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破茧前夜-《大胤武圣》

  第116章 破茧前夜

  冰晶通道尽头,皇城巍峨的宫墙在望,

  江临沉重的脚步踏在凝结著青蓝冰霜的废墟之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混杂著晶屑与黑血的冰脚印。

  他右半边身躯彻底化为青金色的晶体,与青金刃融为一体,妖异而挣狞。

  左半边残破的躯体则浴满黑红血浆,肌肉因剧痛和透支而不住抽搐。

  晶化的右眼视野里,世界扭曲、猩红与冰蓝交织,但那股锁定赵弘和谢垣逃离方向的杀意,如同不灭的寒星,穿透混乱的感知。

  身后,钦天监方向,暗红色的菌丝光柱冲天而起,与穹顶搏动的灾星呼应,將半边天空染成不祥的血色。

  锁心刃在胸腔內疯狂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如同冰锥凿心、熔岩灼魂,与公输奇扭曲的狂笑、菌丝网络的尖锐共鸣一起,不断衝击著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他全靠一股燃烧生命换来的凶戾和守护的执念支撑著残躯,拖刀殿后,將一切敢於追击的玄甲卫斩碎冻结。

  前方马蹄声声催人急,如同闷雷滚过大地那声音並非来自追兵,而是来自宫墙之外,带著一股撕裂黑暗、扫荡污秽的锐气与力量。

  “轰隆!”

  沉重的宫门在一声巨响中被猛地撞开,碎裂的木屑与铁块四散飞溅。

  烟尘瀰漫中,一队剽悍精骑如同钢铁洪流般汹涌突入。

  为首一骑,身披玄黑精钢鱼鳞甲,甲叶在灾星血光下反射著幽冷的寒芒。

  竟然是齐王赵恆。

  他手中一桿丈八点钢枪斜指苍穹,枪尖吞吐著凝练的罡气,所过之处,空气中瀰漫的菌丝都仿佛被无形的锋刃割裂溃散。

  “接应监正,杀!”赵恆铁骑突出,振臂一呼。

  他身后的骑兵队列整齐划一,皆是百战精锐,刀出鞘,弓上弦,冰冷的杀意匯聚成一股无形的风暴,直扑江临身后如骨之蛆般追来的玄甲卫残部。

  就在这支钢铁洪流即將与追兵碰撞的剎那,两骑从赵恆身侧疾掠而出。

  左侧一骑,甲士身形高大魁梧如铁塔,皮肤黑,面容粗獷,正是阿骨勒。

  他一张奇大无比的骨雕弓,箭无虚发。

  右侧一骑,身形纤细,著墨绿色劲装,长发束起,露出一张因紧张和急迫而绷紧的俏脸。

  居然是阿阑。

  她的目光掠过混乱的战场,一下子钉在了那道恐怖的身影上。

  右臂与妖刀彻底融合,冰冷的青金色晶体疯狂蔓延至半张脸,左半身浸透黑红血浆,深可见骨那只晶化的右眼闪烁著混乱痛苦,却依旧死死支撑的凶戾光芒。

  那个曾经在北疆生死相依的少年,短短几日不见,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江临!”

  一声悽厉的呼喊,带著难以置信的震惊、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有一丝绝境中看到熟悉身影的希冀,刺破了震天的喊杀声。

  阿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超越了一切。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江临,眼中只有他那不断被晶化侵蚀、濒临崩溃的身躯。什么玄甲卫,什么战场凶险,在这一刻都被她拋诸脑后。

  “阿阑!別过去!”阿骨勒的怒吼在她身后响起,充满了焦急。

  他看到了妹妹冲向那个散发著极度危险气息的“怪物”,也看到了更多从废墟阴影中涌出、眼窝幽火狂燃的玄甲卫正扑向江临。

  阿阑充耳不闻。

  她衝到江临身边,几乎是扑跪在他面前,颤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他晶化的右肩伤口。

  那里是锁心刃刀柄融入之处,也是青金色晶体最的部位,正散发著刺骨的寒意和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別碰!”

