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狼角双峰-《大胤武圣》

  第80章 狼角双峰

  江临此言一出,阿阑那张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小脸,腾地一下便烧了起来。

  如同那雨后初晴时天边最绚烂的晚霞,娇艷欲滴,更带著几分令人心颤的羞涩。

  她下意识地便想摇头拒绝。

  在她契骨部族的传统之中,除了至亲的父兄,或是早已定下婚约的伴侣,女子轻易是不会让男子这般亲密背负的。

  那几乎等同於一种託付终身的暗示。

  可当她看到江临那双在失而復明之后,似乎比往日更加深邃明亮,此刻又充满了不容置疑之坚定与温和笑意的眸子,以及他那早已微微躬下,显得宽阔而又无比可靠的坚实后背时,那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语却又如同被施了某种奇妙的禁制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临见阿阑迟迟没有动作,只当她是担心自己伤势初愈,体力不支,不由得朗声一笑,语气中带著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与自信:“阿阑,你莫不是担心我这身子骨还未好利索,背不动你放心,如今我这磐石桩已入小成,体內那股祖力也小有火候,便是背著你翻过十座八座这样的山头也绝不在话下。”

  他说看,还故意將胸膛拍得作响,以示自己如今当真是身强体壮,龙精虎猛。

  阿阑听出他话语中那不容拒绝的坚持与关切,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也隨之消散。

  她贝齿轻咬著下唇,脸颊依旧带著醉人的红,终於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若非江临如今听力远胜常人几乎难以察觉。

  隨即,她便小心翼翼地伏上了江临那並不算特別魁梧,却让她感觉无比安心的后背。

  “阿阑,抓稳抱紧,出发了。”

  江临说著,双腿猛地一沉,磐石桩小成境界的內劲与那股新生的祖力同时勃发。

  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能从脚下这苍茫厚重的大地之中汲取到源源不断的力量。

  背著阿阑,他非但没感觉吃力,脚步反而比往日更加轻盈迅捷。

  阿阑伏在他的背上,初时还因羞涩与紧张而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小手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抓著他肩头的皮甲。

  但渐渐地,感受著江临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那宽阔厚实的脊背所传递过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与安全感,她那颗原本如同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的心也渐渐平復下来。

  她伸出那双因常年採药而略显粗糙却又异常灵巧的小手,轻轻环住江临的脖颈,將自已的脸颊安心地贴在那因汗水而湿热的宽阔后颈之上。

  这一刻,岁月静好,仿佛连这鬼头山中那凛冽刺骨的寒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仿佛只要能这样静静地伏在这个少年的背上,即便是刀山火海,九幽绝域,她亦能毫不畏惧,勇往直前。

  为了派遣那种山高云深带来的孤寂,江临一边走,一边问:“阿阑,能继续说说那狼角双峰与寂灭石林吗”

  阿阑在他背上轻轻蹭了蹭,似乎是在调整一个更舒適的姿势,然后伸出微凉的指尖在他宽厚的颈侧,一笔一划写起来。

  “狼角双峰之间常年云雾繚绕,更有罡风如刀,寻常飞鸟难渡。若无特定时节与我族秘法指引,擅入者九死一生。”

  江临能感觉到她书写这些文字时,语气中带著的凝重与敬畏。

  显然,那狼角双峰在契骨部族人的心中拥有著至高无上的神圣地位,也充满了凡人难以想像的凶险。

  阿阑继续写道:“至於寂灭石林,则在双峰之下,一片广阔的凹陷谷地之中。传说那里曾是上古战场,陨落了无数强大的生灵。怨气不散,煞气凝聚,故而寸草不生,万物死寂。谷中常年瀰漫著一种灰白色的迷雾,那雾气有毒,能侵蚀活人生机,更能使人迷失方向,困死其中。”

  江临听得心头微微一沉。

  如此凶险之地,便是找到了,又如何能轻易进入

  “不过,传说之中,每逢朔月交替,阴阳转换之际,寂灭石林中的毒雾会暂时减弱。”阿阑的笔锋一转,带著一丝希望写道,“此时,若能寻到一种名为月引草的奇株,

  熬成汤药服下可暂时抵御毒雾侵蚀。而那月引草,只生长於狼角双峰极高之处,极为罕见。”

  江临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想要进入那寂灭石林,寻到传说中的药谷,关键就在於能否在特定的时间找到那所谓的月引草。

  两人越往鬼头山深处,山势便越发险峻,已经看不见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跡。

  偶尔,他们会在林间发现一些被野兽啃噬剩下的残骸,或是在雪融后的泥泞地面上看到一些巨大而陌生的足印。

  江临的磐石桩內劲与那新生的祖力,在这持续的高强度跋涉之中,如同被投入了烈火的精钢,一遍又一遍地被捶打、淬炼、融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体內那股狂暴祖力的掌控,正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那股力量不再像初时那般难以驾驭,而是渐渐能够隨著他的心意流转,与他原本的磐石內劲相互呼应生生不息。

