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海风冷,刀光寒-《梦幻西游:唐朝诡事录》

  海。

  无尽的海。

  天是灰的,海也是灰的,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船很小,像一片叶子,在浪里摇。

  凌剑锋坐在船头,手里握着刀。

  鸣鸿刀。

  刀很凉,比海水还凉。

  他在看海。

  海里面有什么?

  没人知道。

  或许有鱼,有虾,有沉船,有死人。

  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还有多久到?”张雅君的声音,像鞭子抽在水上,很脆。

  她的鞭子缠在船舷上,鞭梢垂在水里,偶尔有鱼咬,她就猛地一提,总能钓上几尾银光闪闪的鱼。

  “不知道。”摇船的老船夫,皮肤像树皮,手里的橹摇得很慢,“蓬莱岛,不是谁都能找到的。有时候,你找它,它不出来;有时候,它找你,你躲不掉。”

  “它会找我们?”阿鸾坐在船尾,手里编着渔网,她的手指很巧,网眼织得又匀又密。

  “会。”老船夫吐了口烟,烟圈在海风里散得很快,“它喜欢找带‘气’的人。”

  “什么气?”柳如烟问。她靠在桅杆上,匕首在指尖转,转得像风。

  “杀气,死气,生气……”老船夫数着手指头,像在数海里的鱼,“总之,是活人的气。”

  孙正琴的剑,放在腿上。剑鞘是黑的,剑柄是黑的,只有偶尔反光时,才能看到一点冷。

  “它不是岛吗?”她问。

  “以前是。”老船夫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怕被海听到,“现在,不是了。”

  “现在是什么?”凌剑锋终于开口,他的目光,还在海里。

  老船夫没回答。

  他只是用力摇了一下橹,船,忽然晃得很厉害。

  浪,大了。

  风,也急了。

  天,更灰了。

  船帆被风撕开一个口子,像一张哭丧的嘴。

  “来了。”老船夫的声音在发抖,他扔下橹,从船底摸出一个黑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把香,三支,很粗,像手指。

  他跪在船头,点香,磕头,嘴里念念有词,说的话没人听懂,像海鬼在哭。

  凌剑锋的刀,动了一下。

  他看到海里,有东西在动。

  不是鱼。

  是影子。

  很大的影子,在船下游,像一条蛇,又像很多条蛇缠在一起。

  “那是什么?”孙澄的手按在船板上,指尖的土,好像要钻进木头里。

  “海祟。”老船夫的头磕得更响了,“蓬莱岛的守门狗。”

  影子忽然往上冲。

  船,像被一只大手托了起来,然后重重落下。

  “砰”的一声,船板裂了,海水,涌了进来。

  张雅君的鞭子,像一道闪电,劈进海里。

  海水,炸开了。

  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像腐烂的海草。

  一条黑色的触手,从海里伸出来,卷向船帆。触手上面,全是吸盘,吸盘点亮着幽幽的绿光,像鬼火。

  孙正琴的剑,出鞘了。

  剑光,比闪电还快。

  触手,断了。

  黑色的血,喷在船上,滋滋作响,船板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还有!”柳如烟的匕首,忽然刺向船底。

  “噗”的一声,匕首没入半寸,一股黑色的液体,顺着匕首流出来。

  船底,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洞,洞里,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蠕动,像蛆。

  “它们从下面来!”阿鸾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打开,里面飞出几只红色的虫子,落在船底,虫子遇到黑色液体,立刻开始啃食,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是‘噬腐蛊’。”阿鸾的声音很稳,“能对付这些东西。”

  凌剑锋的刀,一直没动。

  他在看海里。

  海里的影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一张网,慢慢收紧。

  老船夫已经吓傻了,瘫在船头,像一摊烂泥。

  “不想死,就摇船!”凌剑锋的声音,像刀。

  老船夫打了个激灵,抓起橹,拼命摇。

  船,像喝醉了酒,在浪里跌跌撞撞。

  又一条触手,卷向老船夫。

  凌剑锋的刀,终于动了。

  刀光,像一道线,划过海面。

  触手,断了。

  断口处,黑色的血,像喷泉。

  “谢……谢谢……”老船夫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不用谢。”凌剑锋说,“你还没带我们到蓬莱岛。”

