得转身要跑。
小四一个飞步翻到他面前，重新将他推回来，抬脚就是一个旋风踢，将他直接踢倒在地上。
“哎哟！”
他痛的直不起腰来，“你误会了，他的毒不是我下的。”
小四单手将他拎起来，“不是你，你怎么会带五石散过来。敢做不敢当是吧？”
赵祁峰赶忙用他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解释，“那日她追我车出城，在城外受了伤。我因要事在身，就命家丁将她送回了皇宫，拜托小皇帝先照顾她。”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伤得很重，直到我办完差回来才得知，她伤得差点丢了性命。”
“当时在皇宫，皇上为了救她，迫不得已用了五石散。”
小四的拳头逐渐松了下来。
赵祁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板上，“我知道这件事，我比你还生气。可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皇上他也不是故意的。”
见小四不打人了也不说话了，赵祁峰又道，“给她兑药吧，看她这么痛苦，我比死了还难受。“
小四的手臂颤了颤。
他好想接过那袋粉末，内心挣扎万分。
难道，他也要因为不忍看她受罪，成为间接加重她中毒的一份子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赵祁峰敦促他，”快叫人送水来啊。“
“不行。“小四声音发颤，”夫人是想彻底戒掉它，才命令我们将她绑起来的。“
“如果我们现在给她喝了药，就等于她那么难的隐忍，全都前功尽弃了。“
“那她现在怎么办？“赵祁峰嘴角淌着血，眼睛却一直落在凌萧萧身上，”我见不得她痛苦。“
小四深吸了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我们就按夫人的要求，给她三天时间吧。“
与其看着她以后沉沦毒海，成为被药物控制的傀儡，他宁愿现在承受良心的折磨。
她染药的时间不长，三天或许真的能如她所愿戒掉。
只是古往今来，能全靠意志力熬过去的人，极少。
他多么希望，凌萧萧能是那为数不多之一。
由于不放心，小四让寰丫头过来打地铺，整夜将她看着。
这一夜，很平静。
真正可怕的噩梦，出现在第二天清晨。
一开始，她只是感觉到身体发冷，不停地冒冷汗。醒来精神状态很差，一个劲儿地打哈欠。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感受慢慢起了变化。
之前受过伤的位置开始痛，撕裂般的痛，小腹也同前日一样，像是在抽筋。
那种疼痛从小腹一路往上蔓延，心口、肺部、全身都开始撕扯地痛。
最最难受的是后来，皮肤里像是钻入了上万只蚂蚁，撕咬、攀爬，让她又痒，又痛。
清口水止不住地往外冒，眼睛也跟着涣散。
此刻没有任何形象和尊严可言。
好在她提前让鬟丫头给她嘴里塞了布条，她才没至于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吵闹。
鬟丫头被她的反应吓到，赶紧出去叫来小四。
小四从前是湘西人，见过很多人中蛊毒，看她的清醒还以为她是中了蛊，马上过去查看。
他掰开她的眼睑，发现瞳孔成放大状，有些惊吓。
没有任何一种蛊，会导致人这样。
他赶紧差人去叫来了京都最有名的同济堂的郎中。
郎中来看了，一个劲儿地摇头，“没得治。”
“什么叫没得治？”小四急了，将军将夫人托付给他，他可万万不能让她有事。
郎中道：“这位夫人不是生病，是中了五石散的毒了。”
“五石散这种毒药，一旦沾染上，没有解药。每每毒性发作，只能服用五石散方能暂缓痛苦。“
小四惊了惊。
他听说过这种毒药。
一般人是很难弄到的，经常被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用来控制人的时候使用。作用就跟他们湘西的蛊毒差不多，让人痛苦，让人失去理智，一心只想要缓解痛苦。
为了缓解痛苦，那些被控制的人，甚至愿意为控制者做任何事。
但五石散较之蛊毒更为恶劣。
因为蛊毒不伤身，可以驱散。蛊毒被驱散之后，受蛊之人可以跟正常人无异。
五石散则不同，随着服用时间的延长，对身体的伤害也会越来越大。
并且，它没有办法驱除，会跟着人一辈子。
夫人出去的这几天，怎么会沾染上五石散？是谁给她下的五石散？
他的双手垂在裤缝边，慢慢蜷成了拳头。
下毒的那个人，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郎中，你有没有办法能减缓她的痛苦？“小四问。