  江临喉咙里挤出破碎嘶哑的声音。

  晶化的右眼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混乱的青金光芒中闪过一丝挣扎。

  阿阑的手在即將触碰到那冰冷晶体的瞬间猛地顿住。

  指尖传来的並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吞噬生机的恐怖气息。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指尖皮肤在瞬间失去了知觉,一层薄薄的冰霜正在蔓延那不是普通的冰,是融合了锁心刃本源寒气与太岁之眼毁灭意志的结晶。

  “江临,是我,阿阑。”

  她不顾指尖的刺痛和麻木,用尽全身力气呼喊,试图唤醒他意识深处的一丝清明。

  “坚持住,我们能救你!”

  就在此时,数名绕过赵恆骑兵主力的玄甲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侧翼扑杀而至。

  刀锋上缠绕的暗红菌丝带著污秽的尖啸,直取江临和阿阑!

  “滚开!”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阿骨勒高大的身影如同蛮牛般衝撞而至。

  他瞬发三箭,隨即收弓换刀,借著马力,带著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威势,横扫而出。

  鐺!咔!

  沉重的弯刀狠狠劈在当先一名玄甲卫的斩马刀上,竟將那精钢打造的刀身硬生生劈断。

  刀势不减,顺势斩入玄甲卫的胸膛,

  覆盖著菌丝的玄甲如同纸糊般碎裂,那玄甲卫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狂暴的力量劈飞出去,

  胸口一片狼藉。

  阿骨勒脚步不停,如同人形战车,弯刀挥舞如轮,每一次劈砍都带著野蛮的力量,硬生生將扑上来的几名玄甲卫撞开劈倒。

  他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壁,牢牢挡在江临和阿阑身前,怒吼道:“阿阑,带他走,这里交给我和八殿下!”

  与此同时,赵恆率领的精锐骑兵洪流,终於狠狠撞上了追击的玄甲卫主力。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凝固的油脂。

  战马的嘶鸣、钢铁的碰撞、骨骼碎裂的闷响、刀锋入肉的切割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赵恆的点钢枪如同毒龙出洞,枪尖罡气吞吐,精准地刺入一名玄甲卫头盔的眼窝缝隙,暗绿幽火瞬间熄灭。

  他身后的骑兵们训练有素,长矛突刺,马刀劈砍,藉助战马的衝击力,將行动略显僵硬的玄甲卫冲得七零八落。

  然而,这些被菌丝控制的玄甲卫不知恐惧为何物。

  被撞倒、被劈伤,只要核心未被摧毁,便挣扎著爬起,继续扑杀。

  暗红的菌丝从他们伤口处疯狂蔓延,试图缠绕上骑兵的马腿、战甲。

  “用火油,弩箭!”赵恆冷静地指挥著,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

  数名骑兵迅速从马鞍旁解下皮囊,將粘稠的黑油泼洒向密集的玄甲卫。

  同时,后排的弩手抬起劲弩,点燃了箭头的布团。

  “放!”

  嗖!嗖!嗖!

  燃烧的火箭如同流星般射入被火油覆盖的区域。

  轰!

  烈焰瞬间升腾。

  火舌贪婪地舔著玄甲卫身上的菌丝甲胃和蠕动的暗红能量,发出滋滋的爆响和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被火焰吞噬的玄甲卫发出无声的挣扎,动作变得更加狂乱,眼窝中的幽火在火焰中明灭不定。

  火焰暂时阻遏了玄甲卫的攻势。

  赵恆抓住时机,猛地一勒韁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混乱的战场,落在被阿骨勒护在身后,由阿阑扶著的江临。

  当看清江临那半人半晶,散发著恐怖气息的状態时,饶是赵恆心志坚毅,瞳孔也不由得猛地一缩。

  “阿阑姑娘,带他上马!”赵恆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阿骨勒,我们撤!”

  阿阑早已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她死死咬著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扶住江临沉重如山的冰冷身躯江临的意识在剧痛和晶化的侵蚀下已极度模糊,仅存的意志支撑著他不至於彻底崩溃。

  他任由阿阑拖拽,沉重的脚步跟跑地挪向赵恆亲卫牵来的一匹备用战马。

  就在阿阑奋力要將江临推上马背的剎那。

  “呢啊啊一—”

  江临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

  他胸口的锁心刃核心剧烈搏动,青金色的晶化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骤然加速向左半身蔓延左眼的瞳孔瞬间被一层薄薄的青金色冰晶覆盖,视野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青金与猩红!