  他的刀,又回到了鞘里。

  但刀上的寒气,却让周围的海水,都好像结了冰。

  海里的影子,忽然停了。

  像被什么吓到了。

  风,也小了。

  浪,也平了。

  船,不晃了。

  老船夫张大了嘴,看着前方。

  前方,出现了一座岛。

  一座雾蒙蒙的岛。

  岛上,有树,有山,有房子。

  像画里的一样。

  “到了。”老船夫的声音,像梦呓。

  船,慢慢靠近岸边。

  岸边,没有人。

  只有沙子,白的,像盐。

  沙滩上,有脚印。

  很大的脚印,像野兽的,又像人的。

  “有人。”柳如烟的匕首,又开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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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一个。”孙正琴的剑,又放在了腿上。

  凌剑锋下了船。

  脚踩在沙子上,很软,像踩在死人的脸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船。

  老船夫,还在船上,像一尊石像。

  “你不走?”凌剑锋问。

  老船夫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泪。“我不能走。我欠蓬莱岛的,欠了三十年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塞给凌剑锋。“这个,或许有用。”

  玉佩是白色的,上面刻着一朵花,像莲花,却又不是莲花。

  凌剑锋接过玉佩,没说话。

  船,忽然开始下沉。

  老船夫站在船头,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笑,像解脱了。

  海水,没过了他的脚,他的腰,他的头。

  船,沉了。

  影子,又在海里出现了,围着沉船的地方,转了三圈,然后消失了。

  “他为什么不走?”孙澄问。

  “有些债,要用命还。”阿鸾叹了口气,将噬腐蛊收回竹筒。

  他们走进了雾里。

  雾很浓,像牛奶,能见度不到三尺。

  空气里,有香味。

  很香,像兰花,又像檀香。

  “这雾,有问题。”李丽贞的净化之光,在掌心亮了一下,很淡,像萤火虫。

  “嗯。”凌剑锋的手,又握住了刀柄,“闻多了,会睡。”

  张雅君用力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睡?我倒想看看,梦里有什么。”

  她的话刚说完,雾里,就传来了歌声。

  一个女人的歌声,很柔,很媚,像情人的手,在抚摸你的心。

  “来呀……来呀……”

  柳如烟的脸色,忽然变了。

  她的眼睛,开始发直,像被勾了魂。

  “不好!是‘迷魂音’!”阿鸾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撒在柳如烟脸上。

  柳如烟打了个喷嚏,眼神清醒了些。“好险。”

  歌声,更近了。

  雾里,慢慢走出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长发披肩,脸很白,眼睛很大,像画里的仙女。

  但她的脚,没有踩在地上,是飘着的。

  “你们来了。”女人的声音,比歌声还好听,“岛主等你们很久了。”

  “岛主是谁?”凌剑锋问。

  “去了就知道了。”女人笑了笑,笑容很美,却让人发冷,“跟我来。”

  她转身,飘进雾里。

  “不能跟她走!”阿鸾拉住凌剑锋,“她身上有‘尸气’,是死人!”

  女人好像没听见,还在往前走,歌声,又响了起来。

  孙正琴的剑,忽然指向女人的背影。“站住!”

  女人没站住。

  她的背影,忽然开始变淡,像烟一样,慢慢散开。

  歌声,也停了。

  雾,开始散。

  雾散了之后,他们看到了一座山。

  山不高,却很陡,山上长满了树,树是黑色的,叶子像针。

  山脚下,有一扇门。

  石门,很大,上面刻着一朵花,和凌剑锋手里的玉佩上的花,一模一样。

  “门是锁着的。”张雅君的鞭子,缠上门上的铁环,用力拉了拉,门没动。

  凌剑锋拿出玉佩,放在石门上的花形凹槽里。

  “咔哒。”

  玉佩,正好嵌进去。

  石门,开了。

  里面,很黑,像个洞。

  洞里,有脚步声。

  很慢的脚步声,“咚,咚,咚”,像敲在人的心上。

  一个人影,从洞里走出来。

  一个老人,穿着灰色的衣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拐杖是黑色的,像用黑铁做的。

  老人的头发是白的,胡子是白的,眼睛,却是黑的,像两口深井。

  “你们来了。”老人的声音,很沉,像石头滚过地面。

  “你是岛主?”凌剑锋问。

  “是,也不是。”老人说,“我是守岛人。”

  “守什么?”

  “守莲。”老人的目光,落在凌剑锋怀里,“也守你们带来的东西。”

  “净世莲?”

  “是。”老人点头,“它能净化一切戾气,包括蚩尤的。但它也很娇贵,需要‘钥匙’才能开。”

  “钥匙是什么?”

