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辞盈手上还在挂点滴，似乎是怕被被子压到手而脱针，只露出了一只手在外头。
周庭昱一眨不眨地盯了她很久，然后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搭上她的小指，见她确实睡熟了没有丝毫反应，才虚虚地将她的手握住。
他也怕压到她的针口，更多的只是手指交缠。点滴挂久了她整只手都冰冷一片，他就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捂热。
上次骗她给自己贴治愈贴时没做到的十指相扣，现在连本带息地讨回来了。
周庭昱像小朋友找到了新玩具一样兴致高涨地任凭自己的心意与她勾缠了一会儿，辛辞盈的光脑中设定的闹钟突然响起。
他立刻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辛辞盈很快就被吵醒了，迷迷登登间就要去拉护士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帮她拉了。
辛辞盈的瞌睡顿时消散了，她眼见周庭昱那张好看得惨绝人寰的脸正凝神仔细打量着自己。
他先开口：“连挂个水都要定闹钟以防挂完了回血，还有空去管别人子弹取出来了没有、晚上发高烧了没有。”
辛辞盈：……？不明白他为什么见面就对她阴阳怪气。
她努力坐起来，周庭昱的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想扶她一把，可护士一撩帘子进来帮她拔针，他就又定住不动了。
辛辞盈按着手背上的针口问道：“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
“我给卫栖承送书。”他语气冷淡。
辛辞盈点点头，视线往边上转了一圈，却发现他什么也没带。
周庭昱没有错过她的目光，心思飞转，顿时想到了什么后身体一僵。
他想起来自己一路上都在查阅监控，至于卫栖承那本书早就抛在脑后，现在还扔在飞行器上根本没带下来。
眼见辛辞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慌不忙地补上一句：“已经给他了，走之前顺便来看看你。”
她不疑有他，闻言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又担心地问道：“他没事吧？醒了吗？”
周庭昱短促地眯了一下眼，只有一瞬后他缓缓往后靠在椅背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辛辞盈还在那儿巴巴地等他的回答，却隐约觉得他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寒霜，然而他的目光太过于幽深，让她一时辨别不出具体含义，只觉得那股凉气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一帘之外还有病人和家属在闲聊，房间里的电视机聒噪地播放着古早电视剧，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可被帘子圈出来的这个逼仄的密闭空间却陷入了突兀的冷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瞧了她许久，久到辛辞盈的后脑勺都开始发麻，有点顶不住他这样讳莫如深的样子。
她率先转移了话题，可说的都是一些客气疏离的空话，周庭昱自始自终没有搭腔过一句。
“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你也挺忙的。”辛辞盈见手背上的针口止住了血，撕掉胶布下床穿鞋：“我去看一眼卫栖承。”
手臂陡然被用力钳住，下一秒她几乎是被蛮力往回扯了一把。
太过突然，她一下子没稳住重心踉跄着退了几步。
周庭昱终于开了金口，可是他的嗓音冷得就像浸雪的寒玉，毫无温度：“醒来张口就问卫栖承，现在还赶着去看他，你是会治病还是会做法？急什么？”
这话说得太没道理，卫栖承是因为她受的伤，换做是谁都会去看望一番。
辛辞盈果然皱起了眉，不赞成地瞧了他一眼：“他是为了帮我。”
“没有他你说不定连这两瓶药都不用挂。”周庭昱语气轻蔑。
他心里那个黑洞又开始急剧扩大，更多刻薄尖酸的话语像是蛇类的毒液一样泛滥成灾，又被他极力咽下去了。
他钳制住她的手指有些过于用力，在发觉她的挣扎后收了回来，却仍然捏紧了拳头，指尖发白。
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周庭昱努力摆脱咸涩难忍的情绪，定了定神说道：“刚才给他送书时他还睡着，医生说让他多休息，你别去吵他。”
辛辞盈紧皱的眉这才松了，她听话地坐回床沿上，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一句：“那他醒过吗？还是说一直处于昏迷？他昨晚高烧时也一直没有醒。”
周庭昱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双虚空的手攫住，慢慢挤压揉搓，绞出血泪来，又被人不以为意地倾倒丢弃。
能不能别再说卫栖承了？
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别人了？
他微微侧过脸，似乎不想看见她，每一个字都是挤出来的：“醒过了，你大可放心。”
辛辞盈深深呼出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冲他笑了笑。
周庭昱一直别过脸不看她，他低声说道：“走吧，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辛辞盈踟蹰了一下：“他一个人怎么行？”
周庭昱抬手按住了太阳穴，语气强硬起来：“我给他请护工。”
见辛辞盈还有迟疑，周庭昱再也受不了了，霍然起身攥住她的上臂往外走：“黄帆让你回去上课。”
“护工要请也该是我请，这钱不该由你来出。”她说道。
周庭昱闻言脚步更快，他腿又长的过分，辛辞盈小跑了两步才跟上。
“凭什么要你出钱？”周庭昱计较起来，他不想再听见辛辞盈与卫栖承有任何的关联往来。
“那我要怎么还这个人情？”辛辞盈仰头看他，语气有些迷茫，“周庭昱，他那一枪打穿了肺，昨晚到医院前他一直抓着我的手，说他读书不好想进军队，可是伤了肺还能保持卓越的体能吗？他说这是他唯一的依仗了。”
她又低下头，喃喃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真的所有人情都能用钱还清吗？我其实一直都挺怕欠别人人情的，感觉很棘手很麻烦……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些人情欠下了就是再也还不清的债？”
“够了，你别说了！”周庭昱骤然出声打断了她。
辛辞盈一惊，猝然停下了脚步。
周庭昱又沉默下来，他背对着她站在前面，教人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只是仔细听的话，能听到那句简短的话其实有点破音了。
