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七(下)-《情有独冢》

  从人群的喧嚣中逃离出来之后,不二舒舒服服的让自己陷在了房间阳台的躺椅里。

  他的房间正对着海边,海浪在沙滩上起起落落。印度洋无尽的禁忌之地,除了一片与黑夜相伴的墨蓝色,别无其他。

  他跟前台要的酒已经倒进了杯子里,但是却一口没动。他拿着书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广阔的海洋。

  海浪一层推着一层,仿佛把以前那些遥远的记忆也推到了他的眼前。

  不二微微闭上眼睛,听着海浪涌上沙滩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大自然中最能够安抚人心的声音频率。

  没一会儿,不二就在洗去一身疲惫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海浪把他推到了记忆深处。越过了那场夏日海滩的烟火,来到了更遥远的学生时代。

  那时候,手冢在准备柏林大师赛,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与不二联系过了。

  不二也在高中忙碌着自己的学业,夏季的修学旅行也完全不在意料之外的来到了冲绳。

  晚上的时候,同学们都聚集在海滩上举行篝火晚会。不二悄然从人群中离开,独自一人待在距离人群稍微远一点儿的海滩躺椅上。

  上一次修学旅行来到这里还是国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和手冢刚刚认识没多久,在经历了一场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私人比赛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悄然的拉近了许多。

  手冢比较喜欢独来独往,但是也不是不合群,不过以他的性子,独处会更舒服一些。在晚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热闹的时候,手冢一个人站在沙滩边上。

  他穿着五分短裤,海水没过他的脚踝。他弯下腰,将手伸进海里,似乎接住了被海浪推上沙滩的什么东西。

  “咦?是星沙耶,还是六角的。”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冢转过头,看到了不二那张温和的笑脸。

  “你要吗?不二君。”手冢摊开手掌。那颗六角形的星沙在昏暗中闪烁着点点光芒,宛如澄澈的夜空上洒下的点点繁星。

  “手冢同学不喜欢吗?”

  “呃......不是,也不是不喜欢。”手冢看着不二弯弯的眉角,他那双好看的,宛如澄澈的天空一般的淡蓝色眼睛,此时的眼底像是落满的星星。“我只是觉得,或许不二同学会更喜欢它。”

  手冢的话是真心的,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却给不了自己一个理由。

  “我确实很喜欢它。”不二看着手冢。

  他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有着双鱼座特别敏感的外倾感觉。在这种手冢无法解读出自己内心的时候,往往不二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手冢君。”

  看着不二自己手里接过那个现在已经不太常见的稀有物,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

  手冢也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笑了笑。有什么东西仿佛在他的心里发了芽,他的心里充满了被不二的笑容占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

  那颗星沙一直被不二保留在家里的一棵仙人掌的花盆里,那是他最喜欢的仙人掌。

  原本他想要一起搬到他们的房子里的,但是奈何那东西太大了,搬来搬去的既费时又费人力。最后想一想,还是算了。

  没过一会儿,不二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到电话,看了一眼,马上整人的就兴奋了起来。“国光。”

  “你休息了?”手冢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还没有。”不二坐了起来。“我在阳台上看海。”

  “今天玩的开心吗?”

  “嗯。和幸村打了一场比赛。”不二想回到房间,但是海滩上的点点荧光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停下脚步,转身,靠在栏杆上。

  这是一个比较不安全的举动。看着数十米高的地面,不二想,要是手冢在,一定会阻止他靠在栏杆上的。

  “白石那家伙一定给你发消息了吧?”

  “是,他搞了个视频直播。你,打的很好。”

  “那是当然的,每天被你督促着锻炼身体,我可是还有年轻时候的体力的。”说着说着,不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什么年轻时候的体力,对于年轻的脆脆鲨,他根本就是在胡扯。

  手冢像是也明白他的自嘲似的,也跟着笑了出来。

  “你啊,老是逞强。如果还想要打球,我可以随时陪你啊!”

  “昂?”不二似乎是秒懂他随性一言之后的话外之音。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嘴角,坏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并没有。”这话说话人自己都不信。但是他还是解释道:“我就是在想,或许你能够继续打网球,哪怕只是随便打打,对我们两个人长命百岁的愿望是有好处的。”

  “啊?”不二扑哧一声笑了。“你在想什么啊?我们两个早晚都会死掉啊。”

  “这我知道,所以......”手冢像是没有想好措辞似的,突然截住了话头。

  “所以......”不二的声音从听筒里响了起来。“一辈子不够,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再约呀。”

  不二的话让手冢那边的沉默延长了。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又或许是他想说的话被不二抢先了。

  手冢觉得自己为了爱情拼命挤出来的那点儿心眼儿,在不二面前就像是开卷考试被整理好的答案。

  以前,总是自己先行一步。可是当回过头看去的时候,才发觉,不二始终都离他很近很近。

  如果他锋芒毕露一点,会不会他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呢?

  手冢笑了笑。现在,不论他是唯物主义还是有神论者,他只希望这短暂的生命可以重复,他和不二的未来会是一种永恒。

  “好,不论多久,几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

  “好啊。”不二也笑了。他知道他们的话是一种极其幼稚的祈愿。可是这就是陷在爱情都蜜糖中的成年人为数不多的期盼。

  幼稚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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