  老人指了指凌剑锋手里的玉佩:“是这个,也是你们手里的兵符。”

  凌剑锋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你知道兵符?”

  “知道。”老人笑了笑,笑容里有很多东西,“我等这一天,等了五十年了。”

  “五十年?”

  “五十年前,镇北军的统帅,来过这里。”老人的目光,好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留下了这枚玉佩,说五十年后,会有人带着兵符来,取净世莲,封印蚩尤。”

  “他还说什么?”孙正琴问。

  “他说,如果取莲的人,心不诚,莲就会变成毒,毒死所有的人。”老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刀,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心诚吗?”

  没人说话。

  心诚?

  谁能说自己的心,是绝对诚的?

  凌剑锋握紧了兵符,兵符在他怀里,微微发烫。

  “我们为天下苍生而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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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苍生?”老人笑了,“苍生是什么?是你,是我,是海里的鱼,还是雾里的鬼?”

  凌剑锋没回答。

  他的刀,又开始发烫。

  洞里,忽然传来一阵香味。

  比之前的香味,更浓,更香。

  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莲,开了。”

  他转身,走进洞里。“跟我来。”

  众人跟了进去。

  洞里,很宽,像一个大殿。

  大殿的中央,有一个池子。

  池子里,没有水。

  只有一朵花。

  一朵白色的花,像莲花,却比莲花大,花瓣上,有金色的纹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香味,就是从花里来的。

  “净世莲。”阿鸾的眼睛,看直了。

  “它开一次,只开三个时辰。”老人说,“三个时辰后,就会谢,变成毒。”

  凌剑锋走到池子边,兵符忽然从他怀里飞出来,悬浮在净世莲上方。

  兵符上的六块玉,同时亮起,光芒落在净世莲上。

  净世莲,开得更大了,金色的纹路,像活了一样,在花瓣上流动。

  “就是现在!”老人大喊,“用玉佩,引莲心出来!”

  凌剑锋将玉佩扔向净世莲。

  玉佩落在花心,忽然融化,变成一滴金色的液体,渗入莲心。

  莲心,慢慢升起,变成一颗金色的珠子,像一颗小太阳。

  “这就是‘净世珠’,能净化蚩尤戾气!”老人的声音,很激动。

  就在此时,洞口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很刺耳的笑声,像金属摩擦。

  “好,好,好!我等这颗珠子,等了五十年了!”

  一个人影,从洞口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和在焚心原见到的黑袍人,一模一样。

  但他的脸,不再藏在阴影里。

  他的脸,和凌剑锋,一模一样!

  “你是谁?”凌剑锋的刀,出鞘了。

  刀光,照亮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是你。”黑袍人笑了,“或者说,是另一个你。”

  “另一个我?”

  “五十年前,镇北军统帅用自己的一缕魂魄,炼制了一个‘影’,用来守护净世莲。”老人的脸色,变得惨白,“但他没想到,这缕魂魄,会被蚩尤的戾气污染,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黑袍人(或者说,另一个凌剑锋)看着净世珠,眼睛里充满了贪婪。“我是影,是为了夺取净世珠而生的。有了它,我就能吞噬你的本体,成为真正的凌剑锋,然后……释放蚩尤,统治天下!”

  他的手,抓向净世珠。

  凌剑锋的刀,劈了过去。

  刀光,斩向另一个自己。

  两个凌剑锋,在大殿里交手。

  他们的招式,一模一样,他们的速度,一模一样,他们的眼神,也一模一样——都带着杀意。

  孙正琴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帮哪一个。

  张雅君的鞭子,卷向黑袍人,却被他轻易躲过,招式和凌剑锋平时躲她鞭子的样子,分毫不差。

  “没用的!”黑袍人笑着,“他会的,我都会!他想的,我都想!”

  他忽然一掌拍向净世珠。

  净世珠,落在他手里。

  “到手了!”黑袍人狂笑,转身就想走。

  凌剑锋的刀,忽然变了。

  变得更快,更狠,更冷。

  这一刀,没有招式,没有套路,只有杀意。

  属于凌剑锋自己的杀意。

  黑袍人,愣住了。

  他没想到,凌剑锋会使出这一刀。

  因为这一刀,是凌剑锋刚刚才想出来的。

  刀光,没入了黑袍人的胸口。

  黑袍人低头,看着胸口的刀,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

  “因为你是影,不是我。”凌剑锋的声音,很冷,“我会变,你不会。”

  黑袍人,慢慢倒下,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净世珠,落在地上,依旧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凌剑锋捡起净世珠,握在手里。

  珠子很暖,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能感觉到,一股纯净的力量,从珠子里流出来,进入他的身体,与兵符的力量融合。

  “结束了?”张雅君问。

  “还没有。”老人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变得透明,像雾一样,“蚩尤的戾气,只是被暂时压制。要彻底封印他,还需要去最后一个地方。”

  “哪里?”

