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罪己诏-《我千古一帝的身份,被曝光了》

  东宫书房里,袁泽真的捧着《论语》看了起来,虽然时不时会皱着眉嘟囔“这话说得绕不绕”,但眼神却很认真。

  诸葛明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手里的羽扇轻轻摇着,扇出的风里仿佛都带着欣慰。

  诸葛婉端来刚沏好的茶,放在袁泽手边,小声道:“太子哥哥,你看这句‘政者,正也’,是不是说当官的得行得正?”

  袁泽抬眼,笑道:“差不多这意思。就像带兵打仗,将军自已都贪生怕死,士兵怎么可能卖命?

  治理国家也一样,皇帝要是光想着自已享乐,不管百姓死活,那国家早晚得完。”

  诸葛明接口道:“殿下领悟得极是。昭文帝之所以能成一代明君,正是因为他始终记得‘正’字——正心、正行、正国。”

  白起立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似乎又微微上扬了一下。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为这位沉默的侍卫长镀上了一层守护的铠甲。

  博主的身影在光幕上晃了晃,指尖在虚拟界面上快速滑动,像是在翻找什么重要的资料,半晌才抬起头,语气里带着点“揭秘”的兴奋:

  [刚才说到昭文帝的文采,好多人觉得他只会说大白话,登不上大雅之堂。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们知道吗?昭文帝登基第三年,北方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灾,流民涌入京畿,朝堂上吵成一锅粥——有人说该驱逐流民以保京中安稳,有人说该加征赋税以充赈灾粮。

  还有人引经据典,说什么“天地有常,灾异自现”,劝陛下“静修德政以消天谴”。]

  [他调出一段史官记载的原文投影在光幕上,字迹虽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其中的激烈]:

  [当时昭文帝拍着龙椅站起来,没引一句经书,也没说一句客套话,就说了三句——流民亦是朕之子民!君父视下,当如保赤子——驱之门外,任其冻馁而亡,朕岂不成了戕害骨肉的屠夫?

  此等悖逆天道之事,朕断断不为!加赋刮敛?百姓本已艰难度日,再敲骨吸髓,是将子民往绝路推,君父岂能如此?

  至于静修德政之说?百姓嗷嗷待哺,朕坐拥宫城,空谈《论语》义理,那不是修德,是对苍生的漠视,是作践人命!

  君父之责,不在案牍章句,在让流民有粥可温,让万民有生路可走!””]

  博主的声音陡然提高,像是在模仿当年昭文帝的语气:[“传朕旨意:内库所有金银绸缎,除祭祀所用,全部变卖换粮;

  京中勋贵世家,每户按品级出粮,一品两千石,二品一千九百石,敢有藏私者,抄家充公!再有言驱逐、加赋者,以通敌论处!”]

  天幕下顿时一片抽气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昭文帝陛下未来竟如此强硬?”翰林院编修捧着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他自幼饱读诗书,总觉得帝王当有“温润如玉”的气度,此刻听到这般铁血的旨意,惊得舌头都打了结。

  “变卖内库……那可是皇家私产啊!”太仆寺卿家的公子喃喃自语,他前几日还在跟同窗炫耀自家库房里的云锦,此刻想起昭文帝连皇家私产都肯变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勋贵世家哪肯轻易出粮?这旨意下去,怕是要翻了天!”镇国公府的老管家拄着拐杖,想起自家主子对粮仓看得比性命还重,忍不住替那位未来的陛下捏了把汗。

  “昭文帝陛下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人群里忽然响起几声嘶哑的呼喊,是几个曾在灾年受过救济的老兵,他们拄着拐杖,对着天幕深深鞠躬,浑浊的眼里闪着泪光。

  赵渊听到这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袍角的云纹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想起这段日子,自已确实曾劝过太子殿下“稍缓雷霆手段,以免得罪世家”,当时殿下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里的坚定让他无从辩驳。

  此刻听到昭文帝那句“朕要的是百姓活下去,不是世家说好”,才明白殿下心中早已装着万千子民,自已的顾虑终究是短浅了。

  他悄悄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里暗下决心:往后定要跟上殿下的脚步,莫要再犯这般糊涂。

  博主等众人议论稍歇,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点,画面切换成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他继续说道:

  [你们猜后来怎么样?勋贵们果然闹到宫里,说陛下“不顾祖宗体面,搜刮私产”,还有人拿出《礼记》里“君子不夺人所好”的句子来反驳。

  昭文帝没跟他们辩经,只带他们去了京郊的流民棚。]

  [博主调出一幅画,画中是低矮破败的窝棚,用茅草和泥巴糊成的屋顶歪歪斜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寒风里,有的人脚上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冻裂的脚底板沾着泥土。