  同时,南方南宫长生殿方向,那股浩瀚、暴戾、混乱的封印气息再次轰然爆发。

  比之前强烈十倍!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彻底睁开了眼睛。

  整个皇城大地剧烈震颤!

  所有玄甲卫,无论是否被火焰焚烧,眼窝中的幽火瞬间爆燃至极限,动作力量和速度再次升。

  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吼,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疯狂,不顾一切地扑向赵恆的骑兵阵列,扑向正在撤离的江临等人。

  更恐怖的是,地面、墙壁、甚至空气中残留的菌丝网络,如同被浇灌了滚烫的鲜血,瞬间变得猩红刺目,疯狂蠕动增生。

  数条粗大的猩红菌丝触手猛地从地面窜出,带著恶风,卷向江临和阿阑。

  “小心!”

  阿骨勒目毗欲裂,弯刀奋力劈向一条捲来的触手。

  刀刃斩入粘稠坚韧的菌丝,却如同陷入泥沼,被死死缠住、

  赵恆的点钢枪如电刺出,罡气爆发,將另一条触手炸开一团污秽的血雾,但更多的触手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而江临,在这股来自长生殿核心的狂暴意志衝击下,晶化的右眼青金光芒彻底失控,毁灭的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衝垮锁心刃最后的冰封。

  他猛地扬起那柄与他右臂融为一体的青晶劫魄,刀锋上毁灭性的寒芒再次吞吐不定,目標竟似乎变得不分敌我。

  “江临,看著我!”

  阿阑的声音带著哭腔。

  她不顾那捲向自己的猩红触手,双手死死捧住江临那未被完全晶化的脸颊,用自己温热的额头抵住他冰冷的额头,试图用最后的力量唤醒他。

  “是我,阿阑,別放弃,跟我走。”

  她的体温,她的泪水,她绝望而坚定的呼唤,如同黑暗中投入冰冷深渊的一缕微光。

  江临扬刀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瞬。

  晶化右眼中疯狂闪烁的青金碎芒,似乎被强行压制下去一丝。

  左眼覆盖的冰晶下,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支缠绕著炽白火焰的特殊弩箭,从赵恆骑兵阵列后方射出。

  它们並非射向玄甲卫,而是射向那些卷向江临和阿阑的猩红菌丝触手。

  噗!噗!噗!

  弩箭精准地钉入触手最粗壮的节点。

  箭杆上铭刻的符文瞬间亮起,炽白的火焰猛地从箭杆內部爆发出来。

  这火焰似乎对菌丝有著极强的克製作用,被射中的触手发出悽厉的、仿佛无数灵魂哀豪的嘶鸣,剧烈抽搐著,迅速变得焦黑枯萎!

  是赵恆队伍中隨行的特殊匠人出手。

  “上马,快!”

  赵恆厉喝,长枪如龙,扫开扑近的敌人,

  阿骨勒也终於挣脱了菌丝的缠绕,回身一把抓住江临另一边未晶化的手臂,与阿阑合力,硬生生將沉重如山的江临托上了马背。

  阿阑隨即翻身上马,坐在江临身后,双臂紧紧环抱住他冰冷僵硬的腰身,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尽力支撑著他。

  “撤!”

  赵恆长枪一挥,调转马头。

  精锐骑兵们立刻变换阵型,由锋矢衝锋转为圆阵防御,护住核心,一边抵挡著疯狂反扑的玄甲卫和不断从地面墙壁窜出的猩红菌丝,一边向著被撞开的宫门方向且战且退。

  阿骨勒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紧跟在江临和阿阑的马旁。

  战马在燃烧的废墟与冻结的血泊中奋力奔驰,蹄铁踏碎凝结的冰渣,溅起暗红的泥泞。

  阿阑双臂死死环抱著身前冰冷僵硬的身躯,脸颊紧贴著江临被晶化纹路爬满的后颈。

  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穿透薄薄的衣衫扎入她的肌肤,但她抱得更紧了,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那不断蔓延的死亡结晶。