郎中又一次摇头，“五石散之毒，非五石散不能缓。在下无能无力。“
他做了个告辞状，背着他的医箱，快速撤离了银杏小院。
小四咬着牙，一拳头砸在旁侧的房柱上，“将军，小四无能！“
他这才想明白，昨日夫人回来时，一再强调要把她绑起来，切不可给她松绑的目的。
她想要硬抗过去，也绝不想受人摆布。
他望向她，眼神中多了几分崇敬。
看着她这样，他除了一拳一拳地捶打立柱，折磨他自己别无他法。
她有多痛苦，他就为自己没看好她的失职，感到多愧疚。
凌萧萧此刻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坚韧慢慢转变成祈求。
小四只跟她对视了那么一眼，心中便有千万种不忍。
他想，假如他现在手里有五石散的话，他应该会拿给她，缓解她的痛苦。
“开门！“
就在这时，银杏小院的门被扣响。
敏锐的小四立即听出，这个叫门的声音来自赵祁峰。
他让鬟丫头去给他开门，自己继续留在凌萧萧这里。
赵祁峰快步进来，一进房门就看见凌萧萧披头散发，表情痛苦地被人绑在床板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反了不成？”
他立马要去给她松绑。
小四拉住他，“王爷，这是夫人自己的意思。”
赵祁峰将目光转向凌萧萧，她朝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反复好几次，一次比一次表情痛苦。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从兜里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拿了出来。
“一勺药，五勺水，快！“他吩咐。
“原来是你！”
小四的怒火在赵祁峰掏出白色粉末的瞬间被点燃，抬手就是一拳，径直揍到他的鼻梁骨上。
赵祁峰的鼻梁骨被打断，鲜血刷地淌了下来。
“你敢对我动手？“
“砰呲！“
小四又是一拳，直接砸到了赵祁峰的左脸上。
他的左边脸颊瞬间肿起一寸多高。
“我有什么不敢，大不了就是命一条。你敢对我们夫人下手！我必让你赔藏。”
赵祁峰吓得转身要跑。
小四一个飞步翻到他面前，重新将他推回来，抬脚就是一个旋风踢，将他直接踢倒在地上。
“哎哟！”
他痛的直不起腰来，“你误会了，他的毒不是我下的。”
小四单手将他拎起来，“不是你，你怎么会带五石散过来。敢做不敢当是吧？”
赵祁峰赶忙用他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解释，“那日她追我车出城，在城外受了伤。我因要事在身，就命家丁将她送回了皇宫，拜托小皇帝先照顾她。”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伤得很重，直到我办完差回来才得知，她伤得差点丢了性命。”
“当时在皇宫，皇上为了救她，迫不得已用了五石散。”
小四的拳头逐渐松了下来。
赵祁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板上，“我知道这件事，我比你还生气。可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皇上他也不是故意的。”
见小四不打人了也不说话了，赵祁峰又道，“给她兑药吧，看她这么痛苦，我比死了还难受。“
小四的手臂颤了颤。
他好想接过那袋粉末，内心挣扎万分。
难道，他也要因为不忍看她受罪，成为间接加重她中毒的一份子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赵祁峰敦促他，”快叫人送水来啊。“
“不行。“小四声音发颤，”夫人是想彻底戒掉它，才命令我们将她绑起来的。“
“如果我们现在给她喝了药，就等于她那么难的隐忍，全都前功尽弃了。“
“那她现在怎么办？“赵祁峰嘴角淌着血，眼睛却一直落在凌萧萧身上，”我见不得她痛苦。“
小四深吸了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我们就按夫人的要求，给她三天时间吧。“
与其看着她以后沉沦毒海，成为被药物控制的傀儡，他宁愿现在承受良心的折磨。
她染药的时间不长，三天或许真的能如她所愿戒掉。
只是古往今来，能全靠意志力熬过去的人，极少。
他多么希望，凌萧萧能是那为数不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