  “蚩尤的老巢,‘九幽炼狱’。”老人的声音,越来越淡,“那里,才有最终的封印。我能帮你们的,就到这里了……”

  老人的身体,彻底消散了。

  大殿,开始震动。

  池子,开始下沉。

  净世莲,慢慢枯萎,变成了黑色。

  “快走!”凌剑锋大喊。

  众人跟着他,冲出洞外。

  洞外,雾又浓了。

  海,又开始咆哮。

  蓬莱岛,在慢慢消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们站在沙滩上,脚下的沙子,在慢慢变软,像要沉入海里。

  “船没了!”孙澄急道。

  凌剑锋看着手里的净世珠,珠子忽然发出一道光芒,射向海面。

  海面,分开了。

  一条路,从海底升了起来,由白色的石头铺成,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黑暗里。

  “这是……”阿鸾的眼睛,睁大了。

  “通往九幽炼狱的路。”凌剑锋握紧了刀,“看来,我们必须走了。”

  海风,很冷。

  刀光,更寒。

  他们踏上了那条路。

  路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

  黑暗里,有什么?

  没人知道。

  或许有蚩尤,有恶鬼,有死亡。

  或许,还有希望。

  凌剑锋走在最前面,他的刀,在黑暗里,闪着一点寒光。

  像一颗星星,在指引方向。

  后面,跟着孙正琴,张雅君,孙澄,李丽贞,柳如烟,阿鸾。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海底,回响着。

  很轻,却很坚定。

  净世珠的光芒,在凌剑锋掌心跳动,像一点不灭的星火。

  黑暗里,有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水声,是磨牙声。

  很细,很密,像有无数只老鼠,在啃噬骨头。

  “左边。”柳如烟忽然停住脚步,匕首指向左前方的黑暗。

  那里的磨牙声,最响。

  凌剑锋的刀,转向左边。

  刀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一片蠕动的影子。

  是虫。

  黑色的虫,像蛆,却长着牙齿,密密麻麻地堆在石路上,正啃噬着路面的白石,石头被啃得“咯吱”作响。

  “蚀骨虫。”阿鸾的脸色变了,从蛊囊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沾到就会钻进骨头里,把人啃成空壳。”

  她拔开瓶塞,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开,蚀骨虫像被烫到一样,纷纷往后退,让出一条通路。

  “快走。”阿鸾催促道,“这药味撑不了多久。”

  众人加快脚步,踩着虫群让开的通路往前走。蚀骨虫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绿光,死死盯着他们,却不敢靠近。

  走过虫群,磨牙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哭声。

  一个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在耳边,又像在天边。

  “别回头。”孙正琴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是‘勾魂哭’,回头就会被拖进幻象里。”

  张雅君的鞭子在手腕上绕了三圈,指节捏得发白:“装神弄鬼的东西。”

  哭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跟在身后,冰冷的气息吹在脖颈上。

  柳如烟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想回头,被凌剑锋一把按住。

  “走。”凌剑锋的声音,像一块冰,砸在她耳边。

  柳如烟猛地回过神,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哭声渐渐远了,黑暗里又恢复了死寂。

  石路开始向上倾斜,越来越陡,脚下的白石变得滚烫,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前面有光。”孙澄指着前方。

  一点红光,在黑暗尽头跳动,像一团燃烧的鬼火。

  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鬼火,是血。

  一滩血,很大的一滩,染红了前方的白石,血还在冒着热气,显然刚流出来不久。

  血滩中间,躺着一具尸体。

  一个男人,穿着盔甲,手里握着半截长枪,枪头还在滴血。盔甲上的纹路,是镇北军的标志。

  “是镇北军的人。”孙正琴蹲下身,检查尸体,“死了不到一个时辰,是被钝器砸碎了头骨。”

  她从尸体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威”字。

  “威字营的统领。”孙正琴的声音有些沉重,“威字营是当年镇守九幽炼狱入口的先锋营,看来他们早就来了。”

  凌剑锋看着尸体的眼睛,那双眼睛瞪得很大,瞳孔里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像一头巨大的牛。