  “坚持住.江临坚持住她的声音带著哭腔,破碎在呼啸的风声和身后激烈的廝杀声中,却如同执的咒语,一遍遍重复著。

  江临伏在马背上,意识在无边的痛苦深渊中沉浮。

  锁心刃的酷寒像是要將他的灵魂冻成粉,而太岁之眼残留的凶戾则如同熔岩在晶化的牢笼里沸腾衝撞。

  每一次顛簸都牵扯著与青晶劫魄融为一体的右臂,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

  阿阑温热的触碰和呼唤,是这片绝望冰原上唯一微弱的光点,勉强维繫著他最后一丝江临的存在,抵抗著公输奇那如同骨之蛆的低语和菌丝网络尖锐的共鸣。

  “归於—.钥匙—.品—

  扭曲的灵魂之音在他混乱的意识里迴响。

  “呢—

  江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鸣,未被晶化的左手猛地紧了马鞍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抵抗著体內毁灭能量的暴走。

  晶化的边缘,那青金色的冰冷纹路,如同贪婪的毒蛇,顽固地、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吞噬著他左肩最后一块正常的肌肤,向著心臟和头颅的方向蔓延。

  策马护卫在侧翼的阿骨勒死死盯著皇城中心,南宫长生殿的方向。

  那里,暗红色的光柱如同活物般搏动膨胀,

  每一次搏动,都伴隨咚的,沉闷如远古巨兽心跳声,震得整个皇城的地面都在颤抖。

  光柱的核心区域,暗红的光芒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血浆,隱约可见一个庞大无匹、表面布满蠕动暗红菌丝脉络的巨茧轮廓。

  一股浩瀚、暴戾、混乱到极致的封印气息混合著吞噬一切的饥渴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汐般向四面八方席捲。

  这股意志扫过的瞬间,追击的玄甲卫彻底疯了。

  它们眼窝中的暗绿幽火燃烧到极致,甚至喷薄出寸许长的惨绿光焰。

  动作速度和力量再次暴增,完全无视了骑兵的刀锋和燃烧的火焰,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撞击著赵恆骑兵组成的防御圆阵。

  即便被长矛贯穿、被马刀劈开胸膛,只要核心未被彻底摧毁,残破的身躯依旧在菌丝的驱动下,用断臂、用牙齿撕咬战马和骑兵。

  更可怕的是,地面、宫墙、乃至空气本身,都仿佛成了那巨茧的延伸。

  噗!噗!噗!

  无数条粗壮如巨蟒、猩红刺目的菌丝触手,毫无徵兆地从眾人撤退路径的地面、两侧的断壁残垣中猛地破土、穿墙而出。

  它们带著恶臭的腥风,如同捕食的章鱼触手,或缠绕、或穿刺、或喷射出粘稠的、带著强烈腐蚀性和精神污染的血色脓液。

  “小心地面!”

  “避开那些血箭!”

  “用火烧!”

  赵恆的亲卫骑兵训练有素,虽惊不乱。

  盾牌手迅速举起蒙著铁皮的重盾,抵挡喷射而来的腐蚀脓液,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手持火油皮囊的骑兵奋力將最后的黑油泼向缠来的触手和密集的菌丝区域,弓弩手点燃火箭,

  箭雨再次倾泻而下。

  轰!

  烈焰再次升腾,暂时逼退部分触手,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无数灵魂被焚烧般的尖啸。

  但火焰似乎只能迟滯,无法彻底阻止那来自长生殿核心的疯狂增生。

  新的触手源源不断地从更远处的地面、墙壁中钻出,仿佛整个皇城大地都变成了那的温床。

  一条格外粗壮、表面覆盖著暗红金属光泽的菌丝触手,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蟒,猛地从阿阑和江临战马侧前方的地面窜出。

  它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带著千钧之力,狠狠抽打在战马的前腿上。

  咔!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战马发出一声悽厉的悲鸣,前腿瞬间折断,庞大的身躯带著巨大的惯性向前轰然栽倒。

  “啊!”

  阿阑惊呼,巨大的力量让她无法再抱住江临,两人被狠狠甩飞出去。

  江临沉重的晶化身躯如同炮弹般砸向一堆燃烧的废墟,而阿阑则摔向另一侧布满锋利冰碴和菌丝残骸的地面。

  “阿阑,江临!”

  阿骨勒急催马力,冲向阿阑,侧身探手,將倒地的阿阑拉起。

  而江临那边。

  砰!

