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谁在哭?-《皇叔且慢》

  韩匡嗣听著外面的喧囂,穿戴齐整后坐在了守备府中,很快,韩德让也走了进来。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一盏茶之后,耶律奚底也走了进来,看到韩匡嗣和韩德让父子时,脸上震惊意味明显,隨后恭敬抱拳,在下首坐了。

  “耶律將军,你是不是以为本官会走”韩匡嗣戏謔道。

  耶律奚底嘆了一声,说道:“李扎卢存和耶律沙,还有那个冀王,他们逃了!”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韩匡嗣冷笑一声,“就算能逃回上京,然后呢命能保住,其他可就不一定了!”

  突然,城西又传来炸响,韩匡嗣皱了皱眉,继而“哼”了一声,“你看,城已经破了,可还有火药,这说明什么”

  “火药炸的不是城,是人!”耶律奚底说道:“他们在追击逃兵!”

  韩匡嗣讚许得看著眼前这个年轻將领,没想到最后留下的,竟然是他。

  倘若有机会回到上京,假以时日,这必定又是大辽的肱骨,能做南北院大王的栋樑之才。

  “等著吧,宋军很快来了!”

  韩匡嗣预料得没错,石保吉率先带著人马进了城,接管了四面城墙之后,又命人將城中各处府衙中官吏全部揪了出来,愿意投降的找一间屋子先关起来,不愿投降的就先关进大牢里头。

  对於城中百姓,他按照赵德昭的吩咐,下令將士不得劫掠,不得强抢民女,不得惊扰百姓。

  守备府也被团团围了起来,一个时辰左右,韩匡嗣见到了宋军主帅,李继勛。

  “李扎卢存死了,耶律沙么,多半能抓回来,就是耶律敌烈,这个老狐狸,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李继勛进了屋子之后,仿佛同老友敘旧一般,笑著朝坐在主位的韩匡嗣说道。

  他身后李谦溥却不是个好脾气的,上前喝道:“手下败將,见了我家主帅竟敢不起身相迎”

  韩匡嗣冷冷得扫了他一眼,仍旧没有起身,只当没有听见他这话,看著李继勛说道:“冀王是奴婢之子,能在深宫中长大,最后还能封王,其心计胆量自然不能小覷,本官也不知道,他竟然是跑了,还跑得无声无息。”

  李谦溥见韩匡嗣不理他,“呸”了一声,就要命人將他拽来,却被李继勛伸手阻止,“不得无礼,韩大人可是咱们的贵客。”

  “贵客哼,俘虏还说的这么好听!”李谦溥说是这么说,却也再没动作,抱著刀站在李继勛身后,一双眼睛从韩匡嗣看到韩德让,又看到耶律奚底,想著幽州城这么多將军,最后这屋子中却只剩了这三个。

  哦,不对,是两个半。

  韩德让还不是將军呢!

  “的確是俘虏,这位將军说得没错,我们输了,该认的。”韩匡嗣点了点头,继而站起身,走到李继勛面前躬身一拜。

  “韩大人不至於,”李继勛身姿笔挺,说是这么说,但也没有避开,就这么受了他一拜,“不日到了京师,倒可以和萧相做个伴了。”

  韩匡嗣无奈笑了笑,起身朝外看了一眼,问道:“听耶律屋质说,有个小將军很是厉害,便是他用飞鼠还有火药击败了他好几次,本官心中好奇,可能见见他”

  “说的是咱们赵將军”李谦溥一听又来劲了,“那自然是厉害的,飞鼠还有霹雳弹,可都是他制出来的,不过你想见他,怕是不够格。”

  “哦这是为何”韩匡嗣纳闷,转头看向李谦溥问道。

  “他可是——”

  “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將军罢了,飞鼠和霹雳弹,也是我京中军器局的產物,同他有什么关係韩大人,道听途说可不好啊,不若等回了京,若官家允许,倒是可以带你去军器局看一看的。”李继勛打断了李谦溥的话,用玩笑的话回了韩匡嗣。

  韩匡嗣见李继勛不似说谎的样子,又想到耶律屋质也只说了,那位將军也只是最先用了这些东西。

  可这些都是他製作的这话,方法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李继勛见韩匡嗣没有追问,又说道“既然韩大人和几位將军无恙,本將也便放心了,这守备府,你们再住几日,待事了,本將便护送几位回京,想来官家也是想见一见诸位的。”

  李继勛说完,看了一眼李谦溥,隨后还是命李怀忠接管了守备府,负责看管这几个人。

  “將军,末將是不是说错话了”

  待出了门,李谦溥一脸懊恼,用力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唉,末將就是嘴快,给將军惹事了。”

  李继勛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嘴快,那便给本將记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李谦溥“哦”了一声,他本想是要炫耀一下自家殿下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可忘了殿下受了伤,回京路上时间久,带著这么多俘虏,若是生了变,殿下岂不是更危险

  咱们可以用萧思温做人质,契丹人定然也会有这种想法,该瞒,还是得瞒著点的。

  李继勛没有留在城中,而是快马出城,回了军营,进了营门直接朝著赵德昭的大帐而去。

  到了门口,见孙冲沉著脸守在外面,里头隱约听见哭泣声,心头猛得一跳。

  早先李继勛便是要带著赵德昭一起进城,可是见他受伤回营,又听他自己说不碍事,才带著人马进城去瞧了一眼。

  可就一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就不好了吗

  “赵將军呢他怎么样了谁在里面哭”李谦溥也听到了声音,面色白了几分,上前一把抓住孙冲的衣襟,厉声问道。

  孙冲被提的半个身子离了地,看著李谦溥道:“將军躺著呢,是甄平在哭。”

  “怎么哭成这样赵將军可是不好了这可怎么办军医呢还有谢太医,都去叫来啊!不行,幽州城里定然还有好大夫,我这就去找!”

  李谦溥自顾自说完,鬆开手转身又上了马,再度朝城中飞奔。

  他这么著急,不仅因为赵德昭是皇子,他的安危事关重要,更因为他在这次战役中表现出来的才能和决断,让李谦溥很是欣赏。

  就算他不是皇子,只是一个寻常的將领,此刻有了性命危险,他也会一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