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狼泉汤池生旖旎,血脉异动窥祖力-《大胤武圣》

  第77章 狼泉汤池生旖旎,血脉异动窥祖力

  狼豪泉,在这冰雪初融万物尚未真正復甦的鬼头山深处,仿若一处被尘世彻底遗忘的所在。

  泉水自山岩裂隙中泊泊冒著热气,匯聚成一方数丈见方的天然石池。

  池水水色清澈,却又因著水底那些不知名的青苔和矿石,映出一片近乎琉璃的浅蓝。

  水面之上,终年瀰漫著一层带著淡淡硫磺气息的温热雾气,將这小小的泉池与周遭那依旧带著几分萧瑟寒意的初春雪林隔离开来,恍如隔世。

  泉池四周,儘是些被岁月和山风打磨得奇形怪状的鳞青石,石缝间却也倔强地探出几丛在寒意中顽强吐露著嫩绿的不知名草木。

  那一点点新绿,与远处山巔之上尚未消融的残雪遥遥相望,便构成了一幅既苍凉又带看几分生机的奇特画卷。

  江临与阿阑寻得的那个隱秘洞穴,便在泉池后方,一处被粗壮如蟒的古藤与几块崩塌的巨石巧妙遮掩住的岩壁之下。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侧身挤过,內里却出人意料地乾燥避风。

  阿阑心灵手巧,很快便寻了些许尚算干透的枯枝败叶,在洞穴中央升起了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光碟机散了洞中那股子仿佛积攒了千百年的阴寒与潮气,也给这临时的避难之所带来了活人的烟火气。

  接下来的数日,对於江临而言,竟成了他自打魂穿到这个操蛋的世道以来,难得的一段平静却又带著几分奇异的日子。

  阿阑每日都会领看他,来到这热气蒸腾雾气繚绕的狠豪泉边。

  起初,江临尚有些顾忌,毕竟男女有別。

  孤男寡女共处一池,加上他双目不能视物,行动多有不便,也怕唐突了佳人。

  阿阑却似乎並不在意这些繁文节,只是在他手心一笔一划认真地写道:“狼泉之水,乃地火精华与山川灵气所钟,辅以我契骨部秘传之药草,对你眼目之伤以及內腑被那巫妖邪气所侵之创,皆有拔除毒根滋养生机之奇效,莫要辜负了这天赐的疗伤机缘。”

  江临不过她的坚持,也深知自己如今这副破败的身子骨,若不儘快设法恢復,在这危机四伏的鬼头山中,只会成为阿阑的拖累。

  於是,每日每日清晨日暮,狼嚎泉边便会出现两道相依的身影。

  江临褪去身上那件早已残破不堪的皮甲与粗布衣衫,慢慢浸入泉水之中。

  泉水入手,温热滑腻,远胜寻常温泉。

  江临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舒泰暖流从周身每一个毛孔爭先恐后地渗入体內,迅速驱散了连日来积累在骨髓深处的寒意与难以言喻的疲惫。

  肩上与腿上那些挣狞的伤口,在温热泉水的浸润之下,也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酥麻与微痒。

  那是新生的粉嫩皮肉正在努力挣脱旧的束缚,顽强生长的跡象,痛並快乐著。

  阿阑则会赤著一双雪白晶莹如同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的小脚,轻盈地蹲在泉池边那些被水汽打湿的青石之上。

  或是將从附近山林中新采来的各种奇异草药,用一个小巧玲瓏的石,仔仔细细地捣烂成散发著异香的药泥。

  或是將这些药泥敷贴在江临的眼部,或是將部分药汁调入泉水之中,让江临连同身体一起浸泡。

  那些草药,有的清香扑鼻,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连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有的则带著古怪的辛辣之味,初一接触肌肤,便会传来阵阵火烧火燎的刺痛。

  但一旦融入这温热滑腻的狼豪泉水之后,却无一例外地都化作一股股精纯而奇异的药力,如同春雨般无声地滋养著他受创的身体。

  起初几日,二人之间尚存著几分难以言说的拘谨与几不可察的尷尬。

  江临总是默默地將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泉水之中,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或是凝神运转那《狼神祭血锻体章》的独特呼吸法门,或是静心聆听著周遭的风吹草动鸟叫虫鸣。