  几个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肋骨在单薄的衣衫下清晰可见,他们正抢着一块冻硬的窝头,小脸冻得通红,却舍不得松开手里的食物。

  画的角落,站着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身影,背对着观者,肩膀微微耸动,龙袍的下摆拖在泥泞里,却丝毫不见嫌弃。]

  博主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唏嘘:

  [昭文帝指着那些孩子对勋贵们说:“《礼记》里还说‘幼有所长’,你们家里的孩子穿锦缎、吃糕点,冬日里有暖炉熏着,这些孩子却快饿死了。

  你们觉得,是保住你们的粮囤体面,还是让他们活下去更合‘礼’?”]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感慨:

  [据说当时有个老侯爷,家里三代都是文臣,最爱跟人讲“仁义道德”,书房里摆满了批注的经书。

  那天在棚里站了一炷香,看着一个小姑娘把窝头掰了一半给奄奄一息的奶奶,自已咽着口水却不肯多吃一口,回去就把自家粮仓打开了。

  后来世家们纷纷出粮,不是怕陛下抄家,是被那句“幼有所长”戳中了心。你们看,昭文帝不用华丽辞藻,却把经书里的道理,变成了能让人心头发烫的东西,这难道不是文采?]

  工部尚书听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案几上的茶杯都跳了跳,他粗着嗓子喊道:“说得好!那些把经书当摆设的,才是真的辱没了圣贤!”

  他转头对属下道,“修水利,图纸上写再多‘利国利民’,不如让百姓真的能浇上水、多打粮。

  回头把各地水渠的实际收益刻在碑上,不用写骈文,就写‘某年某月,此渠成,亩产增十石’,让后人看看什么是实在的‘文’!”

  商羊在一旁默默点头,手里的狼毫笔悬在半空,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

  他想起自已曾为了写一篇“河工颂”,苦熬三个通宵,用了三十个典故、五十句对仗。

  字里行间都是“惊涛骇浪中屹立如松”的豪。却从未想过去问问河工们最缺的是蓑衣还是工具,冬天里手脚冻裂了有没有药膏。

  此刻看着画中流民的模样,忽然觉得那些华丽的辞章,竟有些像打肿脸充胖子的虚胖,中看不中用。

  他悄悄将那篇“河工颂”的手稿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心里打定主意:明日就去河工棚里住上几日,听听他们真正想让笔墨记下的是什么。

  博主又调出一份文件,这次是薄薄的几页纸,纸张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人反复翻阅过。

  字迹依旧算不上好,笔画有些歪斜,却比先前的“知道了”规整许多,每一笔都透着一股执拗的力道,仿佛写字的人在跟自已较劲:

  [这是昭文帝晚年写的《罪已诏》。你们都知道,帝王写罪已诏,要么是天灾示警,要么是战事失利,大多写得沉痛恳切。

  用一堆“德不配位”“愧对苍生”的词儿,读着让人觉得句句都是忏悔,却又隔着层帝王的架子。但昭文帝这篇不一样——]

  博主逐字念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博主逐字念道:[“朕在位期间,做了些事,也做错些事。修运河,让南粮北运更顺了,却累死了三百个河工,朕没护好他们;

  定西域,并草原,破大食,剿倭寇,伐天竺等等,拓了万里疆土,却让两万将士埋骨他乡,朕欠他们家里一句‘对不起’;

  减赋税,百姓日子好过些了,却没顾上边境的戍卒,他们的军饷迟发了半个月,朕该罚。”]

  博主抬眼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没有一句“上天降罪”,没有半句“臣工不力”,就像跟家里人算账一样,一桩桩、一件件,全揽在自已身上。

  最后他说:“朕不是圣君,就是个想让大家过好日子的皇帝,没做到十全十美,让大家受委屈了。”]

  养心殿里,天玄帝看着那几行字,久久不语。长孙皇后轻轻抚着他的背:“陛下,您当年平定四方,何尝不是如此?”

  天玄帝叹了口气:“朕写过三篇罪已诏,都想着怎么安抚百官、稳定人心,倒不如泽儿这般,直接跟百姓掏心窝子。”

  他忽然对太监道,“把朕书房里那些‘御制诗文集’都搬到库房去,以后多写些《巡边记》,记下戍卒吃什么、穿什么,比写‘大漠孤烟直’有用。”

  东宫之内,袁泽正拿着诸葛明递来的《罪已诏》抄本,手指划过“没护好他们”几个字,脸上有些发烫。

  他想起去年秋猎,为了追一只白狐,让护卫们在林子里搜了一夜,回来还觉得“帝王意气当如此”,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帝王意气,不是追狐猎兔的潇洒,是把“护好他们的百姓”刻在心里的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