  “是‘狱牛’。”李丽贞的净化之光落在尸体上,光芒微微颤抖,“蚩尤麾下的凶兽,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刀枪难入。”

  “它在哪?”张雅君的鞭子已经蓄势待发。

  “在上面。”凌剑锋抬头,石路的尽头,是一个洞口,洞口的阴影里,有两只灯笼般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洞口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那双眼的主人,显然在等他们进去。

  “一人一个,轮流上。”凌剑锋说。

  他第一个走进洞口。

  里面是一个石室,很矮,很逼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

  一头巨兽,堵在石室中央。

  像牛,却比牛大十倍,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头上长着两只弯角,角上还挂着碎肉和毛发。它的眼睛是红色的,正喘着粗气,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带着血腥。

  “狱牛。”凌剑锋的刀,亮了。

  狱牛低吼一声,四肢刨地,石屑飞溅,朝着凌剑锋冲来。

  速度很快,像一辆失控的战车。

  凌剑锋没躲。

  他的刀,迎着狱牛的头颅,斩了下去。

  “铛!”

  刀砍在狱牛的鳞片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狱牛的动作,顿了一下。

  它似乎没想到,有人能挡住它的冲击。

  凌剑锋的手臂发麻,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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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硬的鳞片。

  狱牛反应过来,低头用角顶向凌剑锋的胸口。

  凌剑锋侧身避开,刀顺势横扫,斩向狱牛的腿。

  “咔嚓!”

  一片鳞片被斩飞,露出下面的皮肉。

  狱牛痛吼一声,转身用尾巴抽向凌剑锋。

  尾巴像一根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

  凌剑锋纵身跃起,落在狱牛的背上。

  狱牛的背很宽,鳞片像岩石一样硌人。

  凌剑锋的刀,刺向狱牛的脖颈。

  那里的鳞片,最薄。

  狱牛感觉到了危险,疯狂地扭动身体,想把凌剑锋甩下去。

  石室太小,狱牛的动作受限,反而更难甩脱。

  凌剑锋死死抓住狱牛的鬃毛,刀一次次刺向同一个地方。

  “噗嗤!”

  刀,终于刺入。

  狱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吼,身体猛地撞向石壁。

  “轰隆!”

  石壁被撞出一个大洞,狱牛带着凌剑锋一起滚了出去。

  外面,是另一个更大的石室。

  孙正琴等人正站在石室中央,看到滚出来的一人一牛,立刻戒备。

  狱牛挣扎着站起来,脖颈上的伤口喷出黑色的血,染红了地面。它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不再攻击凌剑锋,转而冲向离它最近的孙正琴。

  孙正琴的剑,化作一道冰光,刺向狱牛的眼睛。

  狱牛闭眼,剑刺在眼皮上,只留下一个白痕。

  “攻击它的伤口!”凌剑锋大喊,从地上爬起来,握紧鸣鸿刀。

  张雅君的鞭子,带着电光,缠住了狱牛的一条腿。

  孙澄的土墙,从地面升起,挡住了狱牛的去路。

  柳如烟的匕首,像一道影子,刺向狱牛脖颈的伤口。

  狱牛痛吼,猛甩脖子,将柳如烟甩飞出去。

  阿鸾趁机将一瓶绿色的粉末撒向伤口,粉末遇到黑血,立刻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响声。

  狱牛的吼声,变得凄厉。

  凌剑锋抓住机会,纵身跃起,鸣鸿刀带着净世珠的光芒,再次刺入伤口。

  这一次,他没有停手,而是用力搅动。

  狱牛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庞大的身躯慢慢倒下,激起一阵烟尘。

  它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彩。

  凌剑锋拔出刀,刀上的黑血,被净世珠的光芒净化,化作一缕青烟。

  “还有多少只这样的东西?”张雅君喘着气,鞭梢的电光黯淡了不少。

  “不知道。”凌剑锋看着石室另一端的通道,通道很深,黑暗里,隐约能看到更多的眼睛,“但这条路,我们必须走到底。”

  通道里,更黑,更冷。

  墙壁上,刻满了壁画。

  画的是战争。

  人,兽,神,鬼,在厮杀,血流成河,日月无光。

  最后一幅画,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巨人,被锁链绑在一座山上,山下,是燃烧的火焰。

  “是蚩尤。”孙正琴指着那个巨人,“他被封印在这里。”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巨门。

