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荆棘泣血,狼牙新生-《大胤武圣》

  第94章 荆棘泣血,狼牙新生

  那从大长老杖下涌出的血色荆棘,此刻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在尸山血海中贪婪地蠕动缠绕。

  它们並非植物,更像是凝固的污血与怨念的聚合体,每一次蠕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贪婪地汲取著铁骑会武土尚存温热的精血。

  武士们强壮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枯萎,皮肤失去光泽,紧贴在骨架上,最后被荆棘彻底吞没,化作养分。

  大长老杖顶那枚不知名巨兽头骨发出来的蕴含古老咒力的咆哮,在狭窄的山坳间反覆激盪迴响,如同垂死巨兽不甘的哀豪,久久不散,更添几分淒凉与绝望。

  弄影足尖连点,身形如受惊的蝶,瞬间向后飘退三丈,轻盈地落在一块尚算乾净的巨石上。

  她手中那根淬炼了无数剧毒的骨鞭,鞭梢处墨绿色的毒雾如同活物般剧烈翻涌嘶鸣,

  却畏缩不前。

  仿佛本能地恐惧著那片吞噬生命的荆棘领域,

  她那张妖媚动人的脸庞此刻煞白如纸,那对勾魂摄魄的柳眉死死地拧成一个疙瘩,如同盘踞在眉心的毒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契骨部最后的疗牙,比她预想的更锋利。

  “退!”

  弄影的尖啸声陡然拔高。

  残余的十余名药王庄死士如蒙大赦,他们毫不犹豫地將身上携带的所有淬毒暗器飞蝗石、透骨钉、毒藜、化血鏢,如同泼水般,不要命地洒向那片仍在蠕动的血色荆棘丛。

  暗器撞击荆棘,发出噗噗的闷响,隨即腾起一片片顏色诡异气味辛辣的毒烟。

  借著这剧毒烟雾的掩护,死士们如同受惊的蝙蝠,仓惶地向山谷外急速遁去。

  铁骑会的残兵们溃退得更早更彻底。

  失去了斗垮天这个暴戾主心骨的指挥,这群往日里以凶残闻名的豺狼,此刻彻底丧失了斗志,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丟盔弃甲,狼奔家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一场志在必得的围杀,就这样以一种最惨烈最不可思议的方式,仓促地落下帷幕。

  隨著敌人退去,那吞噬生命的血色荆棘骤然剧烈收缩,如同退潮般迅速缩回大长老脚下,最终化作一滩粘稠腥臭的黑红液体,渗入焦土。

  大长老枯稿如千年古木的身躯猛地一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

  他手中那根象徵著部族力量与萨满传承的兽骨杖,顶端镶嵌的那颗如同兽瞳一般流转著暗红光芒的宝石,发出一声清脆的咔,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隨即碎裂崩解,化作一撮黯淡的粉末,隨风飘散。

  “大长老!”

  不知何时跑出来的阿阑跌跌撞撞抢步上前,伸手扶,触及的却是一具正在迅速流失温度的冰冷躯体。

  大长老的胸腔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每一次艰难而短促的喘息,都带出更多带著泡沫的暗红色血沫,顺著乾裂的嘴角溢出。

  剧烈的咳嗽让他僂的身体蜷缩成痛苦的虾米状,每一次痉挛都仿佛要將他最后一点生命力榨乾。

  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越过阿阑的肩膀,死死钉在不远处那个以以一已之力,拼杀一个炼罡强者的少年身上。

  仿佛要將他的样貌,烙进即將熄灭的灵魂深处。

  “你叫什么”大长老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枯瘦如柴的手掌极其费力地朝江临招了招。

  江临抬起眼,迎上那道目光:“怀朔,江临。”

  大长老很是费力地咀嚼著这个名字,乾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弧度,像是某种最终的確认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底爆发出迴光返照般的精芒,扫过阿骨勒,扫过所有倖存的族人,最终定格在扶住自己的阿阑身上。

  “阿阑,伸手。”

  泪流满面的阿阑用力点头,滚烫的泪珠在她沾满尘土和血污的脸上冲刷出两道豌的泪痕。

  她颤抖著伸出双手。

  大长老的目光,终於落回自己手中那根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契骨杖上,

  杖身挣狞的兽骨雕刻,那曾经象徵力量和威严的图腾,此刻仿佛也失去了所有的凶戾之气,只剩下无尽的沧桑与深入骨髓的悲凉。

  “这是部族的眼睛,往后就交给你了。”

  大长老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郑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挤出,重若千钧。

  他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將那根象徵著部落最高权柄的骨杖,珍而重之地交到阿阑手中。