周庭昱一眨不眨地盯了她很久，然后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搭上她的小指，见她确实睡熟了没有丝毫反应，才虚虚地将她的手握住。
他也怕压到她的针口，更多的只是手指交缠。点滴挂久了她整只手都冰冷一片，他就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捂热。
上次骗她给自己贴治愈贴时没做到的十指相扣，现在连本带息地讨回来了。
周庭昱像小朋友找到了新玩具一样兴致高涨地任凭自己的心意与她勾缠了一会儿，辛辞盈的光脑中设定的闹钟突然响起。
他立刻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辛辞盈很快就被吵醒了，迷迷登登间就要去拉护士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帮她拉了。
辛辞盈的瞌睡顿时消散了，她眼见周庭昱那张好看得惨绝人寰的脸正凝神仔细打量着自己。
他先开口：“连挂个水都要定闹钟以防挂完了回血，还有空去管别人子弹取出来了没有、晚上发高烧了没有。”
辛辞盈：……？不明白他为什么见面就对她阴阳怪气。
她努力坐起来，周庭昱的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想扶她一把，可护士一撩帘子进来帮她拔针，他就又定住不动了。
辛辞盈按着手背上的针口问道：“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
“我给卫栖承送书。”他语气冷淡。
辛辞盈点点头，视线往边上转了一圈，却发现他什么也没带。
周庭昱没有错过她的目光，心思飞转，顿时想到了什么后身体一僵。
他想起来自己一路上都在查阅监控，至于卫栖承那本书早就抛在脑后，现在还扔在飞行器上根本没带下来。
眼见辛辞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慌不忙地补上一句：“已经给他了，走之前顺便来看看你。”
她不疑有他，闻言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又担心地问道：“他没事吧？醒了吗？”
周庭昱短促地眯了一下眼，只有一瞬后他缓缓往后靠在椅背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辛辞盈还在那儿巴巴地等他的回答，却隐约觉得他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寒霜，然而他的目光太过于幽深，让她一时辨别不出具体含义，只觉得那股凉气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一帘之外还有病人和家属在闲聊，房间里的电视机聒噪地播放着古早电视剧，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可被帘子圈出来的这个逼仄的密闭空间却陷入了突兀的冷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瞧了她许久，久到辛辞盈的后脑勺都开始发麻，有点顶不住他这样讳莫如深的样子。
她率先转移了话题，可说的都是一些客气疏离的空话，周庭昱自始自终没有搭腔过一句。
“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你也挺忙的。”辛辞盈见手背上的针口止住了血，撕掉胶布下床穿鞋：“我去看一眼卫栖承。”
手臂陡然被用力钳住，下一秒她几乎是被蛮力往回扯了一把。
太过突然，她一下子没稳住重心踉跄着退了几步。
周庭昱终于开了金口，可是他的嗓音冷得就像浸雪的寒玉，毫无温度：“醒来张口就问卫栖承，现在还赶着去看他，你是会治病还是会做法？急什么？”
这话说得太没道理，卫栖承是因为她受的伤，换做是谁都会去看望一番。
辛辞盈果然皱起了眉，不赞成地瞧了他一眼：“他是为了帮我。”
“没有他你说不定连这两瓶药都不用挂。”周庭昱语气轻蔑。
他心里那个黑洞又开始急剧扩大，更多刻薄尖酸的话语像是蛇类的毒液一样泛滥成灾，又被他极力咽下去了。
他钳制住她的手指有些过于用力，在发觉她的挣扎后收了回来，却仍然捏紧了拳头，指尖发白。
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周庭昱努力摆脱咸涩难忍的情绪，定了定神说道：“刚才给他送书时他还睡着，医生说让他多休息，你别去吵他。”
辛辞盈紧皱的眉这才松了，她听话地坐回床沿上，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一句：“那他醒过吗？还是说一直处于昏迷？他昨晚高烧时也一直没有醒。”
周庭昱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双虚空的手攫住，慢慢挤压揉搓，绞出血泪来，又被人不以为意地倾倒丢弃。
能不能别再说卫栖承了？
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别人了？
他微微侧过脸，似乎不想看见她，每一个字都是挤出来的：“醒过了，你大可放心。”
辛辞盈深深呼出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冲他笑了笑。
周庭昱一直别过脸不看她，他低声说道：“走吧，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辛辞盈踟蹰了一下：“他一个人怎么行？”
周庭昱抬手按住了太阳穴，语气强硬起来：“我给他请护工。”
见辛辞盈还有迟疑，周庭昱再也受不了了，霍然起身攥住她的上臂往外走：“黄帆让你回去上课。”
“护工要请也该是我请，这钱不该由你来出。”她说道。
周庭昱闻言脚步更快，他腿又长的过分，辛辞盈小跑了两步才跟上。
“凭什么要你出钱？”周庭昱计较起来，他不想再听见辛辞盈与卫栖承有任何的关联往来。
“那我要怎么还这个人情？”辛辞盈仰头看他，语气有些迷茫，“周庭昱，他那一枪打穿了肺，昨晚到医院前他一直抓着我的手，说他读书不好想进军队，可是伤了肺还能保持卓越的体能吗？他说这是他唯一的依仗了。”
她又低下头，喃喃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真的所有人情都能用钱还清吗？我其实一直都挺怕欠别人人情的，感觉很棘手很麻烦……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些人情欠下了就是再也还不清的债？”
“够了，你别说了！”周庭昱骤然出声打断了她。
辛辞盈一惊，猝然停下了脚步。
周庭昱又沉默下来，他背对着她站在前面，教人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只是仔细听的话，能听到那句简短的话其实有点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