  阿阑则会在为他敷好眼药之后,悄然退到泉池的另一边,寻一块乾净的石头坐下。

  或是安静地整理著她那些视若珍宝的各色草药,將它们分门別类,用细韧的草绳綑扎起来,掛在洞穴的石壁上晾晒。

  或是取出那支不知用何种兽骨打磨而成的温润短笛,横於唇边,吹奏一些江临从未听过却带看几分苍凉与悠远的歌谣。

  在这与世隔绝的狼嚎泉边,那笛声仿佛成了二人之间唯一的也是最能触动心弦的交流。

  只是,这狼豪泉本就不大,二人虽然刻意保持著距离,但在这氮氬的水汽与狭小的石池之內,肌肤之间不经意的碰触总是在所难免。

  温热滑腻的泉水,蒸腾繚绕的水汽,洞穴之中那份与世隔绝的静謐与安寧,以及两人之间那份因患难与共生死相依而產生的特殊情,如同在最肥沃的土地上悄然播下的种子。

  在不知不觉中,已然生根发芽,渐渐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江临虽看不见阿阑的模样,但他那被黑暗磨礪得愈发敏锐的感知,总能清晰地捕捉到阿阑每一次靠近时,身上那股混杂著淡淡草药清香与少女体香的独特气息。

  总能感觉到她为自己敷药时,那微凉却又异常轻柔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脸颊、额头时的细腻与温软。

  这些细微的感知,在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世界里,被无限放大,如同一颗又一颗投入平静心湖的小小石子,盪起一阵又一阵带著丝丝甜意的涟漪。

  让他心神微漾。

  阿阑亦是如此。

  阿阑亦是如此。她时常会忍不住借著洞內昏暗摇曳的火光,偷偷打量著那个正闭目凝神,浸泡在泉水中的少年。

  看著他那张在泉水蒸汽的蒸腾之下,稜角似乎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却依旧难掩英气的年轻脸庞。

  看著他即便双目失明,內腑受创,却依旧挺得笔直如松的脊樑,以及眉宇之间那份歷经生死却愈发坚毅沉凝的不屈之意。

  看著他身上那些新旧不一交错,仿佛在无声诉说著无数血与火的挣狞伤疤。

  她心中那份最初因江临捨命相救而產生的感激与怜悯,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掺杂了一些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

  她会下意识地在他身上那些尚未完全癒合的创伤处,涂抹药膏时多停留那么片刻。

  会在他眉头因伤痛而微微起时,心中不由自主地跟著一紧,担忧他是否伤口又在隱隱作痛,甚至会忍不住伸出微凉的指尖,想要轻轻抚平他眉宇间那抹痛楚的褶皱。

  直到有一次,阿阑在为江临敷好眼药,准备起身去取乾净布条之时,因脚下青苔湿滑,不慎脚下一滑,娇小的身子便要向后跌倒,眼看就要摔入那遍布尖锐石块的泉池边缘。

  江临虽目不能视,但那早已融入骨髓的【听风】之技,早已让他对周遭数丈之內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几乎是在阿阑打滑的一瞬间,他那原本浸泡在泉水中的手臂,便已如出水蛟龙般伸出,不偏不倚,准確无误地一把將她那柔软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握的腰肢揽住。

  温香软玉,剎那入怀。

  阿阑那玲瓏浮凸,带看几分少女特有之青涩与柔软的娇小身躯,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紧紧贴在了江临那灼热温度的胸膛之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娇躯的柔软与弹性,能感觉到她那因突如其来的惊嚇和极致的羞涩而如同小鹿般怦怦剧烈跳动的心房。

  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因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带著一丝兰麝幽香的温热,正轻轻地喷吐在他的颈项之间,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与战慄。