  他重重砸进燃烧的断木和瓦砾堆中,溅起大蓬燃烧的灰和火星。

  青金色的晶体身躯与火焰接触,发出的异响,但並未融化,反而將接触的火焰瞬间冻结熄灭。

  然而,这剧烈的撞击彻底引爆了他体內发发可危的平衡。

  “吼一一一声完全不似人声,混合著金属摩擦、冰层崩裂和凶兽咆哮的恐怖嘶吼从江临喉咙深处炸响。

  他猛地从废墟中站起。

  晶化的右眼,青金色的碎芒彻底失控,如同爆发的超新星,刺眼的光芒甚至压过了周围燃烧的火焰。

  那光芒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凶戾。

  锁心刃的冰封锁在这一刻被体內狂暴衝突的力量洪流冲得摇摇欲坠。

  他左半身未被晶化的区域,肌肉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扭曲,皮肤下青筋如同龙般暴凸,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

  左眼瞳孔彻底被一层疯狂旋转的青金色冰晶覆盖,再也看不到一丝属於人类的清明。

  “江临这把钥匙,失控了!”

  赵恆一枪挑飞一名扑近的玄甲卫,看到江临的状態,脸色剧变。

  他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比身后追兵更恐怖的毁灭气息,正从江临身上疯狂攀升。

  “江临”阿阑的喃喃著,泪水决堤般涌出。

  就在这时,数条猩红的菌丝触手如同嗅到了最美味的猎物,趁著江临失控、阿骨勒分神的剎那,从不同角度狠狠刺向被阿骨勒护在身后的阿阑。

  阿骨勒怒吼著挥刀格挡,但只来得及劈开其中两条。

  剩下的三条,瞬息即至。

  就在那千钧一髮之际。

  一道青蓝色的身影,带著刺骨的寒风,如同瞬移般挡在了阿阑身前。

  是江临!

  或者说,是被那毁灭意志驱动,却又被某种更深层更本能的东西牵引的躯壳。

  他没有任何思考,完全凭藉著一股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反应“錚一”

  青金刃发出恐怖的颤鸣。

  江临完全晶化右臂带动著那口妖异的长刃,青金色圆弧刀光,在空中瞬间分化出三道凝练到极致的残影。

  噗!噗!噗!

  三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

  三条足以致命的猩红触手,在距离阿阑身体不足三尺的地方,被那三道精准到毫巔的刀光残影齐刷刷斩断。

  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溅,只有瞬间覆盖的深蓝玄冰。

  被斩断的触手如同失去生命的枯藤般坠落在地,断口处的菌丝疯狂蠕动,却被那极致的寒气死死冻结封印,无法再生。

  阿阑呆住了,泪水还掛在脸上,瞳孔中倒映著挡在身前那散发著恐怖寒气的青金色背影。

  她心爱的少年,即使变成了这样,在最危险的瞬间,那守护的本能依然如故。

  “听——.啊.—.—

  斩出这三刀,似乎耗尽了江临体內最后一丝强行凝聚的秩序。

  他挡在阿阑身前的身躯剧烈地摇晃起来,晶化的右眼青金光芒疯狂明灭闪烁,左半身扭曲膨胀的肌肉如同泄气的皮囊般迅速萎缩下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

  覆盖左眼的冰晶裂开细密的纹路,一丝属於江临的痛苦挣扎,在那片混乱的青金色深处一闪而逝。

  赵恆敏锐地捕捉到了江临力量爆发后的短暂虚弱和混乱,厉声喝道:“趁现在,带他走,快。

  赵恆长枪一指被撞开的宫门方向,那里,赵恆留在宫门外接应的步卒方阵已经列阵完毕,强弓劲弩对准了宫门內涌出的追兵和触手。

  铁蹄如雷,踏碎最后的阻碍。

  在赵恆骑兵的拼死断后和宫门外步卒方阵的箭雨掩护下,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终於带著处在失控边缘的钥匙和重伤的三皇子赵弘、监正谢垣,衝出这座正在化为血肉菌巢的皇城北宫。

  身后,南宫长生殿方向,那搏动的暗红巨茧猛地向內收缩。

  隨即,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混合著公输奇疯狂到极点的狂笑,如同毁灭的號角,响彻整个京都的上空。

  “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