  阿阑伏在他的背上,初时还会因为担心江临的体力而时常写字询问。

  但渐渐地,她发现江临的呼吸始终悠长平稳,脚步也丝毫不见半分虚浮疲惫,仿佛他那瘦削的身体之中,蕴藏著永远也用不完的精力与力量。

  她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是將头轻轻靠在江临那宽阔而温暖的后颈,感受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那股令人安心的阳刚气息,竟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阿阑再次从睡梦中悠悠醒转,她发现江临依旧保持著那个沉稳的姿势,背著她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向著前方那片被云雾笼罩的未知山峦行去。

  只是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比先前更加稀薄,也更加寒冷。

  连那些乾枯的草木也渐渐变得稀疏低矮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更多裸露的鳞山岩。

  “江临。”阿阑在他颈侧轻轻写道,语气中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期待,“我们快到了,前面应该就是狼角双峰。”

  江临闻言猛地抬头。

  前方不远处,两座直插云霄的孤峰如同两支苍劲有力的巨角,带著一股脾天下的雄浑气势撕裂翻滚的云海,悍然嘉立在这片苍茫的天地之间。

  即便是隔著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江临也能感受到从那双峰之上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苍凉与威严。

  仿佛那里蛰伏著某种远古的意志,正冷冷地注视著所有试图靠近的生灵。

  “狼角双峰”

  江临喃喃自语,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又加快了几分。

  越是靠近狼角双峰,山路便越发崎嶇难行,几乎已无路可循。

  他们只能在鳞的怪石与陡峭的冰壁之间艰难攀爬。

  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寒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冰刀,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阿阑伏在江临的背上,虽然有江临那宽阔的后背为她遮挡了大部分的风寒,但她那张清丽的小脸依旧被冻得有些发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江临能感觉到她的异样,便寻了一处相对避风的岩石凹陷处,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

  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额前碎发,问道:“还能坚持吗”

  阿阑微微摇了摇头,在他温暖乾燥的掌心写道:“无事,只是有些难受。这狼角双峰附近似乎与外界不同,带著一股奇异的压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顿了顿,又带著几分担忧写道:“而且,我能感觉到,这双峰之间,似乎隱藏著某种极为强大的禁制,或是某种古老的守护之力,越是靠近,那股排斥与压迫感便越是强烈。”

  江临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

  自从踏入这狼角双峰的范围之內,他体內的磐石內劲与那股新生的祖力,便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制,运转起来竟然有些滯涩。

  “看来这契骨部的圣地,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踏足的。”江临心中暗道他从怀中取出最后几块肉乾,递给阿阑,自己也拿了一块,慢慢地咀嚼著补充体力。

  简单的休整之后,二人再次启程。

  隨著他们不断接近,狼角双峰那挣拧而雄伟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们甚至能看到在那两座山峰有如刀削的黑色岩壁之上,覆盖著一层终年不化的皓冰雪。

  在偶尔穿透云层的稀薄阳光映照之下,闪炼看令人心悸的幽幽寒光。

  而在这两座巨峰之间果然如阿阑所说,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

  裂谷之中浓厚的灰白色雾气翻腾不休,如同煮沸的开水,將谷底的一切都彻底吞噬,

  根本看不清其下分毫。

  只有一阵阵鬼哭狼豪从那裂谷深处传上来,令人不寒而慄。

  “那便是泣月渊了。”阿阑指著那道被浓雾笼罩的巨大裂谷,在他掌心写道,语气中带著难以掩饰的凝重,“传说之中,渊底直通九幽,常有恶鬼凶魂出没,便是我契骨部最强盛之时,也无人敢轻易涉足。而那寂灭石林,就在这泣月渊的另一侧,一片更为广阔的盆地之中。”

  江临凝望著那深不见底的泣月渊,感受著从渊中升腾而起的阴寒与死寂,不由得眉头紧锁。

  想要到达寂灭石林,就必须先设法跨过这道天堑般的泣月渊。

  可是这裂谷宽达数里,两侧皆是陡峭光滑的悬崖峭壁,谷中又有罡风肆虐,別说是人,便是飞鸟也难以轻易渡过。

  “阿阑,这泣月渊,可有其他路径能够绕过”江临沉声问道。

  阿阑轻轻摇了摇头,在他掌心写道:“泣月渊乃是鬼头山龙脉断裂之处,地势险恶至极,方圆百里之內,皆是绝境。传说之中在泣月渊上游有一处名为一线天的所在,或许尚存有一条古老的栈道能够勉强通往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