  阿阑双手接过,那骨杖的重量让她身体微微一沉,仿佛接过了整个部族沉甸甸的命运。

  “阿骨勒,阿阑,听著,若能获得齐王的庇护,还是归附吧。”大长老的气息再次急促起来,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虽然齐王也一样是虎狼之辈,但两权相害,取其轻。”

  嘴里说著屈辱的选择,他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中,儘是深不见底的悲凉。

  “如若事不可为,便向西走!穿过白骨荒原,去太阳落下的方向,寻新的草场新的狼群。”

  他的声音带看一种指向未知远方的苍茫。

  “但是绝对不能留在鬼头山,这里已是绝地。铁骑会药王庄,黑水蛮,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豺狼会把我们啃得骨头都不剩!记住,离开,必须离开。”

  交代完关乎整个部族存亡的最终扶择,大长老极其艰难地转过头,重新看向江临。

  那目光变得无比复杂,有对陌生强者的审视,有对託孤对象的期冀,有对救命之恩的感激,还有一种跨越族群界限的信赖。

  他颤抖著,用另一只尚未完全失去力气的手,摸索著探向自己乾瘦的脖颈。

  他抓住了一枚用古旧兽骨精心打磨成的狼牙坠链。

  那狼牙不知歷经了多少岁月风霜,表面被摩得异常温润光滑,呈现出如同陈年琥珀的古旧色泽。

  但此刻,在沾满鲜血的掌心映衬下,狼牙表面那些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竟仿佛真的活了过来。

  在昏暗的天光下,隱隱流动著熔岩般的光芒。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一丝力气,將这枚凝聚著契骨部族精神图腾的坠链,重重地拍进江临同样沾满血污的掌心。

  “江临,你的箭救了狼神的崽子,你的刀斩杀了狼神的仇敌,狼神认了你的血。”

  说到这里,大长老已是眼神涣散,气若游丝。

  “守护好他们,狼神的孩子。”

  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一声即將消散的嘆息,刚一出口便被鸣咽的山风瞬间捲走,不留一丝痕跡。

  他那颗承载了无数智慧、沧桑与重担的头颅,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垂落下去。

  悲壮与淒凉如同实质的寒霜,瞬间笼罩了这片绝地。

  夜色如墨,將白日的血腥与死亡尽数吞噬。

  狼豪涧深处。

  这里是老契骨部遗留下来一处巢穴。

  洞穴深处,一堆篝火啪作响,努力驱散著洞內的阴冷与绝望。

  跳跃的火光,映照著三百多张疲惫、麻木、布满泪痕与恐惧的面孔。

  老人沉默地抱著幼童,妇女无声地舔敌著伤口,战士则靠著冰冷的岩壁,眼神空洞。

  阿骨勒昏迷在靠近岩壁的阴影里,他肩脚处那道被弄影毒鞭撕裂的伤口,此刻已一片乌黑髮紫。

  皮肉翻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的小蛇,正沿著他的血脉经络,向心臟方向蔓延。

  一位白髮苍苍的老正用一把磨得锋利的骨刀,小心翼翼地刻去阿骨勒的伤口周围不断渗出黄水的腐肉。

  每一次下刀,昏迷中的阿骨勒身体都会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一下。

  “这是腐骨蛭的毒,万毒谷的绝命玩意儿。”老嫗停下手中的动作,疲惫地嘆息一声,“除非有药王庄特製的解药,否则狼神最杰出的勇士也撑不过三天。”

  无人应答。

  洞內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啪声和阿骨勒偶尔痛苦的呻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找药王庄要解药

  那比登天还难!

  所有人的目光,带著最后一丝渺茫希望,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洞穴门口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江临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他身前,横放著那柄从斗垮天手中夺来的巨斧。

  斧刃上暗红色的血槽尚未乾涸,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煞气。

  “药王庄吗”

  江临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沉静。

  他拿起一块还算乾净的布,开始仔细擦拭著巨斧斧面上凝固的血污。

  火光下,斧面显露出九道狞见骨的爪痕,仿佛是被某种远古巨兽狠狠抓挠过,透著一股蛮荒凶戾的气息。

  当他指尖抚过斧柄一处不起眼的暗槽时,只听得一阵极其密集的咔咔噠的咬合声响起。

  那柄巨大的凶器,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在一阵精巧的机括声中,层层摺叠,最终化作一个造型狞的沉重铁匣。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契骨族的战士们瞪大了眼晴,难以置信地看著这神乎其技的一幕。

  江临恍若未闻,目光落在了铁匣內侧一行细小的铭文上。

  【玄机阁,作品玖型霸下】

  便在此时,一名身材高大仅剩独眼的契骨战土,沉默地从人群中站起身。

  他走到江临面前,將一桿通体呈现暗沉血色的长枪,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跌在江临面前的岩石地面上。

  “錚—”

  枪柄触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重颤音的金属震鸣!