  加上少女发间那股混杂著淡淡草药清香与雨后青草般的体香,以及狼豪泉水那温热滑腻的独特气息,混合在一起,如同最醇厚最醉人的美酒,瞬间衝上他的头顶。

  让他那颗本已在连番激战与苦修之中磨礪得古並无波的心臟,猛地漏跳了整整半拍,

  隨即又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

  阿阑更是一张白皙娇嫩的俏脸,瞬间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如同那雪地里悄然绽放的红梅,娇艷欲滴。

  她整个人都僵在江临那宽阔而坚实的怀抱之中,感觉到江临胸膛那如同磐石般坚实的肌肉,沉稳而有力的心跳,还有他身上那股混杂著淡淡汗水与浓烈阳刚得令她有些晕眩的男子气息。

  无不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时之间只剩下无边的羞涩,竟忘了挣扎,也忘了写字。

  “小,小心。”江临的声音,因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变得有些沙哑与不自然,带著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与慌乱。

  阿阑鼻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如同梦。

  但隨即仿佛被烫著了一般,连忙从他那让她感觉既安全又莫名危险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逃也似地躲到了泉池的另一边,背对著江临,再也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雪白的颈项,早已被一片醉人的配红所浸染。

  狼豪泉里,那份旖旎而暖昧的气氛,在温热氮盒的水汽之中悄然瀰漫开来,如同初春山林间那些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悄然默默绽放的无名野,带著几分不为人知的羞涩,几分难以言喻的悸动,也带著几分不可言说的美好。

  如此,两人在狼豪泉边朝夕相伴,一同疗伤,一同谈写,一同分享那简单的石薯与寒原草,一同抵御那山间的寒冷与狐寂。

  十数日的光阴,便在这般平静却又带著几分奇异与暖味的氛围之中,悄然而逝。

  江临的內外伤势,在这充满灵气的狼豪泉水与阿阑那神妙莫测的契骨秘药的共同作用之下,奇蹟般地恢復如初。

  他肩上和腿上那些原本挣狞可怖的伤口,早已结脱落,露出了带著健康粉红色的细嫩皮肉。

  他体內那原本因连番大战与毒素侵蚀而变得有些滯涩的【磐石桩】內劲,也在这十数日的精心调养与刻苦修炼之下,日益精纯,日益浑厚,甚至隱隱有突破到下一层更高境界的跡象。

  【技艺:磐石桩(入门)】

  【进度:4870/5000】

  而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那双因“黑沼蛇”剧毒侵蚀而彻底陷入黑暗的眼晴,也终於迎来了真正的转机。

  这一日,阿阑照例为他敷上新捣的药泥。

  当药力渐渐渗透眼部经络,那股熟悉的灼痛与清凉交替袭来之时,江临忽然感觉到,

  眼前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竟隱隱约约地出现了光感。

  那光感很模糊,如同透过无数层厚厚的油纸才能看到的烛火微光。

  “阿,阿阑!”江临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与难以置信,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不成语调,“我,我好像能感觉到光了,我能感觉到光了!”

  阿阑闻言,那双正在为他轻柔涂抹药泥的小手,猛地一僵。

  隨即,她也是又惊又喜,连忙来到他身旁,在他摊开的掌心,用那同样带著几分颤抖的指尖,急急地写道:“看到什么了,清不清楚”

  “光,是光!”江临努力地贪婪地睁大那双依旧被布条包裹的眼晴,试图捕捉那每一丝来之不易的光明,“很弱,很模糊,但我能確定,那確確实实是光,不是我的臆想。

  2

  接下来的几日,隨著阿阑精心照料下,江临眼前的光感也一日比一日清晰起来。

  从最初那如同萤火虫般的微弱光点,到后来能大致分辨出白天与黑夜的模糊光影轮廓,再到能隱约看到洞內篝火那跳动的橘红色火焰,以及阿阑那纤细婀娜的身影。

  待到他能彻底看清三尺之內物事的轮廓,已是三日之后。

  阿阑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缠在他眼上多日的布条。

  当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光明,如同潮水般再次涌入江临的眼眸,即便只是洞內昏暗的火光,也刺得他双眼一阵酸涩刺痛,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他贪婪地眨著眼睛,努力適应著这失而復得的光明。

  眼前的景物,从一片模糊的色块,渐渐变得清晰具体。

  他看到了洞壁上那些粗糙的岩石纹路,看到了篝火旁阿阑那带著几分紧张与期待的清丽脸庞,看到了她那双如同暗夜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我看见了,阿阑,我看见你了!”