  青铜门,上面刻着无数狰狞的鬼面,门环是两个骷髅头,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

  门上,有六个凹槽,形状与兵符的六块玉一模一样。

  “到了。”凌剑锋拿出兵符,将六块玉一一嵌入凹槽。

  “咔嚓……”

  兵符与石门完美契合,青铜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片火海。

  无边无际的火海,火焰是黑色的,燃烧着,却没有温度,反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火海中央,有一根柱子。

  黑色的柱子,直插天际,柱子上,缠绕着锁链,锁链上,绑着一个人。

  不,不是人。

  是魔神。

  蚩尤。

  他的身体,比狱牛还大,肌肉虬结,皮肤是青黑色的,头上长着三只角,眼睛是金色的,正闭着,似乎在沉睡。

  但他的气息,却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还没醒。”李丽贞的净化之光,在她掌心剧烈跳动,“净世珠的光芒,暂时压制了他。”

  “兵符能封印他吗?”孙澄问。

  凌剑锋看着蚩尤,又看了看手中的净世珠:“不知道。但我们必须试试。”

  他走向蚩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异常艰难。

  蚩尤的眼皮,忽然动了一下。

  金色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一道金光,从缝里射出,落在凌剑锋身上。

  凌剑锋感觉像被巨石击中,猛地后退了三步,气血翻涌。

  “镇北军的后人……”蚩尤的声音,像雷鸣,在火海里回荡,“又来送死了?”

  他的身体,开始挣扎,锁链发出“咯吱”的响声,似乎随时会断裂。

  “用净世珠!”阿鸾大喊。

  凌剑锋将净世珠举过头顶,珠子的光芒,前所未有的亮,像一轮小太阳,照向蚩尤。

  蚩尤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眼睛重新闭上,身体的挣扎也弱了下去。

  “趁现在!”孙正琴大喊,“催动兵符!”

  凌剑锋双手按在兵符上,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连同蚩尤战气,一起注入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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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块玉,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顺着锁链,流遍蚩尤全身。

  蚩尤的身体,开始被光芒包裹,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在被净化。

  “吼——”

  蚩尤再次嘶吼,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的力量,在疯狂反扑,兵符的光芒,开始忽明忽暗。

  “我来帮你!”孙正琴的剑,刺入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在兵符上。

  她的血,带着镇北军的血脉之力,融入兵符,光芒顿时大盛。

  张雅君、孙澄、李丽贞、柳如烟、阿鸾,也纷纷效仿,将鲜血滴在兵符上。

  六人的血,与兵符的光芒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将蚩尤彻底包裹。

  蚩尤的嘶吼声,越来越弱,身体在光柱中慢慢变得透明。

  锁链,开始收紧,将他重新绑在柱子上。

  黑色的火焰,渐渐熄灭。

  火海,慢慢消失。

  只剩下那根黑色的柱子,和被锁链绑着的蚩尤,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像影子一样,若隐若现。

  兵符的光芒,渐渐散去,重新化作六块玉,回到凌剑锋手中。

  净世珠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珠子。

  一切,都安静了。

  凌剑锋看着蚩尤的影子,忽然开口:“你还会醒吗?”

  影子没有回答。

  或许,已经无法回答。

  “结束了?”张雅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不敢相信。

  “不知道。”凌剑锋收起兵符和净世珠,“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他们转身,走出那扇青铜门。

  通道里的壁画,已经变得模糊,像要消失。

  石路上的蚀骨虫,不见了。

  哭声,也消失了。

  通往海面的路,还在。

  海面上,阳光正好,海风温暖,与刚才的黑暗,判若两个世界。

  一艘船,停在路边的尽头。

  船上,坐着一个人。

  老船夫。

  他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少了,眼睛里的恐惧,也变成了平静。

  “我来接你们了。”老船夫笑了笑,“回家。”

  回家。

  这个词,像一股暖流,涌入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上了船。

  船,在海面上航行,平稳而安静。

  没人说话。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在想,以后该做什么。

  凌剑锋坐在船头,手里握着刀。

  刀,又变得很凉。

  他看着海面,海面上,映着天空的蓝,映着白云的白,映着阳光的金。

  很美。

  “以后,去哪?”孙正琴坐在他身边,剑放在腿上,剑鞘上的血迹,已经被海水洗干净。

  凌剑锋想了想,笑了。

  “不知道。”

  但他知道,路还很长。

  刀,还在。

  他们,也还在。

  这就够了。

  船,继续往前航行,驶向远方的 horizon。

  那里,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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