  奇异的是,隨著这声震鸣,洞內所有契骨战士隨身携带的兵器,无论是弯刀还是战斧竟都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喻鸣,仿佛在向这杆长枪臣服。

  “挣角犀的独角所制。”

  独眼战士的声音嘶哑乾涩,仅存的左眼中燃烧著一种混合著痛苦、决绝与託付的火焰。

  他粗糙的大手珍重地抚过暗红的枪身,如同抚摸爱侣。

  “能破罡气。”

  这四个字,他咬得极重,道出了这桿枪最珍贵的特性。

  这是他此生最珍视的伙伴,是他勇武的象徵,亦是整个契骨部族传承下来最锋利的疗牙之一。

  江临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这位伤痕累累的战士。

  独眼战士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只是用那只仅存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阿骨勒。

  又缓缓扫过洞中那些蜷缩在一起的老弱妇孺。

  最后,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重量,都毫无保留地定格在江临身上。

  江临缓缓伸出手,握住递过来的长枪。

  一瞬家,那长枪之上暗红色的纹路,竟如被唤醒的血脉般次第亮起,一股凶戾苍莽之气扑面而来。

  他信手一振,枪尖在坚硬的岩壁上轻轻划过,竟留下一道如同岩浆流淌过的灼痕。

  “好好枪。”

  江临的声音带著一丝由衷的讚嘆,目光在这杆仿佛活过来的凶兵上流连他抬眼再次看向独眼战土:“它有名字吗”

  战士缓缓摇头:“枪是你的了,它有什么名字,取决於你。”

  江临看著枪身上那如同挣角犀奔腾纹路般的血色光芒,沉声道“那它以后就叫刃。”

  翌日,天微微亮,一直守在阿骨勒身旁的几乎一夜未眠的阿阑猛地睁开眼晴。

  她第一时间抬眼,急切地在洞穴中搜寻那个沉默的身影。

  然而,江临休息的地方,只剩下冰冷的岩石和一堆早已熄灭的篝火余。

  只在岩石旁,用尖锐的石块刻下了一行清峻的字跡。

  “我去找解药。稍等。”

  鬼头山深处,一片被终年不散的灰绿色瘴气笼罩的沼泽地边缘。

  腐烂的植物和动物户体散发出浓烈刺鼻的恶臭,浑浊的水面上不时冒出惨白色的气泡,破裂时释放出更多有毒的气体。

  扭曲的枯树如同垂死的鬼爪,伸展著光禿禿的枝。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也是弄影精心挑选的领域。

  空气中飘散的天然剧毒瘴气,能让她养的毒物和调配的毒药,发挥出十二成的致命威力。

  弄影在一棵足以遮蔽阳光的大树下停下脚步。

  背靠著冰冷潮湿的树干,她那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

  昨夜,那个少年持刀而立,破开荆棘的身影,如同最深的梦魔,死死缠绕著她,挥之不去。

  他那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装,直视她內心的恐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怀中迅速取出数个顏色各异的瓷瓶。

  然后小心翼翼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而致命的仪式。

  粉色的迷魂散被她精准地弹射到上风口的枝叶间。

  紫色的幻蛊粉无声无息地融入湿润的苔蘚。

  墨绿色的腐骨毒液则滴入几处看似无害的水洼。

  最后,几枚细如牛毛的丧魂针,被她用极其巧妙的手法布置在腐叶之下。

  一层又一层无形的死亡陷阱,在她周围悄然构成一张天罗地网。

  做完这一切,她苍白的脸色才稍稍恢復一丝血色。

  她身形一纵,悄无声息地隱入那巨大树冠浓密的枝叶之中,將自己完美地与环境融为一体。

  然后就像一条潜伏在阴影中的美女蛇,收敛气息,死死盯著沼泽唯一的入口方向,等待著那个可能出现的追猎者。

  她不確定他会不会来,但她必须做好准备。

  知过了多久,沼泽入口的浓雾,被一道身影缓慢而坚定地分开。

  他腰挎长刀,拄著一桿仿佛饮饱了鲜血的大枪。

  弄影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臟狂跳如擂鼓!

  他真的来了。

  而且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只见江临好整以暇,不疾不徐。

  他胸前那枚古旧的狼牙,正散发著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之光。

  那些足以让猛兽瞬间毙命的毒瘴,在他身周三尺之外,便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自行向两侧退去。

  弄影心中惊疑不定,但她屏住呼吸没有妄动,寄希望於自己布置的后续陷阱。

  江临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充满讥讽的弧度。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瘴气的阻隔,刺入弄影的耳膜。

  “万毒谷的待客之道,就是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迷香和幻蛊么”

  话音刚落,他坐马沉跨修然拔刀。

  鏘一一道雪亮的刀光骤然炸裂。

  断阵!

  一股刚猛无匹的无形劲力隨著刀锋的轨跡勃然爆发。

  地面腐臭的烂泥、枯枝败叶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掀起,形成一道高达丈许的泥浪,狠狠拍向四周。

  弄影精心布置的第一层陷阱,在这狂暴的泥浪衝击下,瞬间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你!”

  藏身树冠的弄影又惊又怒,几乎咬碎银牙。

  她引以为傲的布毒手段,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就一眼看破,一刀摧毁,

  愤怒要时压过恐惧。

  她双手急速翻飞,结出一个诡异繁复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剎那间,江临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般骤然变幻。

  阴森的沼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怀朔边城,是自家那间亮著温暖灯火的小屋,以及站在门口向他招手的母亲。

  “临儿,回来了,外面冷,快进屋。”

  那声音,那笑容,真实得毫无破绽。

  这是她最强的媚术与幻术结合的杀招一一情丝绕。

  只要心神有一丝一毫的眷恋,便会瞬间失守,心神被幻境操控,沦为待宰羔羊,在虚幻的温情中迎接真实的死亡。

  然而,江临只是静静地看著那道身影,眼神古井无波。

  “你,模仿得太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弄影的心头。

  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清明。

  那虚假的温暖景象如镜水月般破碎,眼前依然是那片阴森的沼泽。

  他闭上双眼,隔绝了眼前虚假的温暖。

  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澄澈,锋锐如刀。

  “不可能!”

  一声只有弄影能听到的心神碎裂的脆响。

  她所有的手段,所有的倚仗,在这个怪物面前,都成了笑话。

  恐惧压倒了理智,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从树冠上一跃而下,將全身功力催谷至极限。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她左手猛地捏碎了藏在袖中的最后一枚蜡丸一一断魂香。

  同时,手中长鞭如怒龙出海,捲起漫天鞭影,与那墨绿色的毒瘴融为一体,化作一张天罗地网,向江临当头罩下。

  这一刻,她已再无保留。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势,江临那张苍白的脸上,终於露出了表情。

  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掉入陷阱时的笑意。

  他没有退,反而迎著毒瘴与鞭影,向前踏出一步。

  他手中的挣角大枪没有格挡,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高速,疯狂旋转起来。

  “呼大枪捲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龙捲风,劲风呼啸,飞沙走石,那看似无孔不入的毒瘴,竟被这股离心力尽数甩开,驱散。

  而弄影那势在必得的漫天鞭影,亦被这股狂暴的旋风扰乱了轨跡,露出了藏於其后的本体。

  江临的身影在龙捲风中一闪而逝,竟穿过了毒瘴与鞭影的封锁,出现在弄影的面前。

  他伸出的左手上,不知何时,已缠上了一根绷紧的弓弦。

  弄影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

  她想要收鞭回防,却已然慢了一步。

  江临的手,快如闪电。

  那根弓弦,在她挥舞著毒鞭的手腕上,轻巧地绕了一圈,而后猛然一拉。

  “啊!”

  弄影发出一声惨叫,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绞杀之力传来。

  她整只右手手腕,连同腕骨,竟被这根看似不起眼的弓弦,硬生生绞断。

  毒鞭落地。

  胜负已分。

  江临冰冷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因剧痛与恐惧而扭曲的俏脸上。

  “解药。”他吐出两个字。

  弄影浑身颤抖,用仅剩的左手,从怀中锦囊里哆哆嗦嗦地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扔了过来。

  江临接住,拔开瓶塞,只闻了一下,便確认无误。

  他转身,似乎准备离去。

  弄影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最深沉的怨毒。

  她悄悄將左手探入腰间,那里,还藏著她最后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

  然而,她刚刚有所动作,便觉眼前一。

  那个本已转身的少年,竟如鬼魅般,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挣角长枪轻轻一送。

  弄影眼中最后的神采剎那间凝固下来。

  江临手腕一抖,拔出大枪。

  弄影的户体软软地倒在腥臭的泥沼中,鲜血迅速染红身下浑浊的污水。

  沼泽再次恢復死寂,只剩下瘴气无声地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