  江临的声音硬咽,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阿阑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住,生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易碎的幻梦。

  阿阑见他如此,也是喜极而泣,她用力地点著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却又立刻用手背胡乱抹去。

  既然江临的视力基本恢復,阿阑便迫不及待將那张记载著《狼神祭血锻体章》的兽皮图卷,重新展现在他的面前。

  “江临,你如今目力已能视物,或许可以真正尝试著,去观想这狼神图腾了。”

  她在江临的掌心一笔一划,认真地写道,那无声的语气之中,带著几分显而易见的期待与凝重。

  “此法虽然霸道凶险,但若能侥倖入门,对你日后的实力提升,乃至体魄根基的重塑,都將有不可估量之奇效。”

  江临深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他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待心境完全平静下来后,依照阿阑的指点,开始凝神观想那兽皮图卷之上,那用朱红色顏料绘製而成,散发著蛮荒与凶戾气息的狼神图腾。

  那图腾线条粗獷无比,造型奇古而又狞。

  画中之狼,並非四足著地的凡间野兽,而是狼首人身,肌肉虱结,筋骨暴突,獠牙外露,一双血红的眼眸之中,充满了无边的嗜血与狂暴,仿佛一尊自亘古洪荒的血色祭坛之中,一步步走出来的嗜血魔神。

  充满了最原始的野性,最纯粹的杀戮欲望。

  江临的心神刚刚接触到那狼神图腾的剎那,便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与嗜血之念,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从图腾之中汹涌而出,狼狠地衝击著他的识海。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方千头饿狼在同时对他发出悽厉的曝叫,仿佛看到了户山血海白骨盈野的修罗地狱。

  一股强烈得想要將眼前一切生灵都撕成碎片吞噬殆尽的原始杀戮衝动,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深处疯狂滋生蔓延汹涌。

  仿佛要將他的理智彻底吞噬,將他彻底化为一头只知杀与毁灭的人形野兽。

  就在江临的神智即將被那股狂暴的狼性彻底淹没的危急时刻,一阵悠远苍凉,却又带著神圣与抚慰之意的骨笛之声,如同自九天云外垂落的暮鼓晨钟,在他耳畔幽幽响起。

  將他那几乎要迷失的灵智,从那即將彻底沉沦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江临心中猛地一凛,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连忙收摄心神,紧守灵台最后的清明,努力去体悟去追寻那隱藏在极致狂暴与嗜血之下,属於祖狼的另一面。

  那种为了在残酷的自然中生存繁衍,而展现出的极致的隱忍,无与伦比的坚韧。

  那种为了守护自己的同伴与族群,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的决绝与悍勇。

  渐渐地,他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头在冰天雪地之中艰难跋涉的孤狼,忍受著飢饿与严寒,躲避著猎人的追捕与猛兽的袭击,却始终没有放弃对生存的渴望,以及对远方狼群的呼唤。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江临再次从那种物我两忘仿佛历经了数世轮迴的奇妙定境之中悠悠然醒转过来之时,只觉体內气血翻腾不休。

  一股充满了爆炸性与原始野性的强大力量,正在他的四肢百骸筋骨血脉之间,疯狂地奔腾汹涌,仿佛隨时都要破体而出一般。

  【技艺:狼神祭血锻体章(入门)】

  【进度:1/8000】

  【效用:气血壮大,筋骨强韧。祖力初蕴,危时血涌,劲透骨髓】

  面板之上,【狼神祭血锻体章】赫然已突破至【入门】之境。

  而更让他惊喜若狂的是,在那【效用】一栏,关於祖力初蕴那带著几分凶悍与神秘的全新註解。

  “我成功了!”

  江临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无法抑制的激动。

  因为他竟然在成功观想狼神图腾之后,引动了那属於契骨部族潜藏在血脉最深处,所谓的祖力。

  明明